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尹家流放,尹德妃打入冷……(1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3455 字 5個月前

與此同時。甘露殿。

錢九隴將目前查到的所有東西全部彙總, 整理出一份詳儘的卷宗交到李淵手裡。李淵一頁頁翻看著,看得尤為詳細。他的手指在一行行文字間緩緩滑動,突然頓住。

“那位獄卒曾去竇氏的八寶齋買過糕點?”

錢九隴低頭:“是。曾買過三次。”

李淵嗯了一聲, 沒再詢問, 手指卻一點點敲擊在這一行上久久停留。

錢九隴猶豫著開口:“八寶齋的手藝不錯,長安城許多百姓都有購買。八寶齋的招牌是八寶盒,顧名思義,圓圓的八角盒子,裡頭有八樣糕點,每樣三塊。品種多分量大, 價格不貴。

“這款最得長安城百姓的喜愛,售賣的最好。但因為一盒糕點太多, 經常會有親朋好友湊份子。或是三人分一盒,或是兩人分一盒,都很實惠。

“獄卒買過三次, 一次是家中宴客,獨自買了一盒。另外兩次是與同僚共分。不隻他,天牢中大半獄卒都有買過。”

所以,錢九隴覺得這一點不足為奇。但李淵不這麼想。糕點或許很多人都有買, 但除了獄卒, 旁人可沒那麼多疑點。甚至事發當日, 這位獄卒剛為小梁送過飯, 也曾自死囚的牢房門口經過, 緊接著死囚忽然犯難, □□突起。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了。所有巧合彙聚在一起,李淵不得不深思。

當初吳峰離開水雲觀時,小梁未有去喂食鳥雀與放風箏, 那會兒他們不也覺得實屬正常嗎?結果呢?所以如今讓他怎能再去相信“買糕點”這一舉動沒有問題?

那可是竇氏的糕點鋪,是所謂竇三公主經營三年的據點啊。

錢九隴覷了眼他的神色,唇齒幾度輕起,猶豫再三,終是沒有開口。

他本是想提醒李淵,莫要被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線索迷了眼,要注意分辨,在眾多信息中去偽存真。可當局者迷,李淵顯見已走入迷障。

他稍微提兩句,還能說是陳述事實,說得再多,恐就要被懷疑用心不純,故意為太子說話了。到時隻怕會引火燒身。況且他也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證明此點無可疑。

錢九隴心裡歎息一聲,聰明地選擇閉嘴。

李淵沉默良久,閉目深思,全場安靜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他重新睜開眼,將卷宗遞過去:“結案吧。”

“結案?”錢九隴頗有些驚訝,“聖人,還有諸多疑點未曾查明。”

“不是查到尹家了嗎?”

表麵是查到尹家,可這裡頭的問題還多著呢。

錢九隴張了張嘴,還沒出聲,便聽李淵又道:“就照這個結案吧。”

他抬眸,對上李淵深邃的目光,驀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臣明白。”

錢九隴領命退下,出了甘露殿,他仰望天空。白雲藍天,冬日難得的好天氣。可惜這太極宮裡的幾位主子隻怕沒一人有心情享受。

他微微轉頭,將目光投向東宮。

明明疑點重重,卻說不必再查。一般這麼做有兩種情況。其一,聖人信任太子,覺得不用查。顯然這條不可能。那就隻剩其二,聖人心裡幾乎已經確定了就是太子,所以同樣地,也不用查了。他怕再查下去,會查到比自己猜想更厲害的東西。

土豆、吳峰、小梁、八寶齋,多項事件多方力量交織在一起。聖人為了中山王,更是直接讓長安令、刑部、大理寺三方出動。如今事情鬨得這麼大,朝野上下聚焦在此。多少雙眼睛盯著,若真查出真相,一切皆是太子所為,甚至太子還……

那時聖人該怎麼做?

不處置是不可能的。處置?秦王虎視在側,聖人要如何處置?他如何能親手打破苦心營造的平衡?

所以,他唯有趁一切還來得及之前匆匆按下,讓事情到此為止。

可不查,聖人就不會想了嗎?不,正因為沒查,會想得更多,想得更深。

錢九隴再次轉頭,將目光投向宏義宮。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要說裡頭沒有秦王的手筆,他是不信的。可惜聖人不讓再查。

“錢將軍。”

錢九隴回神,瞧見眼前的柳寶林,她的手中提這個食盒。

發現他的目光,柳寶林莞爾解釋:“這幾日聖人心情煩悶,思慮過重,我特意向太醫署要了份食補的方子,做了些羹湯。”

錢九隴表示理解,低頭退後兩步,側身讓出道來。

柳寶林輕輕頷首,提著食盒坦然走近甘露殿,而殿前的內侍也未做阻攔,當是有李淵吩咐在前。

錢九隴心歎:往日尹德妃與張婕妤何等風光,此事之後怕是要落入塵埃了。這柳寶林倒是個懂得抓時機的。

原來不隻前朝,這後宮的天也要變一變了。

錢九隴暗自搖頭。罷了,後宮之事與他無關。至於前朝?

左右他不過一介臣子。給誰當臣子不是當呢。誰上位當誰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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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封判決下來,曆數尹家諸多罪狀。

譬如勾結吳峰攪弄風雲,挑撥皇室;於水源下毒,致使村民染疾、農物病害;另還有欺男霸女,占人田地等。便是春季毆打杜如晦,威脅李承乾李泰李麗質的事情也重新被翻了出來。

最後李淵做主,罪首尹阿鼠尹大郎處死,餘者流放。詔令下,前朝後宮儘皆震驚。

尹德妃麵色蒼白,跪在下首,麵上淚水縱橫,全然忘了該怎麼哭才最惹人憐愛。此時此刻,她哪還顧得了那些。

“聖人,還請聖人網開一麵,從輕發落。”

李淵冷冷看著她:“從輕發落?你是覺得朕罰重了?”

尹德妃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偏頭避開李淵的目光,不敢直視:“不,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

“或是你覺得朕判錯了?”李淵出聲打斷她,將卷宗朝其麵門扔過去,“還是說,這裡頭樁樁件件,證據確鑿,你認為是子虛烏有?”

尹德妃不敢閃避,被砸了個正著,頭上發釵被打落,發髻散亂。

“臣妾絕無此意。父兄有錯,臣妾知道。可是……那畢竟是臣妾的父親與兄長。還望聖人看在臣妾伺候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念在他們是一時糊塗,饒他們一命。”

東窗事發,她便猜到尹家保不住,但她到底受寵,本以為李淵再如何,看在她的麵子上,最多是將尹家打落塵埃,哪知……哪知不僅全家遭流放,父兄連命都保不住。這個懲處太重了,打得她天旋地轉,這個結果她無法接受。

“聖人,臣妾隻求留他們一條命,便是一同流放也好。聖人……”

話未說完,下巴已被李淵捏住:“你說他們是一時糊塗?若他們是糊塗,那你呢?你是什麼?你在這裡麵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尹德妃渾身一顫,心底哇涼。

“讓朕饒他們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若他們不是主謀,罪行自然沒有這麼重。你那父兄朕也是知道的,頭大無腦,許是被人利用也未可知。若是如此,你說,利用他們的人是誰?”

李淵目光如刀,尹德妃張著嘴,明明被人捏住的是下巴,可她卻覺得喉嚨也被人掐著一般,幾次努力,卻吐不出一個字。

李淵力道加大,尹德妃吃痛,低吟一聲,咬牙開口:“沒……沒有利用。父兄……都是父兄做的。就像他們在案卷中交待的那樣,他們是不忿當初一品香之事被中山王攪亂,斷了財路。

“中山王一直不喜歡臣妾,那次之後便越發看尹家不順眼。他們擔心中山王功勞過大,聖人越發疼愛他,會對尹家不利,這才鬼迷心竅。”

李淵緩緩鬆開手。她沒說實話。李淵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生氣。沒說,太子之事就不會擺到台前,他便不必為難。可也因為沒說,更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父兄都要死了,她仍舊守口如瓶。這是即便父兄皆死,也要保太子嗎?

好啊,真好!

他不是不知道尹德妃張婕妤在太子與秦王之間更傾向太子,甚至與太子有些消息往來。可他沒想到兩者之間的聯盟竟已經深入到了這個地步。

尹德妃對尹家有多在意他是清楚的,這些年沒少從他這裡給尹家撈好處。可如今為了太子,她連尹家連父兄都顧不上了。

這樣的代價,這樣的取舍,真的僅僅是因為單純的站隊與聯盟嗎?會不會還有其他?

年長的太子,年輕的庶母。

想到這個可能性,李淵神色又黑了幾分,整張臉都快綠了。

“來人,將尹德妃拖出去,褫奪位份,打入掖庭!”

尹德妃雙目瞪圓,麵容灰敗,不敢置信。

不獨她,消息傳遍後宮,所有人都驚呆了。

往日聖人對尹德妃多寵愛啊,後宮美人誰能出其右?如今就這麼失勢了?被尹家帶累?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也有些突然生出兔死狐悲,唇亡齒寒之感。

東宮。

李建成聽著內侍的稟報,閉目不言。

他知道李淵是做給他看的。不論是重罰尹家還是懲處尹德妃,都是。

李淵遭受吳峰欺騙,本就心裡不舒坦,又得知自己在這裡頭做的手筆,甚至可能還懷疑得更深。

李建成苦笑,偏偏這回他還沒法自辯,吳峰與小梁接連被滅口,各處疑點全都指向他,他此刻自辯在李淵看來無異於欲蓋彌彰。

人心很奇妙。李淵願意相信李承乾有大運道,那麼就會將所有好事都往“大運道”上靠攏。同理,若他已經不相信自己,自然也會將所有疑點都往自己身上靠攏。

這讓李淵無比憤怒。但他還需要自己,沒辦法把氣往自己身上撒,便隻能全衝著尹家去。

此舉是泄憤,也是給自己的警告。

李建成雙拳緩緩收緊,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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