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離婚(21)(1 / 2)

拍攝很快轉向下一個鏡頭。

被貶為常在的柳如意在宮中日子越發不好過了,聽見貴妃娘娘的宣召, 她即刻理了理自己的鬢發, 就帶著身邊的小太監往錦繡宮的方向去了。

接下來是仇詠梨和許嬌的對手戲。

這是仇詠梨在戲中的一個演技爆發點,她飾演的柳如意既要向貴妃傳達出身邊人向皇帝泄密的事情, 又要能夠將自己撇開, 在貴妃這裡留下一條命來——

“你自入宮以來,受恩於皇後許多,如今皇後接連被你的宮女、被戚家在邊關造反的事連累,無論你日後如何, 這份恩情你總是要回報的, 所以你明知今日有可能會死在錦繡宮,也仍舊義無反顧。”

甄迢卷著劇本,在手中有節奏地一次次輕輕拍著, 跟仇詠梨鞭辟入裡地講解柳如意在這一場戲的表現,給她剖析柳如意的心理活動。

“你是背水一戰,可要問你是不是想活的,你當然想活下來, 你不願意在這宮裡就這樣被連累死去, 所以你必須自請責罰,你甚至要貴妃主動要去你半條命,這是你帶著私心的苦肉計,如此才能打動容晴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仇詠梨認真地聽著,手裡的彩色水筆無意識地在自己的劇本上標注重點情緒的話語內容,隨著甄導的話想了想, 過了一會兒,她點了點頭,跟甄導比了個“OK”的手勢。

甄導坐回監視器的後麵,對場記點了點頭,便聽打板的聲音響起!

……

容晴坐在錦繡宮主宮的高位上,不緊不慢地喝著心腹阿芽沏的茶,雨前龍井散發出清香,撲鼻而來,隨著那滾滾的熱汽飄出,沾到她的唇上,將那深色的口脂顏色顯得更潤了一些。

她輕輕抿了抿茶杯,就聽見了宮人通傳的聲音,如此同時——

柳如意朝著她行禮:“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容晴充耳不聞,依然用杯蓋慢慢地撥著茶湯上的沫子,直到柳如意有些站不住了,她才將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按,同旁邊的阿芽道:

“這茶有些涼了,給本宮換一盞新的吧。”

阿芽福身輕輕應道“是”,便端著容晴的這杯茶下去了。

容晴撥了撥自己尾指上的指套,這才從容地看向下首依然朝她行禮的柳如意,聲音優雅、不緊不慢地開口:“柳貴人……哦不,柳常在近日都在忙些什麼呢,竟將規矩都忙忘了。”

柳如意因福身太久,如今已經有些站不住了,身體裡不自覺地透出顫抖來,她目光抬了抬,隻看到了容晴領口處的福繡排扣,穩了穩聲音,她慢慢地道:

“妾身並不敢忘貴妃娘娘立下的規矩,隻是……隻是,妾不敢來。”

容晴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唇間緩緩勾出個妖嬈的弧度來,仿佛紅花盛開一樣,嬌婉的妝容襯得她麵上顏色更豔麗幾分。

她慢迢迢發問:“哦?為何不敢來?莫非——柳常在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本宮的事情不成?”

兩人都是話中有話,最終還是容晴更勝一籌,更耐得住性子,隻聽“撲通”一聲,柳如意在不遠處跪下,額頭抵在地上,深深地說道:

“妾身近日疏於對下人的管教,竟讓她釀出大禍患來,危及貴妃與皇後娘娘,妾身自知萬死難辭其咎,如今特來向貴妃娘娘請罪。”

這話一出,主位上的容晴便是通身一震。

她什麼都不必再聽,就已知曉了柳如意那裡……究竟是漏出了什麼事。

容晴麵上現出幾分恍惚來,甄迢拉近鏡頭,因為容晴的表演者許嬌的表情過渡極其自然,所以總是在鏡頭上更偏愛她一些,如今,鏡頭下的容貴妃能讓人清楚看到她恍惚過後,蔓上來的驚詫與震怒。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柳如意,一時間目光中迸出濃烈的殺意來,原本右手隻是搭在椅子扶手上,如今卻重重地抓住了那扶手,力氣之大,恨不能將這扶手從椅子上掰下來。

那殺意是如此地濃烈,以至於她的黑眸中僅剩這一道精光,如鷹隼、如蒼狼。

與這強烈的想法相逆的,則是她堪稱毫無起伏的語調,平平的、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柳如意。”

她一字一字道:“自你入宮第一日起,我就決意讓你在這宮中不好過,你可知這是何原因?”

跪在地上的人身體略起伏了一下,像是深吸了一口氣,已準備好承受來自容晴的怒火,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妾身不知。”

“本宮並非針對你一人,而是所有入宮者——本宮討厭你們這些鶯鶯燕燕,討厭你們這些年輕的、貌美的臉孔。”

“爾等心中對本宮的怨恨,本宮一清二楚,隻是……你們冤有頭、債有主,萬不該將對我的怨恨,發泄到皇後的身上。”

“柳如意,你是不是以為如今我為了保皇後,就不敢再犯錯、不敢再殺人?”

容晴眯了眯眼睛,手中總算鬆了一分力氣,頓了頓,她直言道:“錯了。”

“若我注定要死,如今六宮中,你們這一個個的,誰也逃不過。”

“我這樣的人,死也要轟轟烈烈的,不拉一二墊背、陪葬的,我縱是死、也難瞑目。”

柳如意被她話裡的殺意所懾,過了許久,她才道:“貴妃娘娘的行事,妾身早已領教過,今日一來,卻不是求娘娘高抬貴手——”

“相反,妾身是來請娘娘,重重責罰。”

上首的容晴沒了聲音,隻定定地看著她,好像恨不能挖開她的天靈蓋,看看她這腦子裡冒出的念頭,究竟是否如她嘴上說的那樣。

柳如意一時沒聽見容晴的回應,忐忑地等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往下說:“妾身入宮來,雖為貴妃娘娘責難,卻受恩於皇後良多,如今……皇後有難,妾身不敢見死不救。”

她說到這,容晴卻放肆地笑了出來:“瞧本宮聽見什麼笑話?一個才被皇帝貶謫的常在,竟敢在這宮中誇下海口,說能救皇後……你是沒見著當下前朝多少禦史上奏,請皇帝看在龍嗣的份上,對皇後網開一麵,這些人如今怎樣了?他們還跪在禦書房門前死諫呢。”

柳如意忍了她的嘲笑,隻是等容晴笑完,便將自己琢磨已久的計劃緩緩托出。

“……不敢說此計定能成功,但貴妃娘娘如今在後宮中,應是再無人可用,今日妾身若能在娘娘宮中留的一條性命在,他日妾身在這後宮裡,定為娘娘馬首是瞻,妾身……誓死捍衛娘娘與皇後。”

宮殿內靜謐許久。

容晴重又恢複了先前那不緊不慢地調子,覷著下邊兒的人,悠悠道:“柳常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那句古話怎麼說來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形容的便是柳常在這般女子罷,竟趁著皇後有難,想借本宮的勢爬上去?本宮是誇你一句心思精巧呢,還是該說你膽大妄為呢?”

柳如意還待開口,忽而聽容晴揚聲道:

“來人!”

“柳常在對本宮大不敬,拖出去,杖……八十!”

她說著殺人般的命令,眼中卻是笑著的。

……

“啊啊啊你們追了最新嗎!《宮牆柳》最近的反轉真的絕了!媽呀戚將軍造反的地方給我看懵了,結果是皇帝的算計,皇後也因此被禁足,就在我以為她就這麼玩完的時候,貴妃又跟我們女主聯手算計皇帝準備救皇後!昨晚看得我雞皮疙瘩就沒下去過!”

“宮鬥劇女主依然是一如既往起起伏伏的套路,但就是這俗套的仰臥起坐搞得我欲罷不能!在容容說要將她‘杖八十’的時候,我真的以為她要死了,誰知道她的宮女跟皇帝身邊的太監有一-腿,竟然讓皇帝保了她保了她,我救命!這裡麵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的暗線!”

“怎麼說呢……我感覺我要是柳如意,我進宮第一集就沒了呀……[/再見][/再見][/再見]”

“這才是真正的宮鬥!男主、女主、女配、炮灰,所有人都是雙商在線,刺激死了!貴妃示敵以弱,在知道自己和皇後的戀情暴露之後,第一反應不是掩飾,而是故意懲罰了女主,讓皇帝以為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將她當做是無腦的花瓶……緊接著,她又幫助女主用苦肉計取信於皇帝,讓皇帝以為女主不知道她和皇後的事情,隻是被無辜責罰……最可怕的是!皇帝雖然愛上了女主,但他的想法還是等皇後生產之後將她賜死,準備把孩子給女主養……媽呀我已經猜不到後麵的進展了!”

“貴妃和女主會反目嗎?皇後真的會死嗎?這個劇到底誰才是最終贏家?”

“我看預告了!我是豪華vip中p!我來劇透一下最新的預告,說是戚將軍在被押解回京的途中消失了,我有預感,戚家這條線肯定沒這麼容易走完,皇後也一定沒這麼容易下線!”

“啊啊啊雖然最近一周雙播出改成了三天播出,但是我還是覺得看不夠啊!《宮牆柳》你們給我gkdgkd!”

……

一個月後。

觀眾們對劇情的討論熱情依然不減,甚至更加抓心撓肺地想要看到結局,劇組裡也是緊張,編劇本來籠統寫的後續,如今被網上的熱度催得一天改三個版本,以至於陸勳他們每天都得趕早去劇組,晚上又很晚才睡下,因為要背第二天的新台詞。

如今後續要怎麼發展,彆說是主演了,估計甄導和編劇自己都還不知道結局往哪兒飛呢。

就是因為劇組這樣的緊張,風青玉月前才將一個原本定好的站台活動給推了,尤其是那次的活動行程提前泄露了,導致現場早早被粉絲們裡外三層圍了又圍,而且還發生了踩踏事件,以至於品牌方不得不聯係團隊取消行程,讓風青玉在劇組幫許嬌對詞的空隙裡,還特意抽出時間去關懷了受傷的粉絲。

那段時間的熱搜都是理智追星的相關內容,好多藝人在準備公共行程之前,都要讓助理或者是後援會的會長們叮囑粉絲,出門要小心,要保持秩序,不要擁擠。

但以風青玉和許嬌現在的人氣,她們也不可能全封閉地天天在劇組裡待著不出去,尤其現在許嬌和風青玉這對真實的妻妻cp在戲中熱度那麼高,團隊怎麼也不會將她們拉出去遛一遛炒作的機會。

很快,兩人就收到通知,讓她們去給一個高端鑽戒品牌站台。

這是公司給她們談下來的聯合代言,所以兩個人都必須出現在現場,而且行程也是特意找的她們倆都沒有戲份的一天。

許嬌聽見這消息,在心中跟係統確認了一遍;“上官炎找人害風青玉的場景,在書中的時間是一個月之前那場活動,對嗎?”

係統平靜回答:“是的。”

彼時許嬌就站在鏡子麵前,由著風青玉的造型師幫她攏了攏這條裙子的腰身部分,這裙子是細細的吊帶,從胸口的部分交叉而過,圍到頸後,後背露出大片的裸-白,下擺是層層疊疊的細紗設計,有種婚紗一樣的精致感,卻沒有那樣長的搖曳裙擺。

那些細紗上墜著細細的鏤空金色五角星,這樣濃麗的顏色不僅沒有將她本人壓得黯然失色,反而讓她的氣質顯得更加出眾,讓人一看就想將她嗬護在掌心,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許嬌微微揚了揚腦袋,卻見旁邊的風青玉走過來,對造型師說道:“這裙子腰的部分還是有點鬆了,得再收一些才好看。”

說話間,風青玉抬手捏住了許嬌腰間裙擺的布料,果然拉起之後還多了點空擋在她的掌心裡。

她順勢將那部分掐住,造型師就隻能鬆開手站到旁邊,看著她們倆在鏡中,一個米白色的薄紗裙,一個火紅的長裙,明明許嬌更適合這紅色,偏偏今天給她們的造型設計彆出心裁,兩人的顏色一對調,真是嬌的嬌,豔的豔。

造型師在旁邊看著她們倆珠聯璧合的般配模樣,笑著說了一聲:“這個問題不大,等下我縫兩針,收一下就好了。”

許嬌聽罷,點了點頭,又低頭看了看裙擺的部分:“這裙擺能收一下嗎?我還是覺得到腳踝有點長,走動不太方便。”

主要是她覺得上官炎肯定賊心不死,萬一現場出點什麼意外,她希望自己幫忙是來得及的。

風青玉擰了下眉頭,似是有些糾結,遲疑了兩秒鐘,才小聲說了一句:“這個長度……剛好啊。”

許嬌沒看她,隻是兀自盯著造型師。

造型老師被看得壓力山大,雖然理智上同意許嬌的眼光,但是風青玉冷冽的視線也在往他身上刮,於是他急中生智,折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