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同伴還在背後議論紛紛。
羅曼在車後座上呼呼大睡, 於是這次就還是吳克看人加看車——為了保護自己的腦袋依舊光潔無牙印,他戴上了某頂熟悉的烏黑亮麗的假發。
……這假發和墨鏡都是你們歪瑞古德家祖傳的是吧?
路婉婉:“現在該上哪找線索呢?”
望舒:“不是有那麼多賣花的?”
“這雅各布不至於那麼摳門吧,”他說, “看個戲劇出來有這麼多攤位小販,不舍得給女伴買朵花?”
路婉婉:“也是,可是會有人記得就見過一麵的顧客嗎?”
望舒覺得反正不虧, “問問唄。”
唯獨瑞安注意到了還站在欄前注視著那些海報的上司, “怎麼了?”
祝槐:“……”
祝槐:“沒什麼。”
要不是不符合角色設定, 她現在就可以把這張海報給撕了。
“這個《致撒達的安魂曲》,”她暫時把陳年舊恨扔在一邊, 轉身問他們,“你們聽說過嗎?”
路婉婉誠實地搖搖頭。
望舒顯然也不知道,當場就掏出了手機開始穀歌。
他很快有了答案, “搜不到,連個關聯詞都沒有。”
“也可能是原創劇目?”瑞安遲疑著分析道,“看上去像音樂劇或者交響樂……說不定是本地樂團自己編排的,要去問問劇院那邊嗎?”
“算了,不用了, ”祝槐說, “當務之急是雅各布的去向。”
他們還沒有調查這個的動機和理由。
“但安魂曲就是安魂彌撒的分支, ”瑞安卻沒有像提問的人一樣放棄, “也是教會傳統會為死者舉行的典禮的音樂部分。那個連續殺人案的凶手在疑似做邪|教獻祭吧,一般來說不是很容易聯想——”
“你好像很在意?”祝槐感興趣地問,“知道的也挺多。”
“……那倒沒有。”瑞安停頓了一下, “隻是出於個人的愛好了解過這方麵。”
路婉婉:“……”
她怎麼聽著這話有一點點耳熟。
“是嗎, 那你的興趣挺特彆。”
祝槐聳聳肩, “也許未來有一天我會稱讚你直覺驚人, 但隻憑這個可沒有辦法把正經要在劇院進行的演出和一個在流竄逃亡的殺人狂聯係在一起。”
“彆忘了,凡事要講證據,”她義正辭嚴地說,“我們是警察。”
瑞安:“……是。”
路婉婉:“………………”
你說這話最沒有說服力好吧!
“一般來說不是更容易想到教堂嗎……”望舒打量著那個時間表,“這個彌撒好像是排在那個《黃衣之王》後頭的。”
彆人可能還沒意識到《黃衣之王》這場戲劇意味著什麼,但之前在等待救生艇時多少從去而複返的薇拉那裡聽說了點的路婉婉絕不會反應不過來。她條件反射地看了祝槐一眼,見對方沒有開口,倒也不好真說什麼。
“還是先按剛才的計劃來吧。”祝槐說,“我把照片發給你們,大家分頭問問。”
她在拿到報案人的聯係方式後,也同樣獲得了失蹤者的人事檔案。
雅各布·穆尼,二十八歲,無業遊民。
——或者至少在表麵上是這樣,他在每家公司或者什麼地方打工從來不會超過三個月,緊接著的待業期比工作時間還長,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娶得上妻子還出軌找小三的。
所以她對望舒說的有點懷疑,但似乎永遠可以相信男人的虛榮心。
在這種地方又是向花商和小販打聽,那當然是一男一女的組合最不容易引起周圍無關人士的注意。
連著問了幾個賣花童和老人都隻得到了搖頭不知的回答,不過在問到一個抱著一捧鮮花的小女孩時,對方瞅著展示在自己麵前的手機屏幕上的男人證件照,瞧著瞧著好像還真有了點印象。
“啊!”她叫道,“我想起來了!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演的是《羅密歐和朱麗葉》!”
祝槐:“……”
瑞安:“……”
看什麼不好看這個,也不怕不吉利?
“那個紅頭發的姐姐可漂亮了——啊,姐姐你也很漂亮的!”小女孩繼續說道,“我在教堂門口見過她呢!”
祝槐前麵還在為她這端水失笑,聽著就“咦”了聲:“你還去教會賣花?”
小女孩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從那裡出來的大家隻要多說兩句都會好心買一朵呀!”
……噗。
“不錯。”祝槐一本正經地誇獎道,“挺有生意頭腦。”
小女孩:“對吧對吧。”
她本來也長相可愛,這時候受了誇獎就很自得地嘿嘿一笑,更顯得活潑俏皮。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瑞安問,“那個男人去過教會嗎?”
小女孩冥思苦想了一會兒。
“名字我記得!”她高興地說,“有人叫她戴安娜,有人叫她博比,應該就是戴安娜·博比吧!”
兩人對視一眼——名字對上了,十有八九不會錯。
“那位先生就沒有見過了,我不常去教會嘛……可能錯過了?”
瑞安追問道:“彆的呢,你還記不記得?”
“戴安娜姐姐每次都會買我的花,那次在劇院是她要那位先生買給她的,除了這個就沒有了。”小女孩扁了扁嘴巴,“哥哥你的語氣怎麼像在審問一樣,搞得我都有點害怕了。”
“……抱歉,”瑞安有些尷尬,“可能我一不小心就有點……”
“沒事啦沒事啦,我就開個玩笑——”小女孩又恢複了笑容,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地望著他們,“所以哥哥要不要給姐姐買一枝花呀?”
瑞安一愣。
祝槐:“……”
好家夥,這話題轉得,怪不得賣花銷路好呢。
某個魔術師就應該來看看彆人是怎麼做生意的。
還不等瑞安解釋什麼,祝槐先開了口:“不,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不過看在你解答了我們疑惑的份上——”她話鋒一轉,遞給小女孩兩美元,在對方開心的目光下隨手抽出了一枝顯然精心包好的花,“還是要照顧一下你生意的,多謝啦。”
“交給你了。”
祝槐轉頭就將它塞進了旁邊人的手裡,“自己拿著自己買的花有點奇怪。”
瑞安:“……???”
他拿著就不奇怪嗎?!
初出茅廬的小警察握著那枝玫瑰花就像握著一塊燙手山芋,這樣拿著也不是,收起來也不是,迷茫間連耳根都慢慢有點漲紅了。
偏偏小女孩跑開的時候還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喊了句:“那哥哥要好好收下哦!”
……不要說出來啊!
“彆在意,”祝槐笑道,“不然你就當你自己買的。”
喂!
瑞安:“這怎麼可能不在——”
話說到一半,他先看到了迎麵走來的兩個人。望舒十分悠然地雙手插兜,而路婉婉一臉“天呐”,她懷裡盛放的純白色馬蹄蓮固然顏色清麗色澤動人,可這一切全都是建立在底下那個花盆上的。
瑞安:“………………”
果然有些事非常靠對比。
祝槐沉吟道:“……為什麼是艾麗西亞她抱著花?”
“因為我買了,送給她,”望舒理所當然地說,“所以禮物當然是由收的人拿著了。”
祝槐:“……”
瑞安:“……”
這件事到底是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好呢,是這地方真有人連花盆一起賣花,還是有人居然送花直接送一盆,還是送完了讓對方抱著花盆到處走?
路婉婉:“這不是你讓我捧著個花盆的理由!”
“這樣它活得久啊!”望舒據理力爭,“馬蹄蓮多好啊,又好看又有寓意,花語是幸福和博愛對吧,還能入藥,送給醫生最好了!”
路婉婉:“……”
特麼的反駁不了!啊!
瑞安:“……他自己不就是醫生嗎?”
祝槐:“推己及人吧。”
她拍拍路婉婉的肩膀,“下次你送他一盆天竺葵,還防蚊呢。”
路婉婉:“有道理。”
熏死他。
“你們這叫恩將仇報。”望舒立刻抗議道,“對了,所以你們打聽到什——誒?”
他直愣愣地盯住了對麵的矮牆,另外三人循著視線一齊望過去,也意識到了這人是看見了什麼就瞬間走不動道。
一隻體態優雅的黑貓正蹲坐在牆頭,它皮毛柔順黑亮,綠幽幽的貓瞳注視著牆下眾人,還漫不經心地抬起爪子舔了舔。
望舒麵色一變,立刻也不管彆的了,以一種躡手躡腳到確保不會驚動對方的動作幅度慢慢走過去——直到靠近至兩米之內。
“喵喵,喵喵,”他半蹲下身,拍拍手又張開,“來,過來,到媽媽這來。”
三人:“………………???”
你誰啊!!!
路婉婉目瞪口呆,“這就有個兒子了?”
瑞安:“……”
不不不最該吐槽的不是他那個原地當媽的自稱嗎?!
相對而言最平靜的還是祝槐,她回憶了一下對方當初的表現。
……好像也不是完全意料之外。
原本還對自己所作所為理直氣壯的家夥一遇到毛茸茸的小貓咪就馬上陷入了魂魄出竅的狀態,又是打呼哨又是學貓叫——以祝槐聽來是學得很像的,抑揚頓挫得仿佛真精通了貓語,奈何黑貓冷漠地看了他們一會兒,轉頭就跳下去不見了。
望舒幽幽凝望許久,歎了口氣,“偶爾也是有這種情況存在的。”
他站起身,看見旁邊無言凝望的三人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麼,頓時惱羞成怒,“……乾嘛?你們不要逼我一忘皆空。”
路婉婉:“我們會刻在石碑上的。”
望舒:“???”
【我還可以幫你錄下來。】
KP貼心地說。
望舒:“?????”
“所以——”祝槐還是給他留了點麵子,笑著問,“你們發現什麼了?”
不問還好,路婉婉這下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其實沒打聽到多少,最多的也是有點雅各布和一個漂亮女人出入劇院的印象。”她又瞪了望舒一眼,“然後彆人問他要不要買,他就把這盆花買下來了。”
望舒:“我也是好心好不好——”
“還是有點東西的。”他接著她的話說道,“有個小攤販在看到雅各布的照片的時候表現得……怎麼說,有點可疑?”
“當時周圍都有人,我們也不好追問太多。反正躲躲閃閃的,”路婉婉說,“肯定有問題。”
祝槐:“人呢?還在原地?”
“不,”望舒回答,“他在我們回來前就走了。”
“不過我們偷偷拍了照片。”
他打開自己的手機,“這個就是。”
在周圍一圈剛出場的觀眾裡,正準備開上自己小貨車的小胡子男人還是有點顯眼的,他一邊關車門一邊似是做賊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所幸是沒看到他們的鏡頭,單純拍到了正臉。
“之後再找機會留意吧,”祝槐說,“他總不能連生意都不做了?”
“我們聽說那個女人叫戴安娜·博比,有一頭紅發,經常出入教堂——等會兒可以去那裡看看。”
“至於現在,就去雅各布家吧。”她揚眉,晃了晃才在望舒逗貓時收到消息的手機,“要不是穆尼夫人剛剛聯係了我,我要連她的份一起報警了。”
他們回到車上,正無聊到冒煙的吳克馬上打趣道:“喲,這都哪來的花兒啊?”
中招的有倆人——路婉婉忙著活動被那花盆墜得酸痛的胳膊沒空搭理他,結果反應最大的就成了瑞安,他車鑰匙從點火開關上滑了幾下都沒捅進去,反倒是祝槐笑出了聲。
“你心虛什麼?”她胳膊肘搭在靠背上,又回過頭去看隊友,“先顧好你自己吧,手背上那牙印消了沒?”
吳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