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 / 2)

朱邪狸按住他的肩膀說道:“彆,都不是什麼好人,彆汙了你的眼。”

李倓心說我沒穿過來的時候也就是個草根,什麼樣的人沒見到過,還怕那些?

於是便說道:“無妨,你能去得,我自然也能去得。”

朱邪狸認真看著他說道:“你和我不一樣,縱然我是族長之子,當年也……你身份尊貴,出入那些地方總是不好的,萬一被李林甫的人看到,找你麻煩怎麼辦?”

李倓頓時有些猶豫,李林甫那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是瘋狗,說不定就角度刁鑽的從哪裡跳出來咬他一口,這還真不得不防。

朱邪狸摸了摸他的頭說道:“行了,我去看看,不用擔心我。”

李倓忍不住把他的手拍下去說道:“什麼毛病?”

頭那是能隨便摸的嗎?

朱邪狸大笑道:“這有什麼?我比你大啊,來喊聲哥哥聽聽?”

李倓總覺得這貨仿佛更加放飛自我了,一個沒忍住直接將朱邪狸踹了出去。

不過朱邪狸出去了,李倓也沒閒著,他打算見見名單上的幾個人,當然最主要的就是見見杜甫。

然而他沒事兒閒的跟這些人見麵好像也不是很合適,他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派出孟知涯去。

這個時候他也慶幸抽出了孟知涯,要是再來個小正太小蘿莉,他恐怕連合適的人手都拍不出去。

李倓給了孟知涯幾份請帖,然後讓他去送給杜甫和那幾個人。

結果沒想到這幾份請帖最後隻有杜甫一個人收到了,其他人的孟知涯全部拿了回來。

李倓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問道:“怎麼回事?”

孟知涯將請帖遞還給他之後說道:“其他人我覺得不合適,其中有一個自稱是墨家後人的,我看了,是個騙子,做些小物件還行,算不得有能力,你想要什麼告訴我就行了,見他做什麼?”

李倓頓時哭笑不得:“我是想要將他推薦給朝廷啊。”

孟知涯乾脆說道:“沒用,那種人就是招搖撞騙,能騙得過就能當官,騙不過他還乾回老本行,沒什麼損失不是?”

李倓失笑:“你還真了解,那其他人呢?”

孟知涯沉默半晌說道:“其他人都去走門路了,有些人是去投靠李林甫的走狗,有些人就去投靠了楊禦史。”

李倓眨了眨眼,忽然笑道:“廣平王白為他們著急半天,那……杜子美呢?”

孟知涯見李倓沒有生氣,便放鬆說道:“這位啊,這位倒是沒有去找門路,不過人家本來就是世家出身,也不急著去找下家,不過吧,這個人……我感覺跟你那王傅有一拚,唯一的好處就是比你那個王傅看起來更加……更加……實用一些。”

李倓一聽就知道孟知涯說的是杜甫看上去不像是實乾家。

其實杜甫跟李白乍一看的確是很相似,然而實際上李白是很隨心所欲的瀟灑自如,而杜甫則是一廂情願的理想化,兩個人多少還是有些微妙的不同。

不過,隻要杜甫接了帖子那麼李倓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其他人隻不過是因為李俶跑了這一趟,他給李俶麵子而已。

既然他們都能找到自己的門路,那他還操什麼心?

與杜甫相約的日子是第二天,李倓索性就偷了個懶,直接沒有去上班,讓朱邪狸代自己去點卯,而朱邪狸一看李倓都翹班了,他乾脆也翹班,去找那個說書人看看情況。

李倓在家裡接待了杜甫,為了避免出現迷弟看到偶像而冷落主人的情況,李倓特彆冷酷無情的並沒有讓李白出現。

嗯,太白先生當個籌碼吧,如果杜甫在知道了李白在他府上當王傅,說不定就要主動留下來了。

是的,李倓壓根就沒打算讓杜甫進入朝廷當官,用腦殘粉的話說就是現在的垃圾朝廷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杜甫將一腔熱情耗費在那些貪官蛀蟲上麵,好好一個世家公子,最後落得一個顛沛流離的下場。

杜甫來拜訪的時候,所有的程序都走的十分正規,正規到李倓都忍不住重視起來。

這樣一對比的話,太白先生其實也不是不正規,就是感覺灑脫了一些,讓他也跟著放鬆下來。

李倓在小花廳見到杜甫的時候,第一眼的印象是這個青年有點普通。

杜甫的長相自然是不難看的,隻不過,有朱邪狸在前,其他人長得一般好看就不怎麼能入他的眼了。

而除了外貌之外,杜甫的周身氣質十分讓人舒服,如果說李白是肆意灑脫的俠客,那麼杜甫就是溫文爾雅的書生,整個人都仿佛帶了一層柔光濾鏡一樣,看一眼就覺得如沐春風。

杜甫規規矩矩對著李倓行禮說道:“見過寧王殿下。”

聲音也是很溫柔的那種,李倓自己都忍不住聲音軟了八度,伸手說道:“杜郎君請坐。”

杜甫行止動作都是十分標準的士人禮儀,卻又不刻板,行雲流水顯得十分賞心悅目。

杜甫坐下之後平視李倓,等著李倓先開口。

李倓直接進入主題說道:“我聽聞前些日子吏部選拔能才,杜郎君十分出色。”

杜甫聽了之後,表情略有些黯然:“不能為朝廷所用,又哪裡算得上出色?”

李倓沒想到這次沒選上杜甫,對他的打擊會這麼大。

不過轉念一想,杜甫這之前在洛陽參加科舉落第,已經對他造成很大的打擊,如果想要出仕還不想耽誤時間的話,就隻能是舉薦。

想來杜甫本人也是有點心氣的,他本人不甘於走這條路,總是要證明一下自己的優秀,正好遇到李隆基要選拔賢才,他就去了,結果還是沒選上,雙重打擊下來,他恐怕也在懷疑自己。

李倓一時之間還真有點心疼杜甫,科舉這個……其實是沒辦法,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科舉,更何況這種考試也很看當時的狀態。

每年那麼多考生最後能夠考上狀元的也就一個,那都不僅僅是萬裡挑一了,是幾十萬裡挑一,杜甫就算落第也並不代表他學問不好。

可他畢竟是從小就被稱讚長大,一時之間也未必能夠接受這樣的落差,等他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實,準備來參加選拔,結果又遇到了選拔舞弊。

這可真不是一般的運氣不好,比起李白那種壓根就不讓科舉的身份,一時之間居然覺得李白的仕途更順暢一點。

李倓想到這裡便說道:“此次選拔有些問題,並不是你不好,你心中有數就行。”

杜甫也不傻,一聽就知道李倓話裡有話,不由得想起之前的傳言,忍不住問道:“難道真是奸相排斥異己所為?”

李倓:……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粉隨正主?這可說的是太對了,杜甫跟他的偶像李太白先生一樣,真是敢說啊。

李倓在自己家裡都不敢將話說太明白,他之前懟李林甫雖然也不是特彆客氣,但那是因為當時他有充足的理由啊。

現在就算李俶過來也隻能說是有人被李林甫暗示,可暗示算是個什麼證據?

人家還能說你因為偏見而這麼想呢。

杜甫剛剛也是脫口而出,此時顯然也知道自己太過魯莽。

縱然聽說寧王殿下與李林甫交惡,他也不該在第一次見麵就與寧王殿下說這些,若是給寧王殿下留下他憤世嫉俗的印象可怎麼好?

李倓見他尷尬,便輕咳一聲說道:“此事心中有數即可,出了這道門我可是不認的。”

杜甫頓時鬆了口氣,知道寧王這麼說就是不會再計較了,不由得赧然道:“寧王殿下放心,我自會守口如瓶,不會再對他人說起。”

李倓當然是放心他的,想了想便問道:“杜郎君有心匡扶社稷,隻是有心還不夠,還要有能。”

李倓說的不客氣,他當然不會因為稍微有一丟丟崇拜杜甫,就杜甫說什麼都好。

李倓不想給他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他想要先提醒一下杜甫。

結構也不知道是不是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杜甫迅速成熟起來,他聽了之後也沒惱隻是沉聲說道:“殿下所言甚是,自當如此。”

李倓繼續說道:“想有能為,不若去做臨民官,能將一地治好,將來自然能治一國。”

杜甫聽到之後愣了一下,他以為李倓把他喊來,就是為了考校,考校之後若是能行再想辦法為他活動。

當時他的想法就是一定不能再讓寧王殿下對他失望。

然而他沒想到李倓並沒有直接說讓他留下來在王府擔任官職,而是對他說要去做臨民官?

杜甫心中怦怦跳,力持鎮靜說道:“想要治國自然是要懂得民生才好,臨民官是最好的方式,這我也是知曉的。”

李倓摸了摸下巴說道:“既然如此,杜郎君不若先留在我府上,做我的家令吧。”

杜甫微微瞪大眼睛,李倓的家令實際上就是親王國的令。

大唐親王一般屬官有兩套係統,一套是府內,以長史為首,工作是圍繞親王的衣食住行展開的。

而另外一套係統則是親王國,雖然大唐的親王實行裂土而不臨民的方式,但還是有親王國屬官的。

所謂裂土而不臨民則是說親王封地之內,一切稅收和人口都歸他,但實際人口其實是不歸親王管的。

而親王國的屬官不僅能夠近距離觀察民生,想要插手當地事務也不是不可能,但因為有真正的父母官,如果有人做的過分一點,自然有父母官遏製他伸出去的爪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親王國的家令好歹是個從七品的官職,比之前朝廷隻是想隨便給他一個尉官要好得多。

然而此時杜甫卻有些彆扭問道:“殿下不親自考校我一番?”

李倓一揮手說道:“日前廣平王來過,向我推薦了你們,我自是信得過他的眼光的,更何況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總是要看實踐的。”

杜甫聽後眼前一亮,念叨了兩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而後讚道:“殿下大才。”

李倓臉上笑容一僵,心中默默說了句:陸遊大大,我對不起你QAQ

不得不說穿越也是很麻煩,很多已經膾炙人口耳熟能詳的詩句和成語總是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等彆人驚訝才發現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坑爹啊。

杜甫聽了李倓的解釋瞬間就安心了,當然更讓他安心的是李倓看起來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皇室。

這年頭能找一個靠譜的老板也不容易,所以他痛快的接受了這個職位。

李倓歎了口氣說道:“其實這個職位略有些委屈杜郎君,若有機會必定讓杜郎君學有所用。”

當然雖然嘴上這麼說,李倓卻覺得……至少在明明確確發現安史之亂不會發生,李隆基退位之後再說吧,現在這個朝廷,隻能磋磨人才。

杜甫笑若春風:“大王稱呼在下子美就好。”

李倓順坡下驢:“子美,我……”

他這句話說完,就看到清空進來說道:“大王,王傅過來說想要借本書去看,是否直接帶王傅去書房?”

李倓還沒開口,就看到杜甫刷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眼發亮十分激動地問道:“寧……寧王傅,可……可是……太……太白先生?”

李倓:……

好好的一個詩聖怎麼就結巴了呢?

不過李倓想想自己當初看到李白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瞬間還有點惺惺相惜呢。

李倓便對清空說道:“請王傅過來吧。”

清空低頭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杜甫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太過激動,不由得重新坐下來,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是我失禮,還請大王見諒。”

李倓含笑問道:“子美也知太白先生?”

杜甫眼睛發亮說道:“太白先生詩文名揚天下,我心慕之,隻恨不得相見。”

李倓……李倓開始思索杜甫這麼痛快的答應當個從七品的家令,是真的走投無路還是因為李白是寧王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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