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雙眼睛看過來。
李治鬱悶低吼:“我沒有!”
李泰弱弱舉手:“我也沒有。”
李懷安認真點頭:“這個我信。阿耶老說當太子苦,當皇帝累。我覺得五叔若真想要儲君之位,阿耶巴不得直接送給你。畢竟對他來說,送你或許等於送出一個燙手山芋。
“至於說我阿耶謀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阿耶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費勁心力冒著大不韙的風險給自己找罪受啊。”
李承乾:……倒也不必這麼直接。
冒著大不韙風險上位,等於給自己找罪受的李世民:膝蓋中了一箭。
真不愧是爺倆,這話說得跟承乾當年幾乎一模一樣。
眼見李承乾挑眉,李世民嘴角微抽,眼神逐漸變得微妙,李蘊寧及時無助李懷安的嘴:“不會說話就彆說,沒人把你當啞巴。”
【若說李世民對李承乾的種種“區彆對待”全因為對方是儲君,那麼等李治當上儲君的時候,他就不這樣了。李治可是李世民親自養在身邊的,年歲大了,有人提議晉王殿下該搬寢殿了,李世民還依依不舍。
嘖。這妥妥就是最初不懂得怎麼做人父母教養孩子,隻能憑一切“自以為”的來,等發現不對,大號已經廢了,行,那就養個小號吧。把在大號身上經曆的錯誤全部在小號身上改正過來。
合著李承乾就一純純大冤種,用來試錯的工具。嗚呼悲哉。不過題外話說一句,李治的能力也是很強的,可惜他爹太逆天,他老婆也逆天,導致他名聲不顯被嚴重低估了。
說到這,又不得不說一下他老婆武則天。李治在世的時候,就讓她與自己一起臨朝聽政,並稱一聖。等李治一死,她就想方設法搞掉兒子,自己上位當女皇。】
李世民:!!!
眾人:!!!
啥玩意兒?女皇?瞳孔地震!
【我是很喜歡女皇的,畢竟是我國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還是一位手段不俗能力出眾政績上佳的女皇帝。
有如此女帝我很高興,但我想李世民大概是不高興的,畢竟誰希望自家江山易主?武周代唐,連國號都改了。
也不知道他要是九泉之下有知該氣成什麼樣,會不會撲上去把李治掐死。畢竟如果不是這糟心兒子,武皇還真稱不了帝。】
李世民望向李治,眼神銳利。
李治打了個機靈:“天地良心,阿耶,你講講道理。這妖女說的話沒一句對得上,可見關於我的言辭也並不真實。我怎麼可能放任一個外人謀奪我李氏江山。我又不是腦子壞了!更何況什麼武則天,我都不知道她是誰!”
視頻中的女子適時給予答案。
【更紮心的是這武皇還曾是李世民自己的小老婆。武則天另有一個名字,喚做武媚娘。媚這個字都是當年武皇入宮為才人時李世民親口賜的。
哈哈哈。李世民該是何種心情。自己選定的繼承人在自己死後納了自己的小老婆,還一路捧她做了皇後,成為一聖,最終奪取了李氏江山。李世民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武則天隻做了一朝,皇位又回到了李家人手裡,國號重新改回了唐。】
李治張大嘴巴,目瞪口呆:“你……小老婆?才人?”
李世民麵黑如水。什麼鬼的才人,他不認!
李治笑嘻嘻:我也不認。
李泰:我更不認!
李承乾:望天。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之後如果我再想到什麼會進行補充,若無意外,下期視頻我們嘮嗑史上悲劇太子之劉據。拜拜,下期見。】
雪花一閃,視頻熄滅。“鏡子”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眾人看著已經歸於平靜的“鏡子”默然不語。
良久之後,李蘊寧最先開口:“劉據乃漢武帝長子,是為戾太子,這點我們都知。可她剛剛是不是還說了在嘮嗑父親之前,已經嘮嗑過什麼……嗯,胤礽?這位胤礽是誰?”
李懷安聳肩:“她不說了是清太子嗎?又不是唐太子,肯定不是我們家的。”
不是大唐李家的,如今的史書上也沒有,那就隻能是後世的。清……也就是說唐沒了。
李承乾輕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迭,實屬正常。”
確實正常,但作為李氏皇族,在場眾人難免戚戚焉。
李泰微微蹙眉:“會不會是那位武媚?”
轉而又道:“不會,她說武周代唐,更說隻做了一朝女皇,皇位又回歸李家。這麼看來必不是她。可這個武媚……”
李泰轉頭看向李承乾:“大哥提拔的女官之中似乎就有一位姓武?”
李承乾眸光微動,神色卻仍舊如常:“她喚做武珝,不叫武媚。”
李泰蹙眉:“可這個媚字是阿耶取的,若阿耶沒取,她……”
李承乾輕笑:“她也不叫武則天。”
李泰頓住,略一思索,也對。鏡中女子確實說了武則天與武媚兩個名字,這倆為同一人,並不叫武珝。那這位武媚是誰?是誰最後奪了李氏江山?
“青雀,她還說我會謀反,你覺得我會嗎?”
李泰搖頭:“大哥已是皇帝,何須謀反?”
“那她說我與你不死不休,雉奴最後撿漏做了皇帝呢?”
李治怔愣。
李承乾勾唇:“所以不必太在意,當做故事聽聽就過吧。青雀,不必因虛妄之事徒增煩憂。”
他伸手將鏡子扣在桌案,又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也同樣看向他,對於他所說的話不置可否,眸光忽明忽暗,神色尤為複雜。
李承乾仿佛想到了什麼,衝李泰使了個顏色,讓李泰將眾人帶出去,屋內便隻剩下了他與李世民。
李承乾坐到其身邊:“阿耶!”
李世民緩緩回神,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開口問出來:“承乾,當年你被夢魘所困,昏迷十餘日,你說你在夢魘裡看到了一些事,是不是……是不是這位女子說的這些?”
李承乾抬眸對上他的目光,想了想,終究沒有回避,直言道:“是。”
“那這些事情……”
李承乾輕笑著打斷他的話:“阿耶,重要嗎?這些事情是真是假,是否發生過重要嗎?”
李世民雙手輕顫,神色隱忍。怎會不重要呢。如真實發生過,是不是說明承乾經曆過那麼一回,而在那一回中,他沒有幫承乾,反而成為導致承乾走向深淵的推手?
李世民回想著多年前承乾的哪一次昏迷,回想著他醒來後與自己訴說的種種,回想著他所謂的“故事”,“故事”裡的種種與他們有許多嵌合,與今日鏡中女子所言更是諸多重合。
李世民垂在身側的雙手抖動的越發厲害。原來這就是承乾的夢魘,就是他所謂的“生而知之”。原來他曾經曆過這樣糟糕的事情,而導致這一切糟糕的根源還有自己的一份,甚至自己還是其中最關鍵的一份。
承乾當年說,“故事”中那份太子最後抑鬱而終,享年一十六歲。
承乾,他的承乾竟然……
李世民但覺渾身血液被人抽乾了一般,四肢無力,麵容慘白。
“阿耶!”李承乾上前挽住他,將他的思緒拉回來,阻斷他不斷深入的猜想,“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人活著要專注當下。夢裡真假終是虛幻,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很好,這就夠了。”
李世民怔愣。夢裡真假終是虛幻。虛幻嗎?
“阿耶難道覺得現在不好嗎?”
“當然不是。”
“那便是了。這玩意兒從何而來,如何會從天而降尚且未知,我們何必為它煩惱?”李承乾握緊李世民的手,將頭靠在其肩膀上:“阿耶,即便這女子口中所說的名字與我們一致,我們終歸不是他們。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
是啊,他的承乾,他的青雀,他的雉奴怎會做出那種事呢,他們不會的。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攬住李承乾:“你說得對。我們不是他們,我們是不一樣的。”
若是……若承乾當真曾在夢魘中經曆過這一切,那就讓他用餘生去補償吧。
他要他的承乾往後都舒心順遂,要他的青雀雉奴兄友弟恭,要他們一家和和美美,要他的大唐盛世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