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就在儘頭,想跑都沒有地方跑,連那通往一樓的樓梯也不是個好去處——暗成那樣又不算開闊,但凡有誰腳滑一下就全玩完。祝槐心念一動,她問阿方索,“你剛說你打過粉底了?”
阿方索:“啊?是啊。”
他話音未落,就被祝槐扯過去低著頭聽她嘀咕了幾句。
“OKOK,”阿方索頓時露出了“還能這樣”的表情,豎起了雙手的拇指,“歪瑞OK。”
KP:“??????”
你們在計劃個什麼鬼東西?!
比起聽到了隻言片語而震驚到失語的KP,同樣站在他倆旁邊的南風和傑弗裡就很茫然了。他們隻聽到祝槐一聲“閉眼”,阿方索略微半蹲下身,把腦門對準對麵,而她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霎時間——
佛光萬丈!
原本還有點稍顯不夠的手電筒加上它的聚光反光,直衝著這邊跑來的兩名玩家要不是低頭得夠及時,連他們都差點要被晃瞎了眼。阿方索氣沉丹田,有樣學樣地模仿著剛才叫醒他的那一聲——
阿方索:“嗷——”
腐屍們:“嗷!!!”
一聲戰吼極大地鼓舞了他自己的士氣,一不做二不休,阿方索接過祝槐的手機,又打開自己手機的手電筒。兩隻手機一邊一個,都給自己頭頂上打著光,像公牛一樣低著頭衝向了見到強光後就嗷嗷慘叫著往反方向潰逃的腐屍群。
KP:“………………”
啊——!!!這應該過什麼檢定,前輩——前輩救命啊!!!
他媽的神經病啊!!!
南風目瞪口呆。
——謝謝你!光頭俠!
【敏捷!】
KP尖叫著挽救自己的怪的最後一絲尊嚴。
【你給我過了敏捷再追!!】
[阿方索]進行敏捷檢定,4/50,大成功!
KP:“…………………………”
……為什麼還跑得更快了啊?!!
一片昏暗之中,一隻成了精的燈泡猶如離弦之箭,兩條腿快得躥出了殘影,直衝得那群腐屍四處潰散、抱頭鼠竄。
無路可逃的屍體們一腦袋栽進了走廊另一頭最深處的池子,濺起無數水花——它們顯然就是從這裡麵爬上來的,這會兒一個比一個拚命地重新往水裡鑽。
可惜那綠幽幽的水也沒有多深,底下鋪滿了以後就開始露出水麵在上頭堆壘,在這種情況下它們這樣完全是自己欺騙自己,偏偏還在不停地向上跳,很快就成了座小山。
祝槐就慢悠悠地跟在後頭,在那池子前的鐵門邊上把鑰匙挨個試過去。這鑰匙是挺全的,她順利地用其中一把把門給鎖上了。
薇拉:“還、還有這種操作……”
旁邊的莫西乾頭比她還合不上下巴,南風假裝忘了自己剛才的瞠目結舌,隻想對他倆說——坐下,小場麵。
見他倆被腐屍追得那麼慘,白挨了一拳的傑弗裡立馬心理平衡了,他還從放在牢房門口的自己的行李箱裡頭翻出了包零食,邊看戲邊往嘴裡丟薯片。
“哎對了,”他嚼完薯片咽下,“那個小雞仔呢?”
莫西乾頭剛擦乾臉上的眼淚鼻涕,聽他提起自己耀武揚威時候的事,強行掩飾著尷尬,“……你說朱利安·莫姆?”
“啊對。”傑弗裡哪知道那黑發小青年的全名,“是這名吧。”
“不知道。”薇拉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們醒的時候已經不見人了。”
“我醒來以後就想辦法撬了鎖。”
她說,又向莫西乾頭抬抬下巴,“把他那邊也撬了,結果剛放出來那頭就一堆屍體衝過來,然後跑過去就看到你們了。”
“也就是說,你們醒來的時候這個門是開著的?”祝槐看看深處的那座池子,以通道裡的昏暗程度,可能離個幾米就看不清具體情形了,“朱利安那邊呢?”
“不,應該是虛掩著的吧。”
薇拉回憶道:“因為我記得出來的時候往那邊看了一眼——”
“要是再仔細點就好了。”她懊惱地說,“但朱利安那裡……嚴格來說是本應該可能是關朱利安的牢房?我記得很清楚,牢門像現在一樣是敞開的。”
“最開始沒有動靜,那些腐屍就沒有反應。”
說著,她瞪了莫西乾頭一眼,“他醒了以後往外走的時候看到嚇得叫了兩聲,它們這才衝出來的。”
莫西乾頭自知理虧,訕訕地往旁邊瞥了瞥。
南風:“呃……”
“難道,”他提出了最可能的猜想,“是朱利安把那個門打開的?”
“為了報複他?”在場的人都記得莫西乾頭之前是怎樣的頤指氣使,薇拉沉吟,“那沒有必要連我一起報複進去吧?”
“也可能是選擇了不管,有這種人的吧。”
祝槐說:“上去看看嗎?說不定已經去一層了。”
麵對一個正在獨自行動、似乎也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的隊友,第一要務當然是先找出人在哪兒,免得他在彆人不知道的時候動什麼手腳。
大家都沒有異議,反正人多勢眾,遇到也不會怎樣,那還不如儘快控製住的好。
貫通兩條走廊的石室狹小,但他們也沒有在此停留多久,踏著台階就來到了上一層。
正如祝槐跟著“大部隊”下來時匆匆一瞥見到的,一到了這層,眼前瞬間豁然開朗許多。前方石質祭壇中央的凹陷約有一人大小,旁邊也畫出了詭譎的花紋,是用來做什麼的不言自明。
祭壇上方,寫著一行血字。
——隻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
“這就是他們對繼承人的選拔?”薇拉自言自語道,“能從廝殺裡活下來的就是最有能力的……”
再看看身後,封住向上樓梯儘頭的是一扇裝著結實鎖頭、看著相當堅固的金屬門。
“這門,”南風忍不住說,“難道真要等我們——”
他的話語終結於祝槐走過去,用偷來的那串鑰匙裡最大的那一把同樣試著打開了碩大的門鎖。
所有人:“……”
好家夥,打遊戲能逃課這裡也能逃課是吧。
“那再去旁邊看一下吧,”薇拉說,“既然有鎖,他應該出不去。”
祝槐離開就把門又鎖上了,左右的石室合計四五間,奇怪就奇怪在無論哪裡都見不到朱利安的半點蹤影。
石室也都空空如也,唯一不空的一間擺滿了各式武器——什麼砍刀、斧頭乃至□□,毫無疑問,包括那些曲裡拐彎的空間都是提供給他們用來自相殘殺的。
南風:“怪了……他會去哪裡啊?”
“……你們看老子乾嘛!”
莫西乾頭接收到其他人的視線,立刻暴跳如雷,“我是對他粗暴了一點但也沒想害他啊!再說了我還是被那家夥叫醒的,能做個屁啊!”
“哎,”他想起來,叫道,“那小子的行李箱不還在原地嗎?!他人不見了東西還在,說不定能有什麼線索呢!”
他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在的,他們也重新下樓回到牢房前,拉過那隻應該是屬於朱利安的箱子,橫放在地上準備打開。
“等等,”一入手,好歹也是經過培訓的南風突然發覺了不對,“這個重量……”
經過不少案件的薇拉立刻采取了行動,所幸它居然沒有上鎖,隻要拉開拉鏈就好。
阿方索在那池邊的鐵門前威懾性地用電筒燈光往頭上照,驚起一片“嗷嗷”。
他聽到這邊一下子安靜了,回過頭,“你們——”
那幅景象一入眼,阿方索也頓時啞然。
箱子之內,經過不明處理的屍身幾乎沒有什麼腐臭味。
因為要強行塞進行李箱這種狹小的地方,“他”的身體柔軟而奇異地彎折著,腦袋幾乎被扭到了腳後跟。但同時,“他”也被損毀得十分嚴重了。
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都留下了利器砍傷或被鈍器狠狠擊打過的痕跡,傷口早就停止了出血,徒留了切割出來的大片碎肉。動手的程度狠到令他們都用不著懷疑,再這麼下去“他”肯定會變成一團爛泥般的肉餡。
“他”的五官被割下來了,隻剩平整的、有著孔洞的切麵。正因為被毀得如此徹底,連“他”的性彆都無從辨彆,任何能辨彆身份的特征都被抹去了,哪怕是指紋和腳底也全是被劃爛到模糊的一片。
蹲在旁邊的薇拉深吸一口氣,戴上自備的手套,開始摸索起屍身的軟硬程度,大致檢查屍斑的狀況。
南風僵硬地問:“這不會是朱利……”
“問題就在這裡了。”
偵探說:“這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應該至少在兩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