第39章 不想離婚(6)(2 / 2)

想起昨晚自己答應過石唯雅的話,如今見到許嬌,風青玉怕她認錯人鬨出什麼笑話,及時開口提醒:“這是甄導,你知道的,《宮牆柳》的總導演,另一位是作品的製片兼投資,炎天娛樂的總裁,上官炎。”

許嬌領了她的情,禮貌地喊了二人,又道了幾句客套話。

風青玉之前基本沒怎麼見過她工作的樣子,更沒去劇組看過她拍戲,所以不知道她平日裡怎麼跟彆人相處的,隻偶爾在熱搜上看見許嬌為自己買的內容時,點進去看過幾個綜藝片段,領略過她那浮誇的表現。

如今。

看著麵前站著的那人中規中矩的模樣,她一時間覺出幾分陌生來,第一反應竟然是:

這人到底還有多少重自己沒見過的麵具呢?

……

許嬌入戲時的模樣將風青玉從走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她看著許嬌特意問過甄導,想去旁邊搬一把太妃椅過來,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助理趕忙過去搭了一把手,緊接著,幾人看著許嬌堂而皇之地將那太妃椅作榻轎,優雅地躺在了上麵。

甄導似是還沒見過囂張、講究到如此地步的,眼中冒出兩分笑意來,他從椅背上坐直身子,甚至稍稍前傾,似乎很想知道風青玉給許嬌開了什麼小灶。

許嬌真仿佛春日郊遊似的,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場景裡那個被杖斃的宮女根本不存在似的。

如此好一會兒,上官炎的助理看她沒有更多的內容要展現了,便儘職儘責地喊出自己的工具台詞:“皇後駕到——”

躺椅上的人眼睫顫了顫。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仿佛身邊有個宮人及時地扶住了她,許嬌自然地坐起身來,一手扶著椅子,眸光朝著側後方而去,眼眸小幅度彎了彎,仿佛沐浴在日光下的來人太耀眼,讓她一時間分不清虛實一樣。

就在她唇角將要翹起的時候,她像是忽然意識到如今是什麼場麵,唇角往下壓了壓,許嬌漫不經心地朝旁邊瞥去:

“怎麼停了?”

她不緊不慢道:“在本宮下令之前,誰若是再敢停手,便與她一同處置了。”

明明聲線是柔和的,說出來的話卻一同可怖,哪怕風青玉和導演都沒看見發生在她身邊的具體場景,卻能從許嬌這句話裡猜到如今那些宮人們加大力道,將人打得慘叫連連的樣子。

可許嬌臉上的神情還是那樣雲淡風輕的。

甚至連愜意都仍未褪去。

她以這樣的明媚、正麵的表情,讓人聯想到了那些不可見的黑暗與狠戾,如鏡花水月般美麗的景象裡,掩藏住的白骨與骷髏地獄。

許嬌的戲還未就此停住——

她甚至沒從躺椅上起來,就與助理所在的方向輕輕地、懶懶地道:“妾身給娘娘請安。”

“如娘娘所見,這宮裡總有些不大守規矩的人,半點不讓人省心,皇後骨子弱,哪能總被這等雜事打攪,妾便鬥膽做了回主張,給這宮裡某些人醒醒神,有些規矩是不能壞的,這等私通皇上貼身護衛、心思不純之人,萬死不足謝罪。”

場景裡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但大家都知道她這會兒正在跟皇後說話,並且一時半會兒並未有罷手的意思。

甄迢看她表情堅決,不由揚了揚眉梢。

這是不打算放過這人了?

真要在皇後麵前殺人嗎?

風青玉神情也有些凝重,戲到這裡,許嬌已經完全將容晴的驕矜張揚體現的淋漓儘致,若真在皇後的麵前不管不顧將人殺了,這就有些過了。

因為太不講尊卑規矩。

就在這時。

許嬌眼神忽然一凝,臉上的笑意都停住,她問:“看來皇後今日是鐵了心要與臣妾做對了?也不知這宮女是哪世修來的福報,竟能讓皇後對她另眼相看。”

“罷了,既是皇後娘娘有令,我等自是不敢違抗的,都停下——”

“娘娘今日既有這等閒情來逛禦花園,自是萬不能讓這些醃臢東西臟了您的眼、壞了您的興致才是,隻是……臣妾覺著這處日頭好,風景也不錯,想來娘娘應當不會奪人所愛,讓臣妾放棄這好景、陪您去逛那小花園吧?”

說完,許嬌停了好一會兒。

她的目光略微發虛,盯著不遠處的地方沒收回,就像是目送皇後遠去那般,或許是那些克製的情感都在眼中藏得太深,配上她此刻沒什麼表情的麵龐,隻會讓人以為她是看自己的死敵。

這時候,甄導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倒計時隻剩下半分鐘了。

就在他抬頭的時候,麵前的許嬌竟然重又笑了起來,側了側臉,眼眸還沒從遠處收回,臉卻已經微微偏向身側女婢的位置,商量一樣地輕聲道:

“既然皇後不喜歡這人被杖斃——”

“我想著這湖裡的魚兒日日無人投喂,定是餓得慘了,不如……今日本宮就來做一樁善事,你看如何?”

風青玉微微睜大了眼睛。

許嬌竟然玩了一出陽奉陰違!

她還是想要那個宮女死,而且改了投湖,為什麼?

甄迢和上官炎也被這峰回路轉的轉變勾起了丁點好奇,場景裡的許嬌被攙著起身,站起來的時候看了眼自己腳下,忽然間,她步伐頓了頓,眉頭一擰,輕歎道:

“可惜了我的鴛鴦繡,今日才穿上的藍鍛麵兒……”

她的鞋,被那宮女流出的血弄臟了。

許嬌麵露幾分嫌惡,由身邊人攙著回宮,不再去看後麵的那些事,不知走了多遠,她偏了偏頭,像是身邊的宮人在跟她提問什麼一樣。

“為何違抗皇後的旨意?”

她複述了一遍那問題,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周圍,直到做了接連踏入門檻的動作,讓人知道她已回到了自己的錦繡宮。

許嬌重又半靠在塌上,腳微微抬起,好像由著人將那雙鞋取下,看著前方,正是甄導他們三人的位置,她勾了勾唇,眼裡的情緒深不見底,慢吞吞道:

“那侍衛是皇帝身邊的人,向來貼身保護皇上,寸步不離——誰知道剛才那奴婢肚子裡的種,究竟是誰的?”

她說:“我不要冒一分一毫的險。”

“在這宮裡,皇後肚子裡未聽著動靜之前,誰也不許偷跑,我要讓姐姐的孩子名正言順地入主東宮,再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江山之主,任何人都不許越過這尊卑去。”

“姐姐心善,不願與人為難,她的手乾淨,那這些事情……就由我來做。”

“隻要我在這宮中一日,誰也彆想放肆。”

……

風青玉正對上許嬌的眼睛。

聽到她字字珠璣,將那些劇本上沒有的台詞道出,明明是心狠手辣的話,可她卻從那裡麵聽出了深刻的愛,近乎執著。

字裡行間,不提一個愛字,卻飽含深情,足以令人刻骨銘心。

讓人輕易明白,容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愛著戚後。

“啪——”

甄導一拍手,將風青玉從這戲中拉了出來,她聽見甄導說了一聲“停”,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旁邊的上官炎臉色莫名黑了黑,可誰也注意不到這點,甄導在回憶許嬌的表現,而風青玉……

她看著許嬌從戲裡出來,禮貌地跟他們鞠躬道謝,腦海中竟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來“要是我能跟她搭戲就好了”。

她想要以戚雲裳的身份,去跟許嬌的容晴演這樣一出戲。

念頭既出,風青玉自己都愣住了,她來不及思考許嬌演技怎麼突然開了掛一樣地進步至此,被身邊的甄導以眼神提醒,才想起自己該走了。

她今天本來也隻是帶許嬌過來試鏡,現在許嬌的戲份完了,就算她要跟甄迢和上官炎敘舊,在情理上,也應該去送一送人。

風青玉跟甄迢和上官炎打了個招呼,往外麵走去。

等到走到了走廊上,被那穿堂風一吹,她竟感覺到自己身上透出幾分涼爽。

風青玉愣了愣。

她才發現……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居然熱出了一身汗,明明屋裡有空調。

風青玉攤開掌心放到跟前,以絕佳的視力看見了自己掌紋裡的那微不可見的一層晶瑩與濕潤,注視了幾秒鐘,她垂下手,往休息室的方向去。

腦海中又一次冒出念頭來——

假設許嬌真得到了這個角色……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這戲的尺度可不小,戚後跟容貴妃之間的那些鏡頭,有很多都是限製級畫麵。

莫名其妙的。

風青玉喉嚨動了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手心裡的汗無端端地滲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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