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李麗質上去就是一個熊抱,“大哥前幾日傳信不是說估摸著需後日才能到嗎,怎地今日便回了?”
李承乾笑眯眯:“我早點回來,你不高興?”
“高興,自然高興。我這不是一聽到消息就過來了嗎?”
李承乾看了看她手中仍舊握著的紅纓槍,嗯,確實如此,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放下。
李麗質眨眨眼:“我先前寫信告訴過你的,今春新學的武器。”
她手腕一翻,將紅纓槍轉了個漂亮的圈花:“怎麼樣?”
“威勢不錯。”
李麗質更高興了:“改日咱們比比?”
李承乾無有不應,他雖不善槍法,卻也是會一些的。
李麗質忽而又有些遺憾,轉動著手裡的紅纓槍感歎:“可惜當年征討高句麗我年歲還小,不然就能隨你與裴哥哥一起去了。”
“你若想總有機會的。”
李麗質眼睛一亮,轉而又熄滅下來:“阿耶必不會許。”
李承乾挑眉:“他不許我許啊。你先把功夫練強,把兵法學好,暫且等著。”
李麗質福靈心至,瞬間明白李承乾的意思,眉眼重新飛揚起來。
李承乾拍拍她的肩:“走吧,既已回來,我也該先去拜見阿耶阿娘。”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但聽一聲高喊:“承乾!”
轉頭就見李世民站在台階之上,神色間門有生氣有惱怒,但更多的是父子久彆重逢的喜悅。
在他身後,李治邁著急切的步伐吭哧吭哧跑過來。正當李承乾感慨兩年不見這下家夥長高不少的時候,就瞥見他手中拿著個棍子,也不知道是打哪尋來的,足有二指粗三尺長,棍身光滑,看上去十分結實牢靠。
李承乾微微蹙眉,張口就要提醒:彆杵著長棍跑太快,摔了小心弄傷自己。
哪知話還沒出口,李治已走到李世民身邊,樂滋滋將棍子塞到其手裡:“阿耶,你忘了拿這個!大哥回來了,快上!”
李世民:……
李承乾:!!!
李雉奴,你彆太離譜!虧我還擔心你受傷,結果你居然攛掇阿耶打我,還幫忙遞工具!
察覺到他的視線,李治雙手叉腰:“誰讓你騙我,說好帶我一起,結果讓我幫你纏住阿耶,轉頭就拋下我。哼!”
李承乾半點不心虛:“我何時與你說好了?我可從沒答應你。”
李治愣住,小腦袋轉啊轉,仔細一想當初的事情,似乎好像一直是他在說,大哥始終保持不拒絕不反對也不順從不答應的態度?
李治齜牙,眉毛豎起來,更生氣了。奸詐!好奸詐!
他伸手推了把李世民:“阿耶,你瞧他,居然還理直氣壯。就這態度,你還等什麼,趕緊上啊。”
李世民看著手中的棍子,一時竟不知道是該出手還是不該出手。
李治瞧他有退縮之意,眯起眼睛:“阿耶,當初可是你自己說的要打斷大哥的腿。你不會是不敢吧?阿耶,你想好哦,大哥可是離家出走誒。說走就走,不管不顧。想想你當初是怎麼擔心怎麼生氣的。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若不嚴懲,就他那性子,以後找到機會肯定還會再犯。所以必須給個教訓,讓他知道厲害。阿耶,你總不想大哥往後一不高興就離家出走吧?
“天下這麼大,哪是能短短時日走完的。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大哥最是喜歡自由不喜拘束。他若是在外麵野慣了,逍遙日子過得太舒坦,還會願意回來嗎?”
李治覷了眼李世民的麵色,見他有聽進去,最後來了一句絕殺:“阿耶,我聽聞大哥以前還說不想當太子,想去做了逍遙藩王,還要再洛陽開博物館呢。”
好家夥,這一句算是切中李世民命脈。李世民動了動手腕,掄起棍子朝李承乾使去。彆的不論,就這離家出走的行為就合該教訓。
李承乾也不是個傻愣愣站著挨揍的主,於是父子倆你逃我追,你追我逃,滿宮裡頭轉圈。李治眯起雙眼,心裡喜滋滋,然而笑容剛爬上臉頰,就見李麗質陰惻惻看過來。李治渾身一抖,頓覺遍體生寒。
遲了幾步趕過來的李泰冷嗤:“李雉奴,利用阿耶去報複大哥,你能耐了啊。我這也有根棍子,你要不要試試?”
李治:!!!
啊啊啊——
下一刻,淒厲的喊叫響徹雲端。
最後的結果就是李治被胖揍一頓,躺在床上哭唧唧。而李承乾呢?他也躺在床上,不過是躺在床上用牙簽叉著水果吃果盤,十分愜意。
他已不是小孩子,武力不說比得過李世民,倒也沒相差太遠,加之他感覺李世民並未用全力,所以二人一逃一追之下雖然挨了兩三下,但力度一般,並不怎麼疼。
李承乾翻了個身,又接過婢子遞來的果汁,就著麥管吸著,不時感歎一句:“爽。”
至於苦哈哈屁股都腫了的李治。李承乾表示,跟他鬥還太嫩了點。看,都不用他出手,有的是人收拾他。
果汁喝完,果盤掃空。李承乾伸了個懶腰,就見抱春抱著一堆畫卷書冊過來,滿臉疑惑:“什麼東西?”
“殿下,這些都是各家小娘子的畫像與出身家世等資料,是為你擇選太子妃準備的。聖人與皇後的意思是,讓你先看看可有合心意或是合眼緣的,挑出幾個以作備選。”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光看個資料與畫像就能知道合不合心意,那我這心意也太膚淺了點。”
抱春輕笑:“資料與畫像自然隻是第一步。總要出身合適,長相過得去才可為太子妃。但太子妃卻並非符合這兩樣便行。殿下若挑出備選,皇後自然會找名目請這些小娘子們進宮赴宴,或是留下小住一陣子也使得。”
李承乾撇撇嘴,也就是說古代版相親?先看照片再麵見?李承乾興致缺缺,站起身就要走,抱春及時道:“皇後說,若殿下沒有覺得合適的,那便由她與聖人定奪了。”
直接指定?臥槽,那還是先相個親吧。
李承乾又坐了回來,認真拿起資料與畫卷翻閱。不認真不行,比起盲婚啞嫁,純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世民與長孫氏願意給他一定範圍內的自主權利,更願意給他製造培養感情的機會,已經很不錯了。
他一直明白大唐不是夢中,是不能事事以夢中世界的標準來衡量的。在某些事情上,他注定要做出取舍,做出妥協。
話說回來,聯姻也不一定是壞事。譬如夢裡的父母,最初也是商業聯姻,不也照樣夫妻情深和和美美?
李承乾看了四五份,個個家世傲然,長相也都不賴。到得第六份,他忽然頓住。
再看與之對應的資料。
蘇瑾,祖父乃前朝上將軍、寧陵侯,與宇文述、裴矩、裴蘊、虞世基共同輔佐朝政,並稱“五貴”。單就這點足可見其赫赫威名。
伯父蘇勖為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娶的是皇室公主,李淵庶女,李承乾的姑姑。
父親蘇亶近兩年剛升任秘書丞。
後兩者倒是李承乾以往認識的。李承乾撐著下巴,看著畫像眸光微動。抱春若有所覺,挪動身子瞥眼看過去:“這不是我們入京當日在城門口看到的那位訓弟的姐姐嗎?”
她瞥了眼李承乾,眉目間滿是打趣之意:“殿下,這可是緣分呢。”
緣分?
李承乾挑眉,想起這妹子乾脆利落甩出的那一鞭跟踹的那一腳,莫名覺得手臂跟肚子有點疼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