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跟在桑莘身邊十幾年,因為從未見她如此過,不免也有些呆愣。
小樓子和蘭雲聽見這話,嚇得連連在地上又磕了好幾個響頭,嘴裡求饒著:“小主,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還望小主能夠網開一麵......”
沒了逗弄他們的心思,桑莘眉眼一橫,軟糯的嗓音不在,冷如冰的嗓音響起,道:“我這人最不喜的就是背叛,既然你們先離開,先背叛我,那就彆怪我不念舊情,燕兒。”
燕兒回神:“奴婢在!”
桑莘手撚著茶杯,聲音不怒自威:“讓他們二人去浣衣局,屆時有人問起來,就說是他們二人以下犯上!”
小樓子和蘭雲哭哭鬨鬨喊著知錯,卻被燕兒無情的趕出去。
宮門合上,殿內又恢複了安靜,桑莘跌坐在凳子上,整個人垂頭喪氣的,上身趴在桌子上,一聲一聲,輕而又輕的歎息。
桌子上不遠處有今日林芸送來的糕點,桑莘驀然想起了林芸,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她接完旨後,轉身就看見她站在回廊處,一雙眼似乎有些通紅,而後見她望著她,林芸轉身便走了。
是不想承認,林芸肯定是有些惱她的,但桑莘卻無所謂,愛惱便惱吧,反正這後宮裡,沒有永遠的友人,隻有永遠的敵人。
後宮早已將這件事傳開,最先知曉的是瑜貴人,她當時伸手撚著花,聞言,隻是淡淡的笑道:“我跟在皇上身邊已經有幾年時間,還從未見過他主動封位份給彆人。”
瑜貴妃麵上倒是笑的一如既往的春風拂麵,似乎一丁點兒都不在乎這件事。
見狀,老嬤嬤笑著道:“還是瑜貴妃看得開些,哪裡像宜恬宮裡的那位麗嬪娘娘,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氣的摔了好幾件東西呢。”
瑜貴妃輕笑了聲,淡聲道:“她這人就是如此,毛毛躁躁的,見不得彆人好,彆理她便是了。”
嬤嬤點頭說了句是,便退了下去,待嬤嬤走後,雲薔宮驀然響起一聲東西掉地上碎裂的聲音,而瑜貴妃的腳下,有好幾個花盆子的碎片。
桑莘用完晚膳後,門口來了一個小宮女,看見她福了福身,便急著道:“桑常在,燕兒姐姐快被打死了,你還是快些和奴婢一道來吧。”
桑莘聞言眉一蹙,目光微滯,剛剛燕兒說要去內務府拿點炭,她叫她天寒地凍的彆出去。
可是如今怎麼會和麗嬪扯上了關係。
未多想,桑莘立刻跑了出去,外頭風大雪大,跌跌撞撞的終於跑到了內務府的屋裡頭,人都被麗嬪清了出去,留下了幾個宮女,而燕兒正跪在地上,麗嬪正趾高氣揚的看向了自己這邊。
桑莘心中有氣,走到了燕兒麵前,將她擋在身後,自己福了福身,道:“臣妾見過麗嬪娘娘。”
麗嬪輕哼一聲,揚著頭道:“我瞧著你這宮女不識趣兒,便打了她幾巴掌,桑常在不會介意吧。”
桑莘哪能不介意,自幼便與燕兒一道長大,雖是主仆,卻也情同姐妹。
隻是這後宮多紛爭,就算再介意,再氣,也不能因小失大,她倒是很想打回去,但是燕兒以後的日子,恐怕是更難了。
桑莘眼眶微紅,垂著腦袋道:“不介意。”
麗嬪哼了聲,走出了內務府,而桑莘則立刻轉身,纖細的指尖溫柔的撫摸著她紅腫的臉,越看桑莘的眼越紅,最後竟哭出了聲,弱弱的說:“是我對不起你,燕兒......”
“小姐彆說這話。”燕兒輕聲道:“燕兒是與小姐一道長大的,其中的情分,你還不知道嗎?”
地上涼,她將燕兒攙扶起來,之後抱著她便道:“你放心吧,以後不會受這委屈了。”
她隻是個小主麗嬪都看她不順眼,如今她是個常在了她還是欺負到她的頭上,那麼隻有位份與她平等,亦或許位份比她還要高些,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思及此,桑莘收起了那放入宮時不爭不搶的心思,這短短的幾日內,無權無勢的她們都被欺負了兩次,要再沒人幫她們做主,日後的日子誰能想到多難過。
再說了,給了個常在,麗嬪肯定欺負的比她是小主的時候還要厲害。
既如此,那便要在這後宮找個靠山,不!要在這皇宮裡找個靠山,能說一不二的。
桑莘眼睫輕顫,能說一不二的,也就隻有一個皇上罷了。
思及此,桑莘咬了咬唇,道:“燕兒,我記得我進宮時爹爹給了我一副畫,你幫我取了來。”
燕兒:“是有的,隻是那副畫是拖清玄道長所提筆畫,貴重的很,你要拿出來送人嗎?”
桑莘嗯了聲,“對,送皇上。”
燕兒眼驀然瞪大,旋即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登時笑了下,終於小姐明白了在這後宮裡,要麼有名分,要麼有寵愛。
燕兒歡喜了下,轉身拿著畫出來,主仆二人由剛剛過來稟告桑莘燕兒被打的那個小宮女帶路,一路上越靠近邵陽宮就愈發覺得周圍的積雪都被清理的乾乾淨淨的,絲毫未見落雪的跡象。
待來到了邵陽宮,桑莘站在門口,拖當差的公公進去捎話,說桑常在求見皇上,公公聽見桑常在三字時。還偷偷的瞥了一眼。
隻一眼便歎道,真是美人如畫。
未有耽擱,公公進去稟告後,原以為會等上一會子,甚至燕兒手裡都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就等著等久了怕凍著桑莘,卻未想到,公公進去半刻鐘都沒有,竟帶著那日宣旨的太監總管一道前來。
蘇盛彎腰,想到剛剛皇上聽見桑小主求見時,那唇角處饒有興趣的笑容,和唯有絲毫的猶豫便準她進來,他便就開心,看來皇上真的要在那方麵開竅了。
蘇盛未敢耽擱,立刻走了出來,見了桑莘便道:“桑常在,皇上宣您覲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