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思緒萬千,不一會兒,就見蘇盛手裡捧著聖旨站在了宮門口,大喊一聲:“聖旨到——”
瑜貴妃強壓製住心頭的不詳之感,帶著一眾芸薔宮的宮人們跪在雪地上,雪很厚,冰涼入骨,瑜貴妃的膝蓋都浸濕了,雪落在發梢上,她仿若不覺,因為蘇盛的話,還縈繞在她耳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後宮瑜貴妃因藐視宮規,以上犯下,對新人未有包容之心,有辱婦德,故禁足一月,貶為庶一品妃,欽此!”
瑜貴妃方才還覺得自己的膝蓋跪在厚重的積雪上很疼,而如今,卻不敵心裡的疼痛,她屏住呼吸,企圖將聖旨裡的內容忘卻,將還縈繞在耳畔的蘇盛的聲音揮散掉,但卻好像根深蒂固的紮在了心裡,久久難以回神。
“瑜妃,還不快,磕頭謝恩?”蘇盛微微彎腰,嘴角帶著笑,仿佛方才讀的聖旨裡是對瑜妃莫大的恩賜。
但蘇盛覺得,瑜妃今日真的是因為宰相所以才逃過了一劫,按照皇上現在那護妻的心思,要不是看在宰相的麵子上,估計早就把瑜妃打入冷宮了,就不單單是一個禁足了。
“瑜妃?”蘇盛道:“快些謝恩吧,老奴還要去彆處宣旨呢。”
瑜妃驀然回神,眉眼掃過蘇盛,這才看見他手裡還有一道聖旨,她自知不能抗旨不遵,她跪地,磕了頭,嗓音帶著一股顫音:“臣妾謝皇上恩典。”
蘇盛走後,瑜妃被宮人們扶著進了殿內,眼瞅著瑜妃的臉上怒氣迸發,宮人們各個不敢上前,灰溜溜的往殿外走去,末了,驀然聽見殿內傳來花瓶碎落的聲音。
“好你個賤蹄子。”瑜妃將手裡的花瓶又摔了一個,伴隨著她的怒罵聲:“我倒要看看,你能風光到什麼時候!”
她是真的沒想到,皇上居然為了那個人,竟然將她的顏麵置之不理!不看僧麵看佛麵,難道他就不擔心宰相那邊會如何嗎,他就不怕明日朝堂上會說桑莘是禍國妖女嗎!
“你等著吧!”瑜貴妃將手裡的花瓶碎片捏在手裡,她麵目有些猙獰:“總有一天,你會隻成為我一個人的!”
不似芸薔宮裡水深火熱的氣氛,廣懿宮各個人哭笑不得,起因是昨日皇上心急,將廣懿宮的宮殿門踹開了,恰好是桑莘的寢殿,如今桑莘和雪靈聊了好一會,正準備起身送人出去,卻沒料到,剛跨過門檻就瞧見門壞了!
幾人嘗試了一下,弄不回原樣,門也合不上,如今快斷夜了,寒風都灌進殿內,冷的人瑟瑟發抖,如今站著都冷了,那今夜怎麼睡?
桑莘皺著一張小臉蛋,看著周圍的宮人們忍著想笑的模樣,她心裡有氣,卻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跟著笑了出來。
心中無奈道:這皇上的勁可真大!
桑莘正苦惱,雪靈忍了忍笑,想到皇上想要抱的美人歸的迫切心情,又有心當和事佬,斂了斂笑意,上前道:“這是皇上弄出來的,不如你去找他?”
“找他做甚?”桑莘抿著小嘴,杏眼看了眼門框。
“找他賠門啊。”雪靈道:“他闖的禍自然要他自己善後,不然你這門誰給你修?”
說的也是有道理,桑莘道:“那我現在去找他?”
雪靈點頭,“我送你去。”
兩個人剛出門就迎上了蘇盛,雪靈眼尖的很,早早的看見了蘇盛手裡的聖旨,心道皇上真是護妻心切,這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聖旨。
雪靈看都不用看都知道裡頭的聖旨隻怕是個道喜的。
她連忙阻止了,對著蘇盛使眼色道:“嫤嬪娘娘要去找皇上,等會叫皇上一道宣旨吧。”
蘇盛也是個人精,這聖旨的內容皇上自個兒宣來的更有味道點......
蘇盛道:“老奴這就帶嫤嬪娘娘去邵陽宮。”
桑莘看著他手裡有聖旨,怕耽誤了急事,道:“蘇公公,聖旨要不要先宣了?”
蘇盛聞言將聖旨捂的緊緊的,道:“無需,老奴帶娘娘去邵陽宮吧。”
雪靈很識趣,半路偷笑著回了靈蘊宮。
桑莘被蘇盛帶著,踩著厚重的雪沿著小道往邵陽宮走去,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跑過去,桑莘看了眼,眉蹙起,道:“這人好麵熟,是哪個宮的?”
蘇盛瞥了眼,彎著腰道:“嫤嬪娘娘好眼力,這是芸薔宮瑜妃的貼身宮女。”
桑莘哦了聲,難怪覺得眼熟了,昨日瑜貴妃來殿內的時候就帶了這個宮女——等等!
瑜妃?
“蘇公公方才說什麼瑜妃?”桑莘停下腳步,“不是瑜貴妃嗎?”
蘇盛笑笑,道:“方才皇上已經宣旨將瑜貴妃降為了瑜妃,皇上說不能讓嫤嬪娘娘平白受了委屈。”
當然,後半句是蘇盛自己加上去的,但皇上的意思,不也就是這樣嗎?隻是沒有明麵上說出來罷了。
桑莘低垂著眼,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
她原本還以為......皇上會看在宰相的麵子上,隻是斥責瑜貴妃幾句,卻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瑜貴妃降了位份,這無疑讓宰相的麵子也掛不住了。
蘇盛見桑莘略微動容的小臉,繼續扇風點火道:“老奴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桑莘抬眸看著他,“你說。”
“老奴自皇上還小時就跟著了,這麼些年來,也沒見他對誰如此好過。”蘇盛笑:“這份殊榮,隻有娘娘才獨享過啊,所以老奴鬥膽說一句,皇上如此在乎娘娘,還請娘娘也多多在乎一下皇上。”
-
桑莘站在邵陽宮門口,蘇盛將殿門打開。
“不用稟報嗎?”桑莘看著蘇盛問。
蘇盛笑了下,道:“其他人要,但隻要是娘娘您,進去便是。”
蘇盛的話讓桑莘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立刻緋紅一片,熱氣蔓延上至耳根都被沾染了有些紅,小巧的腳越過門檻,裙擺隨著擺動,她前腳剛踏進殿內,蘇盛立刻便將殿門給關了。
此刻斷了夜,天邊的霞光像是渡了一層金,昏黃灑下,光圈透過窗欞灑進了殿內,照在地上熠熠發亮。
殿內點了蠟燭,燭火忽明忽暗,燭油沿著蠟燭往下滴,滴在了燭台上,桑莘借著微弱的燭火往裡瞧了瞧。
瑾琮帝坐在龍椅上,批閱著奏折,聽見了聲響,誤以為是蘇盛回來了,隨口一問:“去嫤妃那宣旨了嗎?”
桑莘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什麼嫤妃?
還沒等她開口問,許久沒聽見回複的瑾琮帝便從奏折裡抬起頭,眼眸微抬,恰好與站在門邊的桑莘對上了視線。
他望過來的目光漸漸變得灼熱,桑莘頓時忘了要問他什麼嫤妃的話,下意識的覺得喉嚨有些乾澀,殿內太過於安靜和沉悶,往日好聞的龍涎香此刻也帶著和殿內主人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一想到今早上還和他無厘頭的鬨了一場,他說的那些情話還縈繞在耳邊,這才沒多久又見麵了,思及此,她忽然覺得有些耳根和臉都有些熱。
呆如桑莘,她忘了行禮,眼看著龍椅上那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站起了身往這邊踱步走來,嘴角還擒著一抹笑,壓迫感鋪天蓋地的襲卷而來,她忽然有些緊張,攥著小粉拳,下意識的轉身就想往門口跑去。
纖細的身子正準備轉身開門而後跑路,卻被男人三兩大步走上前,一把擒住了手腕,繼而長臂越過她,來到她身後,殿內響起了啪嗒一聲,是他把宮門給栓上了。
“皇......”桑莘剛說話,男人便直接將她抵在了門上,氣息逼近,近到她的臉貼在了他的胸膛,側耳傾聽,可以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以及他喉結滾動,吞咽時那極具吸引力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