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被推開的門吸引了交談中的眾人的全部注意力。
“怎麼?”祝槐對上他們的目光, “你們商量得如何了?”
“我還以為會是你先說——”楚望舒條件反射地嘀咕,“算了。”
反正他也知道以對方的性格橫豎不可能。
“一般吧。”
他客觀地評判道:“其實才交流完大概情況,誰讓這事有點複雜呢。”
雖然在場的人都知道“有點”都是說輕了。
這應該是祝槐所見過的方舟核心成員最齊的一次——才經過同一個模組的幾人自不必說, 前和尚現道士的秦琨也不知道是在遊戲裡遭遇了什麼,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無精打采地頂著熊貓眼托腮聽其他人爭論。買買提倒還神采奕奕, 隻是每說兩句話就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倒計時, 焦慮的心思完全從這些細枝末節的小動作裡體現了出來。
鬱雙很顯然地是在強打起精神,陸鳴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 示意讓她去旁邊休息一會兒又被她自己搖頭拒絕。小學生在其他人不再談話的間隙裡寫著自己的課外作業,結果仔細一看根本就是在空白頁上畫了堆歪歪扭扭的烏龜。
“很罕見的情況,”賀蘭舟說, 他有些缺乏血色的手指敲打著輪椅扶手,“不過我聽望舒他說,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一直以來就算是同時進入遊戲, 隻要是兩個不同的模組, 所經曆的時間都是不同的。”
他道:“但是這次,所有人經曆模組的開場時間統計下來, 相差不過五個小時。”
“這就說明……”
“——遊戲內外的時間開始趨於重合了。”祝槐眨眨眼,“在連那邊的‘舞台’都出現在了現實的情況下, 也不足為奇了。”
“不錯。”賀蘭舟安靜了幾秒後說,“既然提到黃昏, 毫無疑問地是所謂的最終戰。但究竟是意料之中的順水推舟,還是兩相爭鬥下魚死網破的嘗試,這點還是有些說頭的。”
祝槐:“討論這麼久,你們應該也有結論了吧。”
“所以——我有點好奇你們的答案,”她挑個空位坐下, 黑貓喵喵叫著跳上旁邊的椅背,“選哪邊?”
“怎麼想都是折中。”買買提摸下巴,“做人就要講個中庸。”
“你搶我台詞呢?”秦琨不滿,“不過確實是這麼個理兒,事情應該是在幕後黑手的計劃下一步步往前走的,也不太可能完全沒有另一隻手推波助瀾。”
“但怎麼著?”
他不帶多少感情色彩地笑了聲。
“雖然自古講求一個愚公移山人定勝天,假如對方要打速度戰,我可看不到什麼勝算。”
“說實話,我也看不到。然而不管做什麼總比坐以待斃強,對吧?”祝槐反問,“不然大家也不會千辛萬苦地活過上個模組坐在這裡了。”
秦琨揚眉,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我在意的是彆的,”管彤饒有興致地問,“‘那個’是你讓人傳出去的?”
“啊,對,我用了那張卡。”
她漫不經心地撩了下額邊碎發,“十二傑克是一直都消息靈通,但能這麼短時間之內傳到殺手組織的耳朵裡,可見為了宣傳開來費了不少力氣。”
“看起來你倒是有幾分勝券在握,”管彤繼續道,“怎麼現在說得這麼沒把握?”
買買提:“……”
“消息?”他震驚地發現除自己以外的人都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什麼消息?”
從始至終沉默著的社恐阿宅阿裡巴巴在手裡攥著的素描本上寫了倆字轉過來——“玩偶”。
“連小雨姐姐都聽說了,”小學生俞若洋涼涼道,“你反思一下你自己。”
阿裡巴巴:“?”
誇還是損呢?
“就是商城裡那個Q的什麼玩意兒。”楚望舒看不過眼了,“保SAN值的。”
買買提嘴角抽了抽。
“買那東西?”他一點也不客氣地直言,“晦氣。”
祝槐:“同感。”
她自己捏著鼻子買了,想想都要起雞皮疙瘩。
“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正常人看到‘諸神黃昏’這個名字都會想到接下來可能要麵臨的SAN值檢定了。”她坦言道,“但總之為了以防萬一,該做的還是得做。”
她拜托塞繆爾去做的事就是告知每一個疑似的玩家儘可能利用那個道具保下鐵定會岌岌可危的SAN值,01號現在不會阻止,他知道這些又不受超遊規則控製,世界樹出麵接觸到的也能保證大多是友方。有些玩家沒想到或不信任遊戲出產的道具,又或者是買買提這樣本能抵觸的,能多撈一個是一個。
“至於彆的問題——”
祝槐笑笑。
“自己要孤注一擲賭的東西,自己都不相信就沒意思了,但我的確不能保證成功率。”
“你們應該也已經聽說接下來的計劃了,我沒想過事情會這麼——”她斟酌了下用詞,“‘順利’,姑且這樣說吧。有人幫忙做了篩選,最後得出的地址離靈台市不算太遠,當天就可以往返了。”
“……有人?”賀蘭舟重複了一遍,“也是這個遊戲的有關者吧,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