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2)

李倓在決定回答提問的時候就想過可能會有各種刁鑽的問題,隻不過當時他很淡定, 畢竟有外掛在手, 就算不能回答的特彆圓滿, 也能保持水平。

然而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問出這麼刁鑽的問題,明明他就是怕會出現這種事情所以特地選擇《中庸》來解讀, 怎麼就是有人角度這麼刁鑽呢?

李倓環視一圈, 發現以李隆基為首的大佬們都麵色如常。

不過想想也是,隻不過是一介狂生博出名的手段而已, 他們怎麼會在意這些。

李隆基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至於被指責的主體安祿山等人也很淡定,他們不是一次聽到過這種話了。

隻是這些人可以不放在心上, 其他人也可以沉默,隻有李倓不可以,他不能逃避。

“首先你這是在偷換概念,《中庸》中所謂的夷狄更多的是指代地方, 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在什麼地方就要做什麼事情, 比如說牧羊人就該去放羊,漁民也要努力去出海打漁。”李倓大腦一邊開轉一邊仔細思索著回答,因為是即興回答,就算他想要去係統中找答案都不太容易。

李倓說完這句話之後,那中年狂生依舊不依不饒說道:“殿下還沒有回答後麵的問題。”

李倓輕笑:“你倒是心急,我剛剛隻不過是解釋一下, 避免有人真的被你帶偏, 至於你所說的問題, 我覺得這並不算問題。無論是什麼種族,隻要是大唐子民自然就有相應的機會,至於養虎為患,那你覺得患從何起呢?”

他直接將皮球踢還給了那個中年狂生,為的是把他逼退。

如果這個狂生真的有一定見識,那麼必然能夠看出現在藩鎮勢大,各地節度使都擁有兵權,並且兵馬數量不在少數,如果中央不能加強對這些節度使的管控,那麼長此以往肯定會出問題。

如果他不能看到這一點,說出來的驢唇不對馬嘴,那李倓自然也能胡扯一通。

現在就看這個狂生會怎麼回答了。

中年狂生略一猶豫說道:“據我了解如今軍中將領異族占領十之八九,長此以往,兵權全落入這些人手中,朝廷自然會變的被動。”

李倓微微挑眉,他現在倒還真覺得這個人可能是有點本事的,至少能夠看出一些東西。

他應該是看出了藩鎮坐大的隱患,隻是就算他再傻也不可能直接說出來,否則到時候得罪的就是全體節度——這些節度使之中還是有不少漢族將領的。

所以他就另辟蹊徑直接從低級將領中說起,畢竟軍隊真正的軍權其實都是在基層軍官手裡。

就如同李倓雖然是左金吾衛大將軍,但實際上帶兵的人是朱邪狸一樣。

不讓高級將領親自領兵本來就是未雨綢繆,防止這些將領擁兵自重。

李倓反問道:“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現在大唐邊疆隱患主要來自於誰?”

中年狂生不鬆口說道:“殿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現在問的問題就跟你的問題有關。”

中年狂生略一思考說道:“契丹,奚,靺鞨,甚至怛羅斯都有可能威脅到大唐。”

李倓越發有些欣賞他,能夠將天下局勢看到這個程度,已經算得上是優秀了。

李倓點點頭說道:“所以這就證明朝廷如今的方針並沒有什麼錯誤,這些民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擅長騎射,而這些恰恰是漢族所不擅長的,如今依附大唐的你們所謂的異族也飽受在這些夷狄的迫害,他們自己是沒有絕對的力量打敗這些夷狄的,所以你所說的養虎為患並不存在。”

他頓了頓看著中年狂生不服氣的表情說道:“而這之中還有其實還涉及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能者上庸者下,如果諸位認真了解過就應該知道,現在能夠帶兵的異族將領身上都是有軍功的,有功九賞一視同仁,若連這都做不到,又何談天·朝氣度?”

中年狂生的表情忽然就輕鬆下來說道:“哦?什麼樣的功勳都能受到封賞嗎?就連坑蒙拐騙來的功勳也無所謂?若真是這樣,天下間的風氣將會變成何種模樣?可還有君子立足之地?”

李倓眉頭微跳,總覺得這個人剛剛說了那麼多似乎都是在鋪墊,真正的目的可能就在這裡。

然而還沒等他發問,那邊李隆基忽然開口問道:“這位郎君,朝上哪位將軍是坑蒙拐騙來的,你可否舉例?若是舉不出例子,攻訐當朝功臣,可也是要定罪的。”

中年狂生看了一眼李隆基,又看了看他身旁女扮男裝的楊貴妃,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閣下說得如此義正言辭,卻不知何為潔身自好,琅嬛書閣第一課居然還帶著小娘子來聽,難不成還想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個紅袖添香嗎?”

李倓簡直要給這位跪了,心說你要是知道你炮轟的是誰,怕是要哭。

李隆基當即臉色一沉,旁邊的楊貴妃也明顯不開心,她過來哪裡是為了陪李隆基,根本原因是來看兒子的啊。

哪怕不是親生的,但在如今的她眼裡,李倓可比李隆基靠得住的多。

不管如何,李倓總要喊她一聲娘,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他必須顧及自己,否則就是不孝。

李倓見這兩位的表情不善,立刻說道:“無關緊要的事情休談,時間不早,就不要讓大家陪著你餓肚子了,琅嬛書閣有準備各式膳食,想必諸位也想去嘗一嘗。”

中年狂生見再不說,隻怕真的就要散場便開口說道:“好,那我便說一個人,此人便是不學無術,依靠騙術才坐上了將軍位子,他便是左金吾衛將軍阿史那崒乾!”

李倓:靠,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不過阿史那崒乾這個人的知名度還沒有那麼廣泛,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然而他們知道李倓是左金吾衛大將軍,整個左金吾衛都在他的掌管之下,而且他手上是有實權的,還不像許多皇子空有大將軍之名。

李倓佯裝吃驚說道:“竟是如此?此事我亦不知曉,既然如此我自然會派人前去調查。”

中年狂生不依不饒說道:“那若結果真是如此呢?”

李倓淡定說道:“如果真是這樣,我自然會上報三省,進而告知聖人,請聖人做判決。”

中年狂生昂頭說道:“殿下自己失察之罪難道也就這麼輕輕放過了嗎?”

李倓一臉稀奇地看著他:“金吾衛將軍是正四品官職,你怎麼會認為我有權利任命?”

中年狂生張嘴說道:“隻是我曾聽說,阿史那崒乾之所以能夠當上金吾衛將軍,就是因為他與範陽節度使關係匪淺,所以才被範陽節度使保舉給殿下,然後他便當上了左金吾衛將軍,否則為何不是彆的職位呢?”

好麼,安祿山也被拉下水了。

李倓琢磨著這個人可能是彆人找來的槍手,為的就是對付劍指阿史那崒乾,當然最後的目的可能就是安祿山。

畢竟雖然這個狂生在指責自己,但對於他的追究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失察,而實際上將軍這個職位按照道理來說也的確不是他能決定的。

隻是不能讓這個人在這麼肆無忌憚地說下去了,如果李隆基他們不在還好,現在所有人都在這裡,到時候恐怕在場的有好幾個都想要將這個狂生掌握在自己手裡,然後順藤摸瓜,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事情。

李倓果斷說道:“就算朝廷任命有問題,那也是三省該查的,若是阿史那崒乾有罪也應該交由大理寺,而不是任由你在這裡胡亂猜測,好了,今天這一課到此結束,下一課應該就不是我來講了,具體是何人,在開課前二十天會貼出告示,提前十天接受報名。”

李倓說了兩句客氣話之後,轉頭就走,不再給狂生發問的時間,而這個時候在這裡聽課的書生都有些想要去找狂生打聽一下朝廷上的各種小道消息。

而狂生似乎也並不想與眾人過多交談,轉身就走。

原本他就不是多出眾的人,這樣往人群裡一鑽,三下兩下大家居然真的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李倓下了講台就直接進了值房,在進值房之前他看了朱邪狸一眼,朱邪狸還沒等他說話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那裡。

李倓估摸著他應該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不明白也沒辦法,他現在需要去見李隆基。

進了值房之後,李隆基和楊貴妃果然在裡麵,隻是安祿山等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楊貴妃見到李倓之後便說道:“三十一郎,剛剛那個人在哪裡?太可惡了,一定要抓起來治他得罪。”

李倓走到她身邊坐下來笑著說道:“阿娘怎的這般生氣?那人雖然嘴上不修德,但也沒到要治罪的地步,不因言獲罪是最基本的,這點心胸我還是有的。”

李隆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等狂生也隻剩下一張嘴會說,若是與他們置氣,那真是有多少氣都不夠生的。”

楊貴妃不滿意說道:“他欺負三十一郎就這麼輕輕放過了?”

李倓連忙說道:“這也不算是欺負,正常的問答罷了,朝堂之上有比他還過分的。”

楊貴妃頓時問道:“什麼?還有人比他還過分?”

問完這句話,她轉頭看向李隆基問道:“三郎,是誰欺負咱們兒子?”

李隆基:……

李隆基輕咳一聲說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今日的荔枝應該已經奉上,再等味道可就差了。”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看了李倓一眼,李倓連忙說道:“是啊,阿娘,我讓人送您和阿爹先回去吧。”

楊貴妃哼了一聲,轉頭看向李倓捏了捏他的臉說道:“下次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倒要看看誰這麼不長眼。”

李倓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感受到了女人的不講理,虧了他不用娶妻。

好不容易送走李隆基跟楊貴妃,朱邪狸便從外麵閃了進來:“那人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可要見他?”

李倓問道:“他叫什麼?查出他的身份了嗎?有沒有什麼問題?”

朱邪狸搖了搖頭說道:“他姓田,名神功。目前看來沒有問題,具體我已經讓人繼續去查了。”

李倓聽了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是誰,便說道:“那就先這樣吧,你派人去找阿史那崒乾說一聲,他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都收收尾,到時候若是查出什麼不法之事,誰臉上都不好看。”

朱邪狸聽了之後問道:“真要幫他?”

李倓會心一笑:“怎麼可能?”

不等他說明白,朱邪狸便說道:“那好,我派人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收集一點他的罪證。”

李倓頓時說道:“知我者印星也。”

朱邪狸忽然湊過來說道:“我這麼賣力,不給點獎勵嗎?”

李倓身體後仰,輕咳一聲說道:“彆鬨,這可是在書閣,被人看到咱倆就跟昭告天下也沒什麼兩樣了。”

朱邪狸倒也沒有逼迫他,隻是說道:“那就留著晚上吧。”

晚上……李倓一個哆嗦,直接雙手攬上他的脖子,bia嘰親了他一口說道:“這種事情哪裡用得著拖到晚上啊。”

朱邪狸反手攬住他的腰低聲笑道:“現在不怕被人看到了?”

李倓輕咳一聲說道:“怕啊,所以你得放開我。”

朱邪狸說道:“那可不行,你這‘謝禮’也太敷衍了些。”

李倓還沒說話,就被朱邪狸堵住了嘴。

等朱邪狸放開他的時候,李倓已經滿麵桃花色,連呼吸都變得十分急促。

他忍不住推了推朱邪狸沒好氣地說道:“你也不怕有人進來!”

朱邪狸用拇指幫李倓抹去嘴角的一抹銀絲,笑了笑說道:“這地方是值房,誰敢硬闖你的值房?”

李倓紅著臉推了推他說道:“趕緊去乾活。”

朱邪狸略有些依依不舍,湊過來又親了他一下之才出去做正事。

李倓看著他的背影頗有些無奈,自從兩情相悅之後,他就覺得朱邪狸開始有些放飛自我了。

隻要是稍微隱秘一點的場合他就敢湊過來親熱一番,而且最近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要不是擔心晚上擦·槍·走·火,李倓剛剛才不會主動親他。

朱邪狸去忙了,李倓反而閒了下來,他需要等臉上的熱度下去,以及嘴唇上的痕跡消失的差不多之後再說。

趁著這個機會,他搜索了一下田神功,這一查不由得嚇了一跳。

這個田神功居然是後來抗擊安史之亂的功臣,曾經解宋州之圍擊敗叛軍,當時的宋州人民感激他,甚至還請顏真卿寫下《宋州八關齋會報德記》,後因軍功升爵至郡王。

對比一下他曾經發出身貧寒,當初隻是一名小吏,簡直就是開掛的人生。

李倓略略回想了一下他的衣著打扮,發現他身上的長袍的確半新不舊,在這種場合一般人都會穿得好一點,這如果是他最好的衣服,倒也與他出身貧寒這一條相符。

最主要的是大概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透過大唐虛假的繁華,一眼看出其中的隱患。

他決定隻要這個田成功跟其他官員沒有任何牽扯,他就一定要將人收入麾下。

至於剛剛被他懟的事情,無所謂啦,他大人有大量,隻要田成功打工來贖罪就可以了!

現在李倓這邊的師友文人居多,若是聚集起來寫詩作詞,那真的算得上是群英薈萃。

可若是論起領兵打仗……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估計都要跪,就隻有一個朱邪狸能頂上用場。

這不行啊,偏科的太厲害了,李倓原本沒有收集名人的興趣,但是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處在微末之時的潛力股,怎麼能輕易放過?

李倓翻閱了所有的記錄,發現關於田神功的記錄並不多,尤其是他跟誰交好之類的完全沒有記錄,隻知道他還有一個弟弟似乎也擅長領兵。

不過在朱邪狸調查清楚之前,李倓還是決定不著急接觸田神功。

畢竟誰知道他這個蝴蝶翅膀有沒有改變什麼?

據他所知,雖然他作為老師名氣不大,但是這一次講課的名額還是供不應求,甚至有人得到名額之後轉手賣給了他人。

還賣了不少錢,以田神功的家境,這個名額肯定不是他買來的,那麼就是他運氣好被選中了。

那麼是什麼讓他沒有將這個名額轉手,非要來聽這一次課呢?

李倓又不是什麼大師,沒有什麼糾結的必要。

就在李倓思索的時候,忽然聽到執夷在旁邊說道:“恭喜宿主師徒值破億,傳播人次過千。”

李倓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趕忙看了一下自己的師徒值,發現剛剛那些書生給他提供了不少師徒值,這讓他十分欣慰,證明他還是講得不錯的嘛。

隻不過他發現在抽簽圖標的旁邊又多了一個圖標,是一個卷軸模樣的圖標,他不由得問道:“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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