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埃達之詩(六)(2 / 2)

他們三個進門用闖的,其他人則是清醒地被帶進來,有的還是“二進宮”,都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跑。

前提是能成功突圍。

來拖住他們的那群家夥越來越近。

維爾萊特深吸一口氣,來回看看,當機立斷道:“三秒之內,都捂住耳朵閉上眼!”

話音落下的下一瞬,她握住拉開的那顆閃|光彈已經向著人群中心脫手而出——

哪怕所有人都在聽到指示的同時條件反射地照做,手掌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傷害,驟然爆開的噪音分貝還是巨大到讓耳膜都陣痛起來。好在他們也不在音浪最強的範圍內,最多隻是殘存了些暈眩,而反觀那些來圍堵的,一個個都暈頭轉向地暫時失去了視力和聽力。

這下就算真有戰力也都成了蝦兵蟹將,一片混亂裡連你推我搡都分不清到底是敵人還是自家人。半晌終於有個憑借印象艱難地爬到原本緊急開關的位置,重重拉下了拉杆。

萊昂:“……”

鬨呢?

他作為殿後的那個人,抬頭看看頭頂上緩緩降下來的大門,不緊不慢地邁出了最後一步。

逃離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橡木鎮在祝槐等人被抓前還是一片正常,所以其他人提前聽她說了目前的狀況後,再衝出去時都記得牢牢捂住口鼻,頭也不抬地直奔世界樹“支援”開來的那輛越野車。

車停得不遠,接二連三地上車後還不能完全鬆懈,維爾萊特一人扔了一個防毒麵具,自己也關門坐進了副駕駛。

“維爾萊特。”她指指自己,又指向駕駛座,男人也在防毒麵具後衝他們點點頭,“他是盧斯,另外那個我想你們都認識了。”

除祝槐以外的其他人:“……”

……其、其實也不算認識。

“洛佩茲。”塞繆爾了然道,“叫我這個就行。”

不說彆的,兩個同僚就在旁邊,本身也不適合表現得多熟稔。

“隻有你們三個?”祝槐想起她作為阿維絲時那次救援的規模,“我還以為人會多點。”

維爾萊特:“嗯……”

“準確來說,”她道,“是能派來這裡的隻有三個人了。”

“反正你們打交道不止一兩次了,你們應該遲早都會知道……最近突然層出不窮地浮現出很多這樣的事件。”

“我不是說完全像這個鎮子一樣,隻是類似這種——我想你們懂我是什麼意思——所以人手都是緊急抽調,具體解決情況還不知道怎樣。”

原來如此,這就是之前說的“意外狀況”。

祝槐心思百轉,她的神情全隱藏在麵具後麵,因此也沒有引來維爾萊特的注意,後者自然向下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

眾人都有些猶疑。

他們也不過是前一天才乘巴士進入這座小鎮,要說旅館似乎差了點意思。

“……我家。”

本地人萊昂主動提議道:“離得不太遠,有備用的發電機,也有急救箱——不夠可以去旁邊的藥店拿點。”

這倒是個相對很不錯的選擇了,他和維爾萊特換了位置,坐在前頭去指揮方向。

五分鐘已到,也不知道地下究竟毀成了什麼樣子,就像他們同樣不清楚這些人這樣做是出於和闖入者同歸於儘的目的還是因為發現血清被盜、自己橫豎沒救了。

但這些都與顛簸著避開樹根、植株和開裂路麵駛向民宅的越野車無關,超過載客量還多加了倆不經碰撞的大包的車廂實在有些擁擠。儘管現在不會有誰查超載,大家在下車時都為可以隨便伸展胳膊腿腳的自由空間舒出一口長氣。

萊昂繞過庭院外的幾叢灌木,掏出鑰匙開了門,又去地下室啟動了發電機。他們出於謹慎地沒有將整座房子照得燈火通明,隻是接通電源後在客廳點燃了壁爐取暖。祝槐就地搬來他的電腦,開始解讀借由設備室電腦盜來的那些研究資料。

“可以先注射一下。”

她提醒道:“我在那裡就看過了,血清是沒問題的。雖然吸入是最直接的途徑,但隻要暴露在粉塵下就有感染的可能,所以越早用上越好。”

路婉婉:“呃……”

“肌肉注射?”她小心地問。

祝槐“嗯”了聲。

“怎麼,”望舒開玩笑道,“你還怕找不到血管啊?”

“我是醫生,又不是護士,”路婉婉翻了個白眼,“要不你來?”

望舒:“???”

“不不不,”他馬上說,“動物和人能一樣嗎!”

在場的就這麼一個醫護,實習生隻好走馬上任,從烤箱裡端上烤盤消了毒充當器械托盤,換上從旁邊藥店取來的一次性針頭,挨個為在場幾人擼了袖子打針。

“等等。”

她低頭紮完又一針,忽然想起來,“所以那本書——”

“還在那邊啊。”祝槐聳聳肩,用棉簽按住針眼,看著大堆字母不斷滾動出現在眼前,“我‘送’回去的是重新偽造了一下召喚咒語的版本,可能他們是發現了才打算自毀的吧。”

“真遺憾他們沒能用上,”她歎氣,“我明明改得很有新意的。”

其他人:“???”

救、救命,好好奇。

“比起這個,”還不等追問,祝槐自己話鋒一轉到了更令人在意的方向,“還是想想他們為什麼還要召喚哈斯陶呂克吧。”

塞繆爾:“你應該有答案?”

祝槐不置可否。

“事實上。”

她說:“是母體。”

“這裡。”她打開了解讀後的文件,“儀式並不是完全成功,他們隻是預先通過某種辦法製造了一個寄宿著病毒的母體——對,就是黃金樹。通過召喚以植物為影響媒介的綠神讓它急速生長,然後在這個過程中通過地下水和空氣感染了整個鎮子。”

維爾萊特:“哈斯陶呂克……”

“那個瘟疫之神?”她皺起眉,“他們想把病毒傳播到全世界?”

祂本身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但祂可以無限製地擴大其他病毒和微生物的影響力,說是最陰險而邪惡的存在也不為過。

“是蜂窩要這麼做。”

祝槐說:“橡木鎮原本是他們的生化實驗場地,伐魯希亞的指示大概是等完成後派人來接應,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他們食言了,按照蜂窩員工的說法是故意的。所以為了報複,蜂窩想借由哈斯陶呂克報複所有人。”

“如果放任下去……”塞繆爾說,“遲早也會波及到其他地方。”

“所以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祝槐道,“他們給自己留了後路,少量的血清可以幫助人體抵抗感染,如果足量就可以殺死病毒的母體。”

而現在,血清在他們這裡。

“黃金樹是有地下主體的,”她拉下頁麵,“那個才是真正的母體,應該是通過某種方法植入……”

祝槐自己也愣了一下。

“當啷”一聲。

落地的不止是托盤,還有上麵的針筒、棉簽和碘液,小瓶摔得粉碎,直接濺濕了旁邊的地毯。

而原本正拿著它們的人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打完一輪血清,正駐足看看他們在討論著的東西,哪料到就麵臨了如今的狀況。

路婉婉目不轉睛地怔怔看著屏幕,她下意識咬緊嘴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但眼眶裡盈滿的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這應該是一段為了觀察記錄下來的影像資料,位處畫麵正中的是原本理應屬於少女的半截身體。乾裂樹皮覆蓋住她裸露著的肌膚,或者說是乾脆與她融為了一體——就像是多出了一段人形的包塊一般。

樹皮上甚至能分辨出人類皮膚的肌理,正隨著呼吸的頻率而緩慢起伏,證明對方正以這種方式“活著”。

再往上看——

……是一張與她有六七分相似的麵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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