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亡靈舞(十六)(2 / 2)

祝槐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你憋很久了是吧?

南風開始懷疑人生,他之前到底為什麼那麼怕來著?

“……”

塞繆爾眼神詭異,祝槐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表情,“你這就放棄了?”

“你就這麼點決心,”他質問道,“彆人說幾句就動搖了?”

南風“哎”了聲,“等等,這不也挺好的,洛佩茲你生什麼氣啊?”

“誰生氣了?”塞繆爾說,“我沒生氣。”

“不僅是這樣,”刀疤繼續找補,不得不說他大概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妥協的借口,“其實我和她還有一個孩子……”

“過去是我太忽略她的感受了,”他苦笑,“要真讓瑪麗娜知道也會被她罵的吧。”

他這次的的理由似乎有了足夠的說服力,塞繆爾重新坐回去,神情雖然還有些煩躁,態度卻不再像剛才那般咄咄逼人了。

刀疤:“更何況我們應該堅守馬克——”

卡洛琳見狀不妙,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在場的其餘三名玩家都完全看得出幾乎寫在她臉上的那句話:可以了,再說就崩人設了。

祝槐:“……”

已經崩得差不多了吧?!

“我好奇很久了,”她問,“喬·瓦特先生以前是軍人嗎?”

刀疤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卡洛琳收回手打了個哈欠,他反問:“不,為什麼會這麼想?”

“誒,猜錯了嗎?”祝槐也不深究,笑眯眯道,“沒怎麼,就是看到你下意識的反應和行為做派感覺有點像。”

“結果你是這種性格嗎?”

南風心有餘悸,“早說啊,之前還嚇得我……”

刀疤大多數時候還是言簡意賅的:“方便。”

生人勿進的氣場的確會少很多事。

“完全不顯山露水當然比暴露個徹底強一點。”知道了神父的真實身份,卡洛琳還是端起自己麵前的那杯水抿了幾口,“現在想想,可以斷定海登家的那個孩子是你而不是阿狄森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絕對會忍不住第一句就出聲。”

祝槐;“確實。”

南風:“啊?”

“她當時為了激我,好聽聽是誰。”祝槐簡單複述了一下,“大概是這樣吧。”

“彆小瞧人好不好!”南風憤怒道,“我還是能忍到第三句的!”

塞繆爾:“少丟兩句人。”

不然連他們組織都要被懷疑有問題。

南風:“……”

嗚嗚嗚嗚嗚。

“不過要我這邊說是一樣的。”祝槐道,“斯圖爾特夫人既然說自己看淡了生死,又哪像是非要去複活已死之人的態度。哪怕最開始為了作秀,後來那麼聲稱的時候也不見如何,漏洞有點大。”

雖然刀疤現在表現出來的也不像。

“沒辦法,畢竟要以我本人來說,”卡洛琳輕飄飄地笑笑,“死著的就很好。”

南風:“………………”

行了,他覺得不能再問下去了。

“我假設你們已經解決完了遺留問題,”直到這時,本該作為這場會談中心任務的約拿神父才不緊不慢地敲門登場,“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祝槐開始思考——本質上現在這位就是套著個神父馬甲的伊斯人,大家聚在一起,應該也不失為一種馬甲大會?

“‘世界樹’有過類似的資料。”

塞繆爾說:“有人聲稱他們的親朋好友在某一個時間段突然性格大變,後來又莫名其妙恢複了原本的人格,並且想不起來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完全丟失了這幾年的記憶。”

不過,以他正警惕打量著對方的神情而言,他顯然也是第一次真正碰到這種情況。

“為了避免個體和社會可能會有的混亂,”神父說,“他們在我們那裡期間度過的記憶都會被抹去。”

“請隨我過來吧,我有東西要給你們看。”

幾人對視一眼,陸續起身跟他向外走去,教堂內的空間不大,沒幾步就停了下來。神父推開門的那個房間很狹小,打掃得也乾淨,就是除了光線昏暗外也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泥土味和臭味。

神父側過身,他們就看到了這氣味的源頭——一口棺材正平放在地麵中央,看那上麵的泥土痕跡顯然是埋下去後被重新挖出的,周圍還散落著帶出來的土粒。

“平時不會有人進來,我就放在了這裡。”

神父解釋,“我附身約拿之後,看到他保存的那些手記和日記覺得不對勁,就從墓地起出了一具棺材……直接給你們看這個應該更有說服力。”

他推開了棺蓋。

平躺在棺內的屍體已經徹底白骨化了,還如下葬時一樣雙手交疊在身前,但完全足以看出這具骸骨與尋常人類的不同之處。

卡洛琳托著手肘,另一手的食指點點下唇,視線打量起盆骨,“看來是位男性?”

隻是“他”的身材比尋常男性矮了不止一個頭,頭骨麵部也更為扭曲,兩隻眼窩黑漆漆凹陷下去的位置並非對齊而是上下錯了位,每一顆牙齒都如犬齒般尖利,指骨也無一例外地長了一截。

“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泉城大多數居民祖上都流有食屍鬼的血脈。”

“看出生和死亡年份,這是最初的一代。而且你們可能也知道,當地勾結食屍鬼舉辦亡靈節的目的,是想借此獻祭召喚食屍鬼之王——莫爾迪基安。”

神父說:“我聯係‘十二傑克’,是為了除去海登家獻上的祭品。”

祭品。

祝槐眼皮跳了跳,但除此之外,她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能分給她的秘密果然是這種玩意兒。

反倒是南風更不可置信,他有點錯亂,“等等等等,可她不是滅門案才留下來的——”

“喬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原因。”卡洛琳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二十年前是首領直接下達的命令,雖然發現漏了一個,但組織不打算管,是我自己如今才來一雪前恥的。”

“也許是因為當時的總部就在泉城附近,現在早搬家了。不光是我,利己主義是我們從上到下的統一信條。”

“召喚莫爾迪基安的計劃最初從二十年前就該開始實施了。”神父說,“如果那時候身為守墓人的海登家沒有一夜之間滿門皆滅。”

“那時候的守墓人還是負責和食屍鬼聯係的紐帶,主事人意外死亡,留下的資料又少得可憐,才斷斷續續拖到了現在……因為不清楚犯案凶手,唯一活下來的祭品也為保平安被送出了城外,由不知情的遠親收養,等到儀式前才以這樣的方式誆騙回來。”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伊斯人補充:“隻不過我真的在調查之後多送了一封信。”

【驟然獲知自己的身世真相——】

KP不懷好意地嘿嘿嘿冒出來。

【進行意誌檢定,成功減一,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六點SAN值。】

[阿維絲(祝槐)]的意誌檢定,50/50,成功。

KP:“……”

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啊!!!

南風忍不住問:“如果她不回來呢?”

“那就綁架她的養父母,用情感來拿捏人是最好使的。”回答這問題的卻是祝槐,“同時也避免了她察覺到這座城鎮不對勁想逃離的可能性——對嗎?”

伊斯人默認了她的說法。

“我隻是中途借用了這具身體,更多更久遠的事都不可考。”他說,“就知道這些了。”

“我有必要補充一點。”

塞繆爾突然開口道:“彙報之後,我今早從‘樹’那邊收到了莫爾迪基安的記錄材料——不多,但對於這位藏骸所之神,將死者複生和盜竊屍體都是最大的褻瀆和不敬。”

刀疤:“……”

伊斯人:“……”

神父滿臉寫著“哦這樣啊我聽不懂”。

“翻譯一下,”祝槐說,“隻要我埋回去得夠快,惹事的就不是我。”

神父:“對對——不是!我沒有惹事。”

“不論如何,現在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了。”

警探說:“不過,以目前的行事風格,它們是打算將亡靈節的所有遊客和不知情的市民們用來獻祭。既然如此,還需要當年的祭品嗎?”

“據我看的那些手記,它們似乎認為這是兩碼事。”神父道,“分成了召喚莫爾迪基安要用的祭品,和召喚之後獻給祂的祭品。”

南風嘀咕:“鬼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今晚正常回到酒店,它們應該就會帶走‘祭品’。”

神父說:“最好的辦法是提前逃離這座城市,不過我想,它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你是想說更一勞永逸的辦法是自殺,”祝槐說,“祭品死了,當然想召喚也做不到了。”

神父:“這是你自己說的。”

“有這一個祭品就會有下一個,早晚而已。”

她道:“我有個問題,你知道食屍鬼們的巢穴在哪裡嗎?”

“當然不知道。”伊斯人詫異地看她一眼,“神父的手記隻記錄了該如何聯係它們。”

“行,”祝槐說,“那就夠了。”

卡洛琳:“難不成,你是想——”

塞繆爾的神情也似乎猜測到了什麼,隻是沒有開口。

“對。”祝槐笑盈盈地肯定了她的疑惑。

“既然這樣的話……”

*

眼皮很沉重。

藥效應該還沒有完全褪去,睜開眼後的視野仍然有些模糊,一切在搖晃中定格,終於漸趨清晰,呈現出凹凸不平的山洞頂麵,以及近在咫尺的鐵欄杆。

【眼前出乎意料的景象令你不由心神一時有些動搖,你的記憶還停留在喝下神父遞來的飲料的那一刻,進行一個意誌——】

“少來,彆想趁我剛醒搞事扣SAN。”祝槐說,“我都做過心理準備哪來的出乎意料。”

KP:“……”

哼!

【……眼前是意料之中的景象,你的記憶還停留在喝下神父遞來的飲料的那一刻,你果然正處在地下的牢房之內,就是底下硬草鋪成的地麵硌得你有點不舒服,進行一個體質檢定。】

行吧行吧。

[阿維絲(祝槐)]的體質檢定,47/50,成功。

祝槐瞧瞧自己身上,衣服沒變,連之前背著的挎包都還靠牆放在角落,看來伊斯人很靠譜,一切很順利。

計劃其實很簡單。

既然伊斯人披著神父馬甲在玩無間道,那就貫徹到底。隻要她主動服下安眠藥,再告訴食屍鬼那邊已經藥倒了目標,她就可以先打入敵人內部,與此同時,之前裝在她手機上的軟件也可以借此定位到巢穴的位置,從源頭上阻止莫爾迪基安的召喚。

他們在教堂的時候其實剛過中午,這會兒卻見不到一絲外來的光線,隻有洞壁上的叢叢火光。

她被安置在幾平米大的小空間內,瞧空氣中的濕冷感……應該是在地底,看樣子是準備等祭祀儀式開始時再將她帶過去。而在這之前,對方也料定了她赤手空拳的沒有什麼武力值,隻安排了一個小守衛在邊上看著。

那食屍鬼的個頭似乎和小食小屍差不多,應該也和它們一樣是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年紀,正抱著懷裡的長矛坐在矮凳上,腦袋一點一點地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

暫時安全,就是這等待支援的過程實在無趣了點。

KP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危險的想法。

【……你想做什麼?】

祝槐:“我學過食屍鬼聯絡術。”

【它困了。】

KP警惕地說。

“可是我學過食屍鬼聯絡術!”祝槐據理力爭,“它應該很驚訝!”

【它太困了!你看它像是有興趣聊天的樣子嗎?!】

“我也無聊,它也無聊,大家聊聊不就有聊了?”

KP:“………………”

啊!!!!!

【就一句!】

KP咬牙切齒地說。

【隻有一句!它隻有聽你說一句話的興趣!】

他就不信她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

祝槐“哦”了聲,念動咒語。

“朋友——”

她坐起身來,從包裡摸出遊戲機,麵向聽見動靜而投來視線的食屍鬼守衛,友好地問:“你聽說過電子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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