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周依寒張了張嘴, 本來是想否認的，可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卻在反駁自己。
的確，從她第一次和段卓佑接觸開始, 就居心不良。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周依寒也沒有想過否認。
陳嘉石望著周依寒, 輕歎一口氣道：“對不起姐姐，我不應該這麼揣測你。如果我哪裡說得不對, 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依寒低下頭, 自嘲一笑：“其實你說得沒錯。金錢、權利, 這些對我的誘惑很大。沒有錢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沒有錢要住潮濕的地下室，沒有錢連想喝的奶茶都舍不得喝，沒有錢我甚至在外婆麵前都抬不起頭。”
她說著起身, 居高臨下看著陳嘉石：“你活在家人為你編織的象牙塔裡, 當然不會知道, 想要得到那些東西有多不容易。可是石頭,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自以為是。”
陳嘉石抬起頭，他有著和周依寒相似的眉眼，嚴肅時總是帶著一些旁人無法靠近的冷然氣質。
這樣嚴肅的周依寒似乎刷新了陳嘉石對她的認知。她身上的氣場高傲又張揚，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輕蔑。
從小到大，陳嘉石一直都是優等生，幾乎沒有遭受過質疑。他有主見，有想法, 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到底還是年紀小，今年才18歲。
陽光照耀進房間裡，在大理石上折射出一道光芒。
空氣裡漂浮著一層讓人抓不住白色光點, 將周依寒和陳嘉石阻隔在兩個世界。
不多時, 周依寒重新綻放出暖暖的笑容,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她轉身去打開冰箱，俏皮地說：“還是吃水煮肉片吧，這個我很在行。”
陳嘉石張了張嘴，“姐姐，無論如何，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周依寒轉過頭，看著陳嘉石淡淡笑了笑。
*****
和弟弟的談話實在不太愉快，以至於周依寒都鬱悶了整整兩天，和段卓佑視頻聊天的時候也不積極了。
這幾天段卓佑在外出差，視頻連接都是他主動發給周依寒的，一般都在晚上。他到沒有害羞或者什麼，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視頻打開放在一旁，有時候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其實兩個人一開始交往的時候，周依寒反而對於視頻這件事很不習慣。那時候拍完戲回來，周依寒會洗了澡，再畫上一個淡淡的妝容，企圖偽素顏。
戀愛時，總會想在對方麵前展現最好的那個自己，周依寒也不例外。她還會在意自己的發型好不好看，衣服穿搭能不能夠引起段卓佑的注意。等到她意識到自己這些轉變的時候，也知道自己早已經陷入這段感情當中。
視頻那頭，段卓佑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再單手解著紐扣。他肩寬腰窄，舉手投足都是標準的型男。
周依寒到底還是□□熏心，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段卓佑的身上。
“那個，你把手機鏡頭往下一點。”周依寒睜著大眼睛道。
段卓佑走近了，站在鏡頭前問：“往下？”
周依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我看看腹肌。”
段卓佑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從鏡頭裡消失了。
周依寒不甘心地大喊：“段卓佑，你去哪兒啊！”
那頭幽幽傳來：“洗澡。”
“快把手機拿進去！我要看你洗澡！”
……
洗澡沒看成，周依寒不開心地關掉了視頻，轉過身來呈大字躺在床上。
“叩叩”
房門敲響，外頭的鐘吟問：“依依，睡了嗎？”
“沒有。”周依寒有氣無力。
鐘吟推門進來，問周依寒：“你晚飯都沒有吃吧，不餓嗎？”
周依寒搖搖頭：“不餓。”
鐘吟手裡捧著一盒酸醋汁攪拌好的沙拉，用叉子叉了一小塊西藍花放入口中，一邊朝周依寒走去：“怎麼？還想著你弟弟說的話啊？”
“沒。”周依寒從床上爬起來，深深歎了一口氣。
鐘吟笑盈盈的，“那你歎什麼氣？”
“我剛才看小視頻下麵的評論了。”
“怎麼？”
“有人說，我故意發和段卓佑的視頻就是做戲，搏噱頭。”周依寒拿著手機，把那條評論找出來給鐘吟看。
鐘吟探過身子來看了眼，不在意道：“你自己心裡知道沒有就行了。”
“雖然我明白這個道理，但看到這個評論還是很不舒服。”周依寒悶悶地說。
鐘吟說：“很正常，人總是習慣性去揣摩那些惡意的評價，然後開始陷入自我矛盾當中，社會動物都這樣。”
她說著走過來盤腿坐在床上，又道：“換言之，你還沒有百分之百的自我信任和自我欣賞。你才23歲，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依寒點點頭，似懂非懂：“所以，我對自己和段卓佑的這段感情其實是不信任的？”
“也不能這麼說。”鐘吟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即便你現在去問一對馬上就要領證的情侶，他們也不能自己的這段感情做到百分之百的信任。”
“為什麼？”周依寒問。
“因為這就是人性。人性是複雜的，可這也是人性最有趣的地方。”
周依寒眨眨眼，“我怎麼感覺你說了跟沒說一樣？”
“噗！”鐘吟一笑，“要不要跟我去夜店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