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4119 字 7個月前

與此同時, 土豆豐收的盛況也從朝堂傳至市井,甚至傳遍街頭巷尾。

“什麼?土豆畝產千斤是真的?”

“那可不是畝產千斤,是畝產五千多斤。雖說跟中山王莊子上人多, 輪班做活, 照顧的精心,土地肥力也好等各方麵都有關係。尋常種植恐怕無法達到這樣的條件, 但中山王說了, 一般也可有四千斤左右。”

“這麼高?不可能!你怕不是記錯了, 是四五百,而不是四五千吧?”

“呸, 你才記錯了呢。不信你出門問問, 這事如今誰不知道。我一個人能記錯, 難道人人都記錯?”

“那便是其中有假,畝產四五千的糧食, 用腳趾頭想也不可能。”

“你才作假呢。當日不單是中山王,聖人秦王皇室皆在, 就是朝臣也去了大半,還有諸多世家子弟前往湊熱鬨。那場麵無數雙眼睛盯著呢。他們親眼看著土豆出土,甚至親手為土豆稱重計算畝產,這還能作假?你作一個給我看看。”

質疑之人嘶一聲, “莫非是真的?四五千斤的糧食, 居然是真的?”

不怪他們如此反應,實在是這個消息太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

“自然。照目前的情況來看, 當是假不了。聽說當初被病害毀掉的第一批土豆畝產有近七千斤。”

近七千?

眾人驚呼出聲, 想到之前的案子轉而慶幸:“幸好, 幸好。剩餘的土豆救回來了, 這若是全都毀了沒能救回來,那可怎麼辦?”

“是啊。尤其是聽說土豆是稀罕物,不容易得。這批土豆種薯是中山王偶然間發現的。既是偶然,失了這一批,誰知往後還會不會有?”

眾人頓住。也便是說,倘若土豆沒能救回,這畝產四五千斤的糧食便與大唐無緣了。

想到這點,所有人臉色大變,暗自咬牙。

“尹家這些殺千刀的,光是處死怎麼夠,該千刀萬剮才對。也就聖人仁慈,犯下這麼大的事,竟隻誅了首惡,不說夷三族,便是尹家那些嫡支嫡係也不過是流放而已。”

雖說流放途中種種艱辛,就算到達流放之地也沒好日子過,可這不還有命在嗎!

但毀掉的土豆呢?沒了它,饑荒之年會讓多少人陷入絕境!

合著他們老百姓就活該去死,尹家人害苦了大家還能活?

可毀壞土豆的當真是尹家嗎?

知情者與聰明人心念轉動,不,尹家不過是個替罪羊。真正的元凶是東宮。

瞧,聖人不是下令斥責太子與齊王了嗎?什麼辦事不利,齊王現今手頭都沒要緊差事,哪來的辦事不利?既無辦事不利,太子所謂的“監管失職”也便不存在了。

因而隻要不是傻子,約莫都看得出來,聖人是在借題發揮,隨手抓兩件小事對太子與齊王發難,再結合土豆豐收這個微妙的時間點,真實原因為何也就不難猜了。

想到這點的一個個神色複雜,憎惡、輕蔑、失望、惱恨……諸多情緒緩緩升起,對李建成一黨再燃不起半點好感。便連朝臣們也是站於窗前,遙望東宮方向良久,然後搖頭歎息:太子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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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李元吉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毀了個土豆,竟然使得局勢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李元吉後悔了,可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可吃。

他屈膝跪下:“大哥,我對不住你。是我過於衝動,行事魯莽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我……我沒有想到吳峰竟與竇氏有牽連,更沒想到已經快病死的土豆居然還能救回來。”

若土豆沒被救回來,土豆的高畝產以及可被花樣食用之事便無人得知,就算李承乾再如何強調土豆的好處,甚至向人展示第一

批土豆的數目,那些病害的土疙瘩也是無法服眾的。

大家隻會當成是小孩子的胡言,就算有一二相信的,也無從考證。此事最終隻會當做一般的案件悄然沉寂。

若吳峰非是與竇氏合謀,非是突然來一招逃離遁走,他們不至於暴露這麼快。

可偏偏這些全都發生了,不但發生了,土豆的畝產也不是他們最初以為的幾百上千斤,而是四五千斤。這個數目過於巨大,以至於一傳出去,立時在朝堂市井炸開鍋,更導致土豆的話題被眾人樂道,經久不息。

隻需這個話題在,大家永遠會記得他們所做的一切。

李建成深吸一口氣,輕輕歎息:“不能全怪你。怨我。我早對吳峰有所懷疑,卻因暫無實據便按下不表,仍舊選擇用他,這才讓他在你身上找到可趁之機。真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李元吉咬牙:“大哥,我去跟父親說,我去跟所有人說,事情是我做的,與你無關。”

他站起身,匆忙出門。

“站住!”李建成將他拉回來,“這些年我們關係如何,世人皆知。在他們眼裡,你我一體,你做的跟我做的有什麼區彆?即便你說此事是你自作主張,你以為有人信嗎?”

“總要試試吧?我總要做點什麼,不能讓你白擔了這個罪名!”

李建成輕嗤:“所以你要去告訴大家,土豆病害真的是你所為。你要把他們心中本來的猜測坐實,讓此事昭告天下是嗎?”

李元吉頓住想,心頭一驚。

“你若不認,猜測便隻是猜測。即便許多人都這麼猜,但總有人會懷疑,此事是否另有隱情。而你若認了,便是鐵板釘釘。你可清楚這其中的區彆?”

李元吉蹙眉。

李建成深呼吸,眸中寒光微閃:“那些朝臣便罷了,但百姓愚昧,若無人提醒,他們可想不到這麼深。而土豆剛剛豐收,你我前腳被訓斥,後腳消息不脛而走,流於民間,議論紛紛,甚囂塵上。這等形勢若說沒有人推波助瀾,怎麼可能。”

“是二哥!”李元吉恍然大悟,一拳砸在桌子上,“我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確實不能讓事情這般發展下去。

父親疑心,朝臣失望,百姓反感。

李建成神色凝重。他知道李世民給他織了一張大網,為的便是從各個方向堵住他的去路,把他逼入絕境,隻留了一條狹窄的小道給他走,而這條小道的下方是萬丈深淵。

讓人氣悶的是,他即便清楚這點,卻沒有破解之法。

莫非隻能如李世民所願嗎?

小道之上可不是坦途,是李世民埋下的荊棘陷阱啊。

李建成緊皺眉頭,篡緊的雙拳一點點微微顫抖,顯示著他內心的掙紮與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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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宮。

尹德妃枯坐廊下,目光呆滯,仿佛已然失了魂魄。張婕妤急忙走進來,一把抱住她:“姐姐!姐姐這是怎麼了?為何不進屋。外頭多冷。”

她強行扶起尹德妃往裡去,入內才發現屋裡空闊,連盆炭火都沒有,與屋外相差不了多少,就連被子也是潮濕的。今日天氣晴朗,外頭有陽光,許還暖和些。

她微微蹙眉:“姐姐,是不是她們欺負你了?這群賤奴,真是狗眼看人低。聖人不過是一時之氣叫姐姐受了委屈,他們便落井下石。等聖人改日氣消了,我定讓他們好看。”

“不是。”尹德妃輕輕搖頭。

張婕妤微頓:“什麼?”

“聖人也並非一時之氣。”

張婕妤蹙眉:“姐姐彆這麼說,千萬不要灰心。等過兩日,聖人心情好些,我找個機會同聖人說說,

聖人一定會接姐姐出去的。”

尹德妃卻不這麼想,而是一針見血詢問:“你如今還能見到聖人嗎?聖人待你如何?”

張婕妤啞然,說道這點,心裡就升起一肚子氣,攪著帕子罵:“都是姓柳的那個小賤人,整日霸占著聖人。一朝得勢,耀武揚威。想當初我們風光的時候,哪有她出頭的餘地。”

尹德妃心頭緊了緊,苦笑道:“宮裡便是如此,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花無百日紅,誰能保證自己能一直得寵呢?在我們之前並非沒有彆的姐妹得聖人喜愛,如今何在?而我們也不過是同他們一樣罷了。”

對於這點她早就清楚,正因如此,她才想給自己找個靠山謀條後路?更彆說聖人年歲漸老,她們就算能在聖人在世時一直得寵,聖人去後呢?

可惜這個靠山……

想到自己晌午才從粗使婢子口中聽到的消息,尹德妃雙手微微顫抖。

張婕妤不服:“姐姐彆這般說。聖人登基七年,這七年裡宮中鶯鶯燕燕何曾少過?但能冒出頭的有幾人?便是偶有得蒙聖寵者,也不過曇花一現,最終不都被我們打落塵埃了嗎?

“這些年能常伴聖人左右,討聖人歡喜,寵愛不衰的唯有我們。可見聖人待我們終歸是不一樣的。”

她握緊尹德妃的手,冷嗤道:“便是現今柳寶林出了些風頭又如何?待姐姐出來,我們聯手,早晚讓她哭天搶地給我們跪地求饒。等過幾日聖人氣消了,態度軟化,我就去跟聖人說姐姐的事。到時候我們仍像以往一般伺候聖人。這後宮還是我們的天下。”

聽著張婕妤的“豪言壯誌”,再看她一臉的篤定神情,尹德妃無奈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今時不同往日。這宮裡頭新人換舊人,想要起複何等困難。你自己算算你多久沒見過聖人了。”

張婕妤一頓,不願承認自己失勢,忙道:“聖人雖不曾見我,卻沒有擋著九郎去見他。聖人還賞了九郎一盤點心呢。姐姐,我們還有八郎九郎。他們到底是聖人的親子。這些年聖人有多疼他們你是清楚的。隻需八郎九郎在,我們總有機會。”

尹德妃蹙眉:“聖人賞了九郎一盤點心?具體是怎麼回事,仔細說說。”

張婕妤點頭,娓娓道來。

尹德妃聽完,非但不覺得歡喜,臉色反而更差了幾分。

“你是說你讓九郎以功課為借口前去麵見聖人,聖人賞了他一盤點心讓內侍將他送了回來?不曾留九郎說話?不曾考校九郎功課?不曾為九郎做錯之處指正?”

張婕妤啞然,恍惚也發現了聖人待九郎與以往的不同,卻仍有些不甘心,咬牙道:“九郎說聖人見到他不曾生氣,態度溫和。至於沒有留他沒有看功課,是因為聖人說有朝事政務要忙,不得空。”

“朝政繁忙?”尹德妃搖頭哂笑,“聖人以往便沒有忙的時候嗎?那時他可曾如此?”

張婕妤麵色一白。是啊,以往聖人更忙的時候也有,卻從未這般敷衍過。

尹德妃閉上眼,還有一條她沒有說出口的。便是八郎。九郎尚且還能見一見聖人,得一盤糕點。八郎呢?

八郎與九郎同歲,自出生便玩在一處,形影不離。可張婕妤口中唯有九郎見到了聖人,對八郎隻字未提。以她對張婕妤的了解,若有機會,她不會獨獨丟下八郎。會如此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聖人從前愛屋及烏,如今也恨屋及烏。

想也知道,母族落敗,母妃被棄的皇子能好到哪裡去?

思及此,尹德妃身子一晃,若非借張婕妤的力道撐住,隻怕就要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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