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大唐第一太子 時槐序 16224 字 5個月前

直到桑桑的母親突然暴起。

“死了好,死了活該……”

話語傳過來,那位夫人好似想到什麼,疏忽起身,衝到拐子麵前,擋住桑母:“不能打,他們不能死。他們死了,我家小妹怎麼辦!”

她將桑母與衙差全部推開,轉身揪住女拐子:“你說,我家小妹是不是也是你拐走的。你把我家小妹拐去哪了?你說!你說啊!為什麼不說話!我問你話!你把我家小妹弄哪兒去了。你把她還給我!”

拐子鼻青臉腫,嘴裡還不斷冒血,喘息不斷,勉勉強強吐出幾個字:“我……我不知道。我……”

啪,一巴掌打過去。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一定知道的。你不能不知道啊。你若不知道,小妹怎麼辦!”夫人眼神漸漸迷離,手掌從揪著拐子的衣領變成掐住脖子。

拐子瞬間從差點被打死變成差點被掐死,好在衙差動作及時,將二人分開。

那位夫人回過神來,突然撲通跪下,絕望而又期待地看著拐子:“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好不好?你是要錢嗎?我給你,我們家有錢。你們拐走孩子不也是為了賣錢嗎?你們賣孩子能得多少,我雙倍給你,三倍給你。隻求求你,把小妹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丈夫心疼不已,上前抱住她:“小妹是被奶娘帶走的,不是她們。你清醒一點。”

“清醒?你讓我怎麼清醒。你說不是就不是。奶娘說了,是有人給她錢財讓她偷小妹。你怎知給她錢的人不是這兩個拐子呢?”

丈夫啞然,奶娘得的錢財數額不小,若是拐子,賣個孩子才多少錢,這不是做虧本生意嗎。

可對上妻子的眼神,他說不出口。

場麵混亂了好一陣,才終於在長安令衙差的周旋下平息。

兩對夫妻陸續離開,一樣的遭遇,卻是不一樣的結局。

一對宛如劫後餘生,即便心中有氣有恨,但好在孩子平安歸來,夫妻倆抱著孩子邊親邊哭。

另一對神色灰敗,眼眸晦暗,尤其做母親的,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沒有了,眼睛裡再看不出半分亮點。

李承乾將這一幕幕收入眼底,心情尤為複雜,悶悶地,十分不好受。夢中新聞裡也有許多這樣的事情,可那些報道的事跡與他太遙遠,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切身感受。

他們的焦灼無助、聲嘶力竭、撕心裂肺,那些疲憊麵容下掩藏不住的絕望與無力,那些低啞哭腔中滿載而出的悲憤與痛苦,所有情緒撲麵而來,壓得李承乾喘不過氣。

眼前的所見所聞與新聞裡報道過的畫麵逐漸重合,李承乾不自覺濕潤了眼睛,他感覺整顆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掐住,揪著揪著疼。

明明與他無關,明明那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可他就是好似能感同身受。

他吸了吸鼻子,連抱春特意溫好端過來的奶茶都沒心思喝了,點了個護衛出來:“你跟著去長安府衙看看,待他們辦完這檔子事,請長安令來見我,我有話問他。”

護衛領命離開。

李承乾起身回到廂房,撐著下巴靜等,悶悶不樂。

好在長安府衙辦事效率不錯,長安令並沒有讓他等太久。

一見

到人,李承乾直接開口:“今日這遭到底怎麼回事?最近長安丟孩子的很多嗎?”

怎麼會一連來兩對夫妻認孩子?距離抓住拐子不過一個時辰,他們都是隨長安令一起到的,可見若不是一直在長安府衙守著,便是消息靈通,幾乎與長安官衙前後腳得到信。

從四人的衣著來看,也確實符合這點。最先進來口中喚著“小妹”的夫妻穿著十分不俗,後一對桑桑的父母雖比不得前一對,衣飾用料也不算差,或許不是大富大貴,但絕對生活寬裕。

那除了他們呢?是否還有生活條件不太好的人家丟孩子?是否他們因為各種原因無法一直守在官衙,更沒有渠道及時得到消息趕來?他們是否也一樣的焦灼與無助?

長安令躬身回到:“拍花子一直有,但近日出現的較為頻繁,且十分奇怪。”

“奇怪?”

“是。以往拍花子拐孩子有男有女,男童居多,女童相對要少一些。可最近接連數起,丟失的全是女童,非但如此,還全是數個月大的女童。年歲最長的也不滿周歲。換言之,都是去年出生。更奇怪的一點,這些丟孩子的人家全部姓武。”

李承乾十分驚訝:“皆是如此?”

“至少就目前府衙接到報案的四起來看,四戶人家皆是如此。”長安令苦笑。

李承乾自然明白他苦笑什麼。

天下父母千千萬,有如先前兩對一般疼惜孩子愛護孩子的,也有不把孩子放在心上,苛待孩子的。隻有疼愛孩子的人家才會來報案,儘心儘力尋找。那些不在意孩子,甚至把孩子當累贅的,或許覺得丟了更好。尤其是女娃。

長安令蹙了蹙眉,接著說:“其中兩戶為普通百姓,一戶住在永安坊,給人做長工為生;一戶住在勝業坊,自己擺了個小攤,勉強糊口。

“另外便是今日來的兩戶,找到孩子的那家在隔壁通義坊開了間綢緞鋪,生意比擺小攤強上不少,家中有些餘錢。另一對沒找到孩子的,在四戶中最為尊貴。

“殿下或許不認得他,但可能聽說過。男的是應國公武士彠(yue),女的是武公的繼室夫人楊氏。”

李承乾點頭:“聽說過。阿翁同我講過他當年起兵之事。武家經商致富,家資頗豐,早年資助過阿翁,在阿翁起兵前夕,還幫著麻痹了當時的太原留守王威與高君雅。阿耶與平陽姑姑攻打長安的時候,他也有跟隨。”

長安令言道:“是,太上皇登基,武公名列太原元謀功臣,後來又被封為應國公。”

李承乾露出迷茫的眼神:“武家雖遠遠比不得世家,也算新貴,並非小門小戶。他們家的女兒也能丟?”

不怪他疑惑。似這等有身份有地位還不缺錢財的,家中小郎君小娘子身邊哪個不是一堆仆婢伺候著,這拐子如何下手?

“是武家小娘子的乳母所為。這位乳母已經被抓,據審訊得知,是有人出錢讓她想辦法將小娘子帶出來。她原本不願意乾,畢竟她很清楚丟了孩子,武家人會如何。他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到時她如何躲得過?

“所以最先她並未答應。可對方抓了她兒子,說讓她拿武家的小娘子來換。若她將小娘子帶過來便把兒子還給她,還給她五十兩作為辛苦費,她可以帶著兒子遠離長安躲避追捕。若她帶不過來,兒子便唯有死。為了兒子性命,她唯有照做。”

眾人聽得連連蹙眉,不論抱春還是護衛,都滿心疑惑。

抱春瞥了眼長安令:“這恐怕不是尋常拐子。”

一個孩子才賣多少錢?五十兩對於權貴世家或許算不得多,可對於尋常百姓,是一筆巨款。更何況,尋常拐子拐誰不是拐,拐了奶娘的孩子也照樣賣錢,怎會提出必須拿武家小娘子來換的要求?

再加上之前說的全都姓武,都

是去歲生的女娘。可謂處處透著古怪。顯然不是一般的拐賣案。

“殿下抓住的二人確實是尋常拐子。他們並非什麼硬漢,知道自己逃不了,略一用刑就什麼都招了,也是有人花錢找她們辦事。對方出手大方,給得多,做得還是她們的老本行,不過是指定的對孩子的要求。

“她們覺得一樣都是拐。以往拐來還不一定能換這麼多錢,所以覺得十分值當,並沒有猶豫,爽快答應下來。除了武公的孩子,其他兩家也是他們偷走的。

“那二人是兩口子。他們覺得這次的買賣價錢實在是高,便想多做幾筆。綢緞鋪子東家姓武,是早先打聽好的,還踩了點,自覺偷起來問題不大,有十足的把握。

“因此二人認為不必一起去,便約好分頭行動。女的負責下手偷孩子,男的負責在周圍坊間再尋尋是否有其他合乎要求的嬰兒。定了時辰在兩坊中間的官道會和。

“可是男子久尋不到合適的嬰兒,又不願意白跑一趟,就多找了一陣,等約定的時間到後想要去會合,又被醉仙樓外麵的人群擋了道,這一耽擱便錯過了時間。

“女的剛偷了孩子,自然不能久呆,沒瞧見男人便擔心他是遇上什麼事,進坊尋人,這才遇上殿下,暴露自身。

“女的被殿下的護衛按住之時,男的就在附近,瞧見了這一幕。女的也發現了男人,二人默契對視了一眼,男人便推倒攤位竹竿等物,想給女人製造機會逃離,可惜沒跑成。”

眾人唏噓。還真是巧合。可這種巧合能有多少?也就今日一回。之前的三戶人家可沒有這般幸運。況且,聽聽,又是有人出錢。背後之人到底想乾什麼?

李承乾抬頭:“可有從武家乳母與這兩個拐子的口中問出幕後策劃者的信息?”

“沒有。幕後之人較為謹慎,每次與他們交易的地址都不一樣,且有時帶著鬥笠有時身披鬥篷,不露真容,給了錢拿了孩子就走,不曾多言也未作停留。他們並不知道對方是誰,落腳何處。

“兩個拐子隻要有錢就行,不在意對方的目的。錢到手,其他都不管。武家的乳母倒是因為掛念兒子,跟蹤過對方。但被發現了,非但沒跟蹤成功還引起對方的怒火,差點把她掐死,甚至揚言要殺了她兒子。

“乳母被唬住,連連哀求才讓對方答應給她一次機會。經此她自然不敢再有動作,更不敢告訴武家與官府。隻能配合她們行事。”

李承乾蹙眉:“該不會是故意讓乳母跟蹤來這一招的吧?”

長安令歎息:“八成如此。”

抱春狐疑:“為何非要武姓之女?莫非與姓武的有仇?”

轉而又搖頭:“也不對。若是仇家,莫非不知道自己與哪個武家有仇?丟失孩子的共有四戶,其中身份各不相同,家境差距極大。仇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具體的對家還不知道對家的境況吧?再說,尋仇也該找其他武家人,拐一個數月大的女嬰作甚?”

不是尋常拐子,不是尋仇,那是什麼呢?

此時,駱履平敲門請示:“小郎君,小薛說想到一點,或許與孩子被拐一案有關。”

李承乾忙讓喚進來。

薛禮言道:“我記得當日將我撞進河裡的那兩人手中就抱著孩子,而且將孩子裹得嚴嚴實實,形色匆匆。我原本也沒在意,隻以為是孩子病了,他們心急,走路不注意,這才撞到我。

“我雖然可惜掉進河裡的盤纏,有些怨怪他們。但他們走得太快,我從河裡爬起來,人已經不見了,找不到人隻能作罷。事後也沒再多想。

“今日發生這一遭,聽小郎君點破那婦人諸多破綻。我回頭仔細記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我見之前桑桑的父母抱孩子時動作溫柔慈愛,但那兩個人抱得十分隨意,甚至換手的時候,動作很粗魯。

“最重要一點,他們抱著孩子與我相撞,孩子直接撞上我,可我掉下河時並未聽到孩子哭。我的印象中,孩子自始至終沒發出聲音。

“掉水裡後,我努力撲騰想遊上岸的時候還下意識看了他們一眼,遠遠見到他們匆匆離開,跟今日的拐子一般壓根沒去瞧孩子撞沒撞到。嗯……”

薛禮想了想,補充說:“他們身上還有一股很濃的香火味。”

長安令忙問他的落水處,又問是何日何時,薛禮一一答了。

長安令大驚:“據奶娘供述,她便是在那日將孩子交給了對方。對方也信守承諾,將兒子還給了她。奶娘所說的交易地點,若要出坊,必須經過落水處。”

也便是說,薛禮撞到的人很可能是與奶娘交易之人,而當時他們懷中的孩子也極有可能是武家小妹。

可惜薛禮並不知道那些人去了何處,茫茫人海,哪裡去尋?

另外還有一點讓長安令十分疑惑:“當日交易的地點並非道觀寺院,奶娘也未參拜神佛,武家小娘子更不可能。那麼他們身上的香火味從何而來?”

李承乾歪頭:“會不會是他們住的地方香火重?”

何處香火重,自是道觀與寺院。

“哪個正經道觀寺院會收容拐子?便是之前不知道他們是拐子,可他們這一天多一個孩子,莫非還不知?孩子又不是一根針,那麼大一個孩子。他們若是借宿在道觀寺院,能遮得住那麼多人的眼?”抱春訝然,感慨道,“這事怎麼這麼邪門呢。”

邪門?邪門!

李承乾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我知道了!”

眾人側目。

李承乾恨恨說:“定是邪/教!”

眾人:“邪/教?”

“對啊。肯定是邪/教,不然此案處處古怪怎麼都說不通,唯有邪/教能說通。尋常道觀寺院供奉的是正經神佛。邪/教供奉的是邪神。

“邪/教的主腦專門找生活困窘走投無路之人,或是陷入絕境之人,不停宣揚邪神如何厲害,如何能幫助他們解脫,讓他們成為邪/教的教眾。

“邪/教還喜歡乾什麼?喜歡獻祭。譬如揚言何年何月生的誰誰誰是邪神要的祭品,隻需將她獻祭給邪神,就能跪請邪神降世,庇護眾成員,滿足大家的心願。

“又或者說這些人中有一人是邪神的轉世,隻要找到她,想辦法喚醒她體內邪神的靈魂,邪神蘇醒,法力無邊,神通廣大,一統六界。”

李承乾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他感覺自己真相了。

沒錯,就是這樣。電視劇裡都這麼演的!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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