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想離婚(16)(1 / 2)

《宮牆柳》的預告成功引-爆了觀眾對正片的熱情。

距離開播還有兩周,網絡上就是鋪天蓋地的話題討論,劇組的官博也非常懂得怎麼吊住大家的胃口,隔三差五的放一張劇照,又或者是拍攝期間的人物互動小花絮,始終將觀眾們的目光吸引在這裡。

仇詠梨和陸勳這對主角的微博更新也跟著劇組的頻率來,以至於正片還沒上映,在粉絲們眼裡,他們倆的cp感就已經滿滿了!

反倒是許嬌和風青玉那邊一直都隻有一張湯池的劇照高高掛著,倒有種奇特的神秘感。

不過,外界的變化並不怎麼能影響到劇組的氛圍,如今劇情從前期的和緩過渡而來,即將進入一個小小的劇情高-潮,演員們都在緊鑼密鼓地跟著甄導排戲——

今天的部分是皇帝帶著一眾股肱大臣和後宮妃妾從圍獵場回到宮裡。

燕國的太-祖是馬背上打的江山,所以也不容許子孫後代在深宮裡磨掉身上的銳氣、忘了老祖宗的本,定下了每年開春,皇帝都必須去獵場親率打獵的規矩。

春獵是燕國一年一度的大活動,宮裡的人們過完年就會開始籌備春獵事宜,皇後在這時候尤其忙碌,自打入冬以來,過年間的六宮上下年節歲禮發放、吃穿用度、還有過年時的祖宗祭祀、年後的春獵……等等都要經她的手。

但鳳印在容晴的手中,她借著一貫的跋扈從戚雲裳手裡奪了不少權,堂而皇之地將手伸進宮中各大樞紐當中,尤其還借著戚雲裳的名頭跟負責春獵護衛的守備軍取得了聯係。

雖說皇帝有自己的禁-軍,但春獵事宜重大,將禁軍大動乾戈地繞著獵場布置顯然不合適,外圍的清場和防備都是要交到京畿守備軍負責的。

這也是一貫的傳統。

而戚姓在燕國上下的軍中,都很有發言權。

恰巧,這次京畿守備中的一位統領,正是西北戚家軍裡調過來的,戚雲裳的哥哥對這位統領有知遇之恩,容晴找人與他牽上了線,將這位統領說動——

隨後。

春獵中,皇帝在打獵時受了驚,連夜喚禦醫入帳探看,不久後宣容貴妃侍疾,偏偏容貴妃高燒臥床不起,倒是聽見消息的皇後趕了過去。

……

如今又是宮裡的場景。

今天總共要拍三場,一場是長樂宮的部分,一場在皇帝的禦書房,還有一場是在大殿上,群演們比較集中。

許嬌倒是沒有戲份,按照她平時的習慣,哪怕沒有戲份,也是要坐在旁邊揣摩風青玉演技的,但今天她卻沒有在現場,因為她跟‘安心’那邊約好了今天去拍廣告,所以早早就跟甄導請了假離開了劇組。

陸勳化好了妝,擺手拒絕了助理遞過來的水,在周圍望了望,本來又想找許嬌對戲,結果拿著劇本在劇組裡轉了半天,都沒找到人影。

他於是轉頭去問自己的助理:“看見許嬌老師了嗎?”

助理搖了搖頭,茫然地與他對視。

就在這時,風青玉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他後麵飄來:“我幫嬌嬌談了個廣告,她今天正好沒戲,所以跑行程去了。”

陸勳回轉過身,笑眯眯地與她對視——

兩人一個明黃的龍袍,一個黑色藍紋鳳袍,明明都掛著春風化雨的笑容,卻有種奇怪的壓迫感從他們身上傳出。

還是風青玉又一次出聲:“不知道陸老師找我們嬌嬌有什麼事情?”

陸勳聽見她那極其帶著標誌權的“我們嬌嬌”,眼底浮光掠影地閃過輕佻的笑,他最近不是沒聞到許嬌身上的苦橙花味道。

風青玉張揚的恨不能告訴全世界這人是她的。

可惜……

陸勳見過的世麵著實不少,這個Omega到底有沒有被風青玉拿下,他掃一眼就能知道。

他還有機會。

隻要許嬌一天還沒喜歡上風青玉,他就一天還有翻盤的機會。

當下,陸勳仿佛沒聽出風青玉話裡潛藏的警告,笑得見牙不見眼,格外無害地出聲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之前跟她提過這附近有幾家味道不錯的餐館,想問問她今天有沒有空。”

風青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說:“不太有空,嬌嬌拍完廣告回來要跟我對戲,抱歉了,陸老師。”

陸勳笑得像狐狸一樣,彎彎的眼睛裡帶著了然的光,“是嗎?”

他道:“我還是再問一問她吧。”

陸勳的助理隱約察覺到什麼,在旁邊低頭看著水泥地上的縫隙,專注地數螞蟻,還好導演那邊及時喊了準備,通知演員們預備開拍。

……

長樂宮內。

戚雲裳坐在深色的太師椅上,單手撐著腦袋,眼眸半闔著,桌角有香爐點著一種近似藥香的味道,那香是她自己做的,有些沉、還有點兒苦,但是末尾勾兌出的一點兒醒神的淡甜。

甄導給戚雲裳的這個表情做了個特寫,背景裡的香爐煙都虛化了,模糊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恬淡意味來。

下一刻——

大宮女水藍略有些急,但還是竭力放輕的腳步聲響起。

戚雲裳指尖動了動,水藍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娘娘,段太醫到了。”

她睜開眼睛,沉靜的眼瞳如一池秋水,半點波瀾不興,漫應了一聲“宣。”

緊接著。

一位穿著太醫院衣服的老太醫提著四方的木箱子走進,朗聲行禮道:“臣段景柱參見皇後娘娘!”

戚雲裳麵上淡開往日的笑容來:“段太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賜座——”

大宮女水藍趕忙去攙人,段太醫坐下之後,戚雲裳便用那閒適的、讓人安心的語調慢慢問起他近日情況,等太醫說起家中近日抱了個孫子的事情之後,戚雲裳眼中出現笑意。

而後,她才慢慢道出近日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常常頭暈乏力的事情來,段太醫神情一斂,隨即為她細細請脈,殿內沉寂許久。

忽然間,太醫從椅子上下來,撩起衣擺對戚雲裳重重一跪,麵帶喜意道: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見到他的反應,水藍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隨即意識到了什麼,抬手半捂著自己的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小聲對皇後道:

“娘娘!娘娘這是……”

她看向段太醫。

段太醫用力點頭,臉上的老褶裡都透著十足的喜悅,眼中洋溢著對戚雲裳這好消息的欣慰,接下水藍的話茬:

“娘娘有喜了。”

戚雲裳表情恍惚了一瞬,麵上一時半會兒卻無法顯露出對這好消息的積極反應,連呼吸都要忘了,好半天才勉強展開笑顏,對水藍道:

“賞。”

“今日當值的,全都有賞。”

水藍脆聲應下,旋即給段太醫塞了個大銀子,又請太醫擬了個保胎安神的方子,最後笑意吟吟地將人送出宮去,不一會兒,滿宮上下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給皇後道喜的聲音絡繹不絕。

期間,戚雲裳坐在椅子上,麵色無喜無悲,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自己的腦袋,直到水藍重又折返,止不住笑地與她說:

“娘娘,這真是太好了。”

戚雲裳慢慢地“嗯”了一聲。

水藍看到她的臉色,臉上的笑慢慢地落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左右看了看,發覺周圍的宮人都沒有敢到殿內打擾皇後的,便俯身到戚雲裳的耳邊,小聲道:

“娘娘,如今您有了身孕,那在宮外……是否不必再做?”

戚雲裳又“嗯”了一下,安靜了許久,才緩緩發令:“讓人都停了罷,不必再找了。”

水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在頭頂並攏,對著四處拜了拜,嘴裡喜悅道:“老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我們娘娘總算有喜了。”

戚雲裳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眼裡沒有半點笑意,好像整個人與這深宮裡所有人的情緒都割裂開來,無法體會他們的快樂。

水藍拜完,又來小聲勸戚雲裳:“娘娘如今是真有身孕的人了,您不必再為那等還未做的事情而愧疚,貴妃娘娘若是知道這消息,也會替您高興的,她等這日不知等了多久,忙前忙後地替您謀劃,如今總算沒有落空……”

她口中的“未做之事”指的是春獵那次,皇後從皇帝的帳中回來,為了不辜負貴妃的這番謀劃,這個月回來就讓人在宮外打聽著消息,去找一些剛有身孕的、家境不太好的女子。

所為什麼明眼人自然一看就懂。

這種事若是東窗事發,戚雲裳這一生都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水藍聽見她這命令的時候,當場就嚇得給她跪下了,臉上滿是驚恐,過了一會兒,她的眼淚都嘩啦啦地往下流,哽咽著與她說:

“娘娘,我從您出嫁就跟隨您來這宮中,早做好了將這身家性命交給您,為您赴湯蹈火的準備——”

“但奴婢從小在戚家長大,也懵懂知道這家國天下,從您當上皇後以來,母儀天下,為六宮表率,為人行事無可指摘,無愧為戚家子孫,唯有如今這事,若被發現,萬劫不複……但奴婢願意去做,且誓死不會往外透露一點風聲。”

水藍跟著戚雲裳在這深宮裡一年又一年,看見過戚雲裳為了家族做的犧牲,正因為她姓戚,所以她跟這深宮裡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彆人無論地位多低,始終有機會得到帝王的愛,唯有戚雲裳不行,她一入宮就站在那寒冷的高處,無論她做什麼,等待她的都是跌入塵泥的那一天。

可她從來沒有自暴自棄。

在皇後的位置上,沒人比她做的更好,除了與貴妃的這段不倫之戀。

水藍知道她配合貴妃的這個計劃做出了多大的犧牲,為了不再讓容晴失望,戚雲裳甚至違逆了自己的原則,違背了戚家的祖訓,背叛了燕國的皇室。

她知道戚雲裳有多麼苦,也知道戚雲裳有多麼堅韌,如今,更知道戚雲裳的愛有多濃。

正因如此,戚雲裳有了身孕,對她、對容貴妃、對這後宮上上下下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聽見水藍的寬慰,戚雲裳想到容晴聽到這消息的心情,嘴角慢慢勾了一下,真正地笑了出來,而後才慢慢道:

“我並未愧疚。”

“我們戚家人,無論做什麼決定,都不會後悔。”

外界隻知當年戚家先祖隨燕太-祖打天下,隨後替燕國守國門,堪稱滿門忠義,可是他們大多數人都忘了,在燕□□謀反之前,戚家先祖也是前朝的股肱之臣。

是什麼讓這樣的臣子毅然背棄前朝,與亂臣賊子謀天下?

是因為誓言,是因為那不可說的愛。

正史將那臣子與君王的故事美化成君臣相和,隻有戚家人知道,那些正史裡不敢講的事實,戚家滿門忠義,隻是為了踐行祖先的諾言。

水藍隻知道戚家人的忠,不知他們的愛,家訓裡的第一條,隻要戚家子孫拿起手中長-槍,便要護得家國不破。

戚雲裳從小身體就比彆人差一些,爹娘不舍得看她跟哥哥一樣舞刀弄-槍,也從不讓她去碰那些東西,但戚家人人都有的那長-槍,已經在戚雲裳的心中立下。

如今,她也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容晴要她有孩子,要她們倆平平安安,那她就去這麼做——

但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