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槐說:“對,如果我直接引來人類並讓您有機會靠近他們,這些都用不著考慮了。但是您彆忘了,我們要針對的是更多的、本來對此——比如說旅遊——不感興趣的那些群體。”
“營銷的本質就是發現並滿足消費者的需求,進而達成我們的目的。”她道,“我們得想辦法將他們的目光也吸引過來,引導他們的決策,所以這也是一種對潛在信徒資源的爭奪。”
宗教家聽得有點懵,乾脆簡單粗暴地問:“你有什麼辦法?”
“為了比過我們的競爭對手們,我現在就可以提出一些點子……”
祝槐沉吟,“比如宣傳咱們海島的優勢,民風淳樸熱情啦、風光無限好啦,甚至還可以直接好好寫一寫富豪和他失落多年的親生子女的感人重逢,報道、專訪、綜藝全都安排上——但是普通,太普通了!”
“所以,”她說,“這時候需要的是團隊。”
格拉基:“???”
祂有教團!一整座島!
“好的經營者,他一定不是孤軍奮戰。”祝槐義正辭嚴道,“您的信徒們上下齊心、固若金湯,可如果掌舵的隻有一個人,在航向偏了的時候就不會有誰提出異議,大家就會這麼繼續將錯就錯地偏下去。”
“適當的刹車是必要的,團隊就為此而存在。”
她歎了口氣,“多個人多個思路,當你覺得自己提不出好點子的時候,彆人的偶然一句話都可能成為靈光一現的契機,這就是傳說中的‘集思廣益’,可惜的是不知道上哪找合適又可靠信得過的人選——”
格拉基:“……外麵那幾個怎麼樣?”
“流竄街頭的小偷、女扮男裝的偵探小子、大腦比腦門還平滑的光頭,”祝槐一個個貶過去,露出有點牙疼的表情,“嗯……勉勉強強可以一用吧。”
一家之主拍了板,“那就他們了。”
“那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聊經營範圍和品牌的設計組合了,”祝槐說,“產業市場的定位和領導競爭戰略也很重要。等到資金充裕勢力擴大,時機也合適,我們甚至可以想辦法將您運送到島外,在人口密集的大陸上想來要更好使用‘夢引’吧?”
格拉基:“……”
心動。
“相信我,今天島上二度創業起家,”祝槐斬釘截鐵地說,“不遠的某一天,直接華爾街敲鐘上市。”
沒有人比她更懂畫餅.jpg
趴在門縫上試圖偷聽的眾人:“……”
他們在女仆投來的死亡凝視下默默縮回去了。
“說啥呢?”傑弗裡沒聽清。
“好像都扯到品牌資產了……”阿方索訕訕道,“商業機密吧。”
那頭的祝槐剛掰扯完怎麼規劃總體戰略,接過管家友好地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口。
就問這格拉基親自倒水的待遇誰還能有。
——還有什麼比一堆專業詞彙更能砸得剛從宗教跳槽到商業的小白反應不過來呢?
“剛才說了影響消費者購買的因素,”她說,“那我覺得,在購買時留下的印象也是關鍵的一環。”
君不見一個魔性……不是,經典的Logo能有多高的辨識度。
“既然是您為首的教派,”祝槐道,“就以您來作為這個象征吧。”
管家:“脆弱的人類可未必能欣賞我的存在。”
——意思是SAN值下降並沒有那麼恐怖了。
“當然不是說直接以您的真身示人了,他們還不配享有那般榮耀。”她說,“而是找一個他們能夠理解的、也能吸引他們的替代品——”
祝槐心思飛轉。
渾身是刺,活在水裡的東西——
她靈機一動,“海膽。”
管家的聲音危險了起來,“你將我和那種毫無大腦的無脊椎棘皮動物相提並論?”
……說得好像你有脊椎一樣。
誒,祂有嗎?
“那河豚也行。”祝槐十分從善如流,“但這樣就不那麼貼切了——咳,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知道的,這不重要,這隻是麵向大眾的一個符號、一個代號……”
她疾首蹙額地說:“就是因為人類如此愚蠢,才要用您的福音去賜予他們啊。”
“對了,不如這樣吧!”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以拳擊了下掌,“我還是和您見一麵好了,也才好知道到底怎樣合適——”
“我對我的接受能力有自信,”祝槐說,“您意下如何?”
管家看了看她。
不愧是祂看中的人。
梅開二度。
“可以,”管家道,“你現在去湖邊——”
“半小時後吧。”
“我還得跟他們說一聲,再做點準備,”祝槐笑盈盈道,“請彆偷看,一定會給您驚喜的,這是我們合作的基本誠意。”
“對了,還有一件事——”
“既然我是您欽定的繼承人了,那這個應該也沒什麼問題了吧?”
不一會兒,在管家無聲的默許下,她起身向外走去,一出門就碰上了其他人立馬投來的緊張又好奇的目光。
“總之,”祝槐說,“先回一趟樓下?”
一切停當都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祝槐站在了湖旁——的遠處。
格拉德斯通莊園位居島中央,自然比散落在島嶼周圍的民居離那片湖更近些。不遠處也能看到平房的影子,近處倒是一片空曠,隻留了一些必要的生活設施。
反正他們隻是說好了在湖邊見麵,具體哪裡或者遠近,都沒有說定。
最後一分鐘落定,湖水準時地漸漸起了波瀾。
祝槐作勢要往前走去,從湖中的方向不難看到她的身影,於是波紋變大,連水位也隱約有了下降的趨勢——
尖銳又細長、流轉著多彩的金屬光澤的脊刺最先冒出了水麵。
除了那無數的刺,祂活像一條蛞蝓,橄欖形狀的身體緩慢蠕動著,鬆軟發泡的“臉”上,一張嘴唇肥厚的大嘴圓張著。身側長滿了白色的椎體,寬度就約有三米,細長眼柄支撐著的黃色眼球不住轉動著,轉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祂顯然也是有著一點防備的,與祂一同冒出水麵的還有數十具被拖進湖底的犧牲者,看它們還未完全腐爛的衣服,應該是曾經來到島上的那些遊客。
【初次目擊“湖中棲物”——格拉基的真身,進行意誌檢定,成功下降一到三點,失敗隨機下降一到二十點SAN值。】
[阿維絲(祝槐)]進行意誌檢定,11/50,困難成功。
祝槐瞄了眼自己掉了三點的SAN值,她停下腳步,站在旁邊的真正目的地——一個箱子前。
【……你怎麼還沒見蛇人掉得多!】
……問她她問誰啊!
“但是我有個問題。”
祝槐沉思。
“它表麵上那些尖刺看著是金屬的,但實際上我們都知道其實構成的主要成分應該是生長著的有機物,那到底能不能導電啊?”
KP:“???”
這種事他怎麼知道啊?!!
“你你你——”他難以回避那股從他們開始“準備”以來就徘徊著的熟悉的不祥感,“難道,不是,你們不會是要——”
“沒什麼惡意——好吧,我承認是有點。”
祝槐衝遠處的隊友打了個信號,拉下這幾個安裝在不同處的島上配電箱的蓋子,和他們同時打開了開關。
格拉基的尖刺與湖中的活屍們完全紮進或踩上了那些從雜物間裡取出來的、密密麻麻地鋪在草叢間的、割開了表皮的備用電纜。
第一縷火花爆開的瞬間,她誠懇地說。
“就想試試邪神能不能當導體。”
*
半空之中。
直升機螺旋槳發出劇烈的聲音,機體盤旋在夜空中,負責觀測的男人正舉著望遠鏡,四處尋找著可疑的跡象和能夠降落的合適地點。
他的視線停在了湖邊的某處。
……那黑漆漆的一大坨還帶刺的、還在上躥下跳的是個啥?
正坐在旁邊座位上,不知在想什麼的特工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尋常,“有發現什麼嗎?”
“……報告,”觀測員一頭霧水道,“發、發現了一團會跳舞的大海膽。”
塞繆爾:“……”
塞繆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