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1 / 2)

李談讓人將急報呈上來, 拆開之後一看,頓時忍不住嘴角一抽:“安祿山終於是有動靜了啊, 我還以為他死在去範陽的路上了呢。”

眾人原本都已經開始論曲談詩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 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來。

李白問道:“安祿山如何?”

李談將急報給他們看說道:“安祿山打著清君側名義反了。”

杜甫皺眉說道:“清君側?他一屆罪人, 有何臉麵說清君側?”

李談說道:“正因為是罪人才要清君側嘛,要不然怎麼體現出他是被冤枉的呢。”

王紞一拍食案說道:“安祿山能這麼快就起兵,看來圖謀非止一日, 此等狼子野心之人,也敢妄圖說什麼清君側?”

李談攤了攤手:“然而百姓不知道啊, 之前聖人對安祿山多麼禮遇,許多百姓沒準覺得這位就是大忠臣呢。”

清空忍不住問道:“大王, 您這是哪邊的?”

李談輕咳一聲說道:“我隻是跟你們說, 不要小瞧安祿山。”

“他就算反了又如何?”陳衝一臉蔑視:“就他手上那些兵又如何抵得上大唐的百戰之師?”

李談看著他問道:“百戰之師?你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心不心虛?”

陳衝也一頭黑線:“這些年來大唐也四處征戰, 怎麼就不算百戰之師了?”

“你說算就算吧, 這次突厥來犯,你覺得如果不是朱邪狸出手幫忙, 我們有多大的勝算?”

陳衝一噎,雖然他對大唐十分有信心, 但有信心是一回事, 盲目是另外一回事, 他也真不敢說他們就一定能贏。

但是說實話有點打臉,他就隻好轉移話題說道:“這次也算不上是朱邪世子幫忙吧?明明是大王去幫他。”

李談擺手:“計較這個就沒意思啦。”

公孫垂忽然有些疑惑問道:“清君側……他清的是誰啊?”

如果李林甫如果還活著,那麼不用問, 清的肯定就是他。

隻是如今……朝堂上雖然也算不上風氣整肅,但像是李林甫那樣公然結黨營私,把控朝廷的人基本上也沒有。

若是非要算的話,或許楊國忠也能算一個,不過楊國忠的仇恨明顯還不是那麼大,畢竟他上位時間段,暫時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李談其實也有些納悶,按照這個節奏,清君側……那隻能是針對高力士了啊。

畢竟深受李隆基信任,同時還擁有權勢的人,排在第一的就是高力士。

隻不過高力士的名聲比李林甫可是要好很多,雖然他提拔起來的宦官集團其他人都不怎麼樣,但是這些人的危害顯然也比朝堂上跟著李林甫混的那些人要小許多。

在心中疑惑之餘,李談看著段秀實問道:“有壓力嗎?”

他之所以這麼問也是因為軍部急報也不是隨便發的,給他們發過來就代表著他們要隨時做好調兵的準備。

段秀實:……

要說沒壓力那是假的,畢竟突厥還沒有退兵,雖然之前有了退兵的跡象,不過那也隻是跡象而已。

萬一突厥得到了消息發現跟自己接壤的契丹和大唐東北的大部分土地都陷入了戰火,他們想要趁火打劫不肯走了怎麼辦?

到時候涼州或許就會腹背受敵!

李談看著他的表情就笑道:“不用太擔心,契丹他們暫時打不到涼州來,安祿山的目標也不會是涼州。”

安祿山既然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那麼他的首要目標就是衝著長安去的。

無論他是真的要清君側也好,還是有自立的想法也罷,長安都是一個必須拿下來的地方。

畢竟這個地方的象征意義實在是太大。

段秀實聽後心下稍安,認真思考一下發現也的確是這樣,無論是契丹還是奚部,就算是安祿山估計都沒有人願意耗費大量的兵力攻打什麼都沒有的涼州。

不過,安祿山的行動讓李談著實有了一點危機感,他本來以為安祿山就算要反也會回去蟄伏一段時間。

畢竟如今大唐黃河以北基本上都是胡人雜居的地方,而安祿山這些年在範陽經營,胡人對他的認可度非常高,所以他回到了範陽,基本上也就相當於大唐的河北地區落入了名義上是大唐疆土,然而實際上卻不歸大唐管轄的尷尬境地。

安祿山有兵有糧,涼州這邊發展的若是慢一點,怕是等到時候安祿山打下了長安,他這裡也沒有發展到能夠容納許多人來避難的地步。

於是李談轉臉就開始寫信催促楊國忠送一批死囚過來,有技藝在身的更好。

然後轉頭就壓著孟知涯趕緊建設學院以及水係。

孟知涯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以前作為墨家子弟,他也經常有一種生不逢時的感覺。

畢竟他學了一身的本領,結果平時做來做去都是一些小玩意。

可是自從他跟了李談之後,做的倒的確都是大工程,可是這樣全年無休的狀態,簡直讓人分分鐘崩潰。

李談跟他保證說道:“我知道你最近很累,你放心,隻要將水係差不多建設起來,我是說州府周圍,偏遠的地方自然是不算,那時候你肯定有假期。”

孟知涯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還重新規劃了一座城池,就在學院旁邊那塊地上!”

李談頓時有些尷尬,做這件事情還真是已經提上日程了。

當初學院設計的時候,李談就有過一個想法,直接將學院設計成整個城池的中心,所有有資格的學子都在這裡求學,外麵才是普通民眾生活的城池。

不知道這樣建起來之後,多年下來,整座城池的學習氛圍會不會變得十分濃厚?

就如同音樂之都維也納一般。

不過這隻是一個初步設想,具體能不能行還是要跟孟知涯商議。

現在被孟知涯戳穿了之後,李談隻好說道:“現在又不是沒有州府,建城這話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嘛,到時候肯定會給你假期的!”

孟知涯沒再說話,他壓根就不信什麼假期。

像是在這樣的彈性假期,說不定到時候就出現了什麼新的問題,假期就直接泡湯了。

在安撫了一番孟知涯之後,李談就打算回書房給楊貴妃寫信,讓她若是可以就勸李隆基不要去馬嵬驛,直接來涼州。

他覺得楊貴妃應該是願意的,畢竟去了馬嵬驛,她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還變成士兵們要求誅殺的禍世妖妃。

但來涼州的話,好歹這裡是李談的地盤,而且他手裡也有兵,楊貴妃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被處死。

對於保楊貴妃一命,李談倒是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他自從穿過來之後,雖然個楊貴妃經常會有分歧,也經常忽悠楊貴妃,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對方也曾經幫過他。

李談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就當是一報還一報了。

就在他準備去書房寫信的時候,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轉頭裝作不在意一般對王紞說道:“我曾聽聞王侍郎書畫雙絕,詩也一絕,隻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他來為學子們教課?”

王紞聽後愣了一下,滿臉茫然問道:“為什麼?”

他的兄長就是王維,而王維如今是吏部侍郎看上去就前途無量,聖人對他好像也蠻喜歡的,何必跑這麼遠來當老師?

李談聽到他這麼問,一時之間也有些語塞。

他總不能告訴王紞,之所以讓王維過來,根本原因是安祿山攻破長安的時候,王維沒能跑掉,然後在安祿山的壓迫之下,他不得已接受了安祿山的委任。

當然是不是真的壓迫和不得已誰都不知道,但這件事情給他帶來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等到大唐收複長安的時候,王紞是用自己的功勞去換王維性命的,雖然後來王維還是官至右丞,但到底不是那麼受信任的。

李談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覺得王維有點可惜,便想給他一個不用麵對艱難抉擇的機會。

至於王維為什麼受了偽職,為什麼不在城破的時候直接殉城這種事情……李談總覺得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隱情。

畢竟王紞聲明不顯,就算安史之亂之中立過功,但是在王維這種幾乎是叛國的罪名麵前,怕也是不夠看的。

然而當時朝廷就是放過了王維,這裡麵或許有對方是世家王家之人的緣故,但更多的可能是王維在接受偽職期間,也為大唐提供了不少情報。

否則很難解釋為什麼這樣一個用弟弟功勞換來活命機會的人,怎麼會還能坐上宰相之位。

當然這一切的猜測都基於一種李談對於世家的信任。

雖然世家有的時候挺沒有節操,亂世之中,一個家族的子弟同時事多個政權的情況都存在,但安祿山不一樣,他是胡人。

在民族大是大非之上,世家還是拎得清的。

不過如今王紞這麼一問,他也覺得這個理由太突兀,隻好笑著說道:“沒什麼,就是曾聽聞王侍郎曾經向往大漠風光,如今你在這裡,他若有時間,過來看看,順便上兩堂課也是好的。”

李談說完就走了,畢竟再繼續留下去,他還不知道要胡謅出什麼來。

實際上王紞也是迷茫的,他對自家哥哥多少也有些了解,王維這個人喜歡的是山水田園,無邊美景,用後世的話來形容就是小清新。

這樣的人可能向往江南,但是大漠……?

王紞一時之間滿腦子問號,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後,畢竟現在需要他做的事情太多。

李談回到書房之後,提筆給楊貴妃寫了一封信,然而寫著寫著他忽然就有點寫不下去了。

李隆基能跑,楊貴妃也能跑,所有的高官侯爵都能離開那裡,可是普通人怎麼辦呢?

更甚至宮人都可能離不開。

因為剛剛歎氣王維,李談忍不住就想到了王維的《凝碧池》,這首詩所寫的那個主人公,不就是留在宮中的伶人,結果因為不願為安祿山取樂而被殺。

李談歎了口氣,心中有些鬱鬱,同時也給賀知章寫了一封信,讓老人家儘早過來。

至於琅嬛書院,隻要安祿山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應該就不會動那裡的學生和書籍。

第二日李談將信件發出去,正好也收到了楊貴妃的信,然後才知道這一次安祿山所要清的君側就是他。

李談滿臉問號,他一沒結黨,二沒操控朝政,清的哪門子君側啊?

然而皇室生活或者說是貴族生活距離老百姓們都太遠了,安祿山需要一個理由,所以他就開始宣揚李談不知與何人學了些方術,便開始在長安煉製丹藥,稱能起死回生,以此來招搖撞騙。

就連聖人也為他所騙,對他疼愛有加。

然後就是各種莫須有的罪名,什麼李談飛揚跋扈啦,什麼李談因與李林甫有仇怨,所以害死李林甫啦。

眾人在得知這些的時候,都有些哭笑不得,李白冷哼一聲說道:“李林甫死有餘辜,更何況從頭到尾他生病死亡都與大王無關,倒是大王不計前嫌救了他一次,第二次的時候大王自己也險些遇刺身亡,怎麼就害死他了?”

李談看著所有人都義憤填庸的模樣,心說安祿山這次這個腦洞雖然開的大,但不得不說已經開到了點子上。

王紞在一旁不知道他想什麼,隻是擔憂說道:“安祿山如今大肆宣揚這些事,百姓愚昧,怕是要信的,大王的名聲……”

李談倒是不在乎什麼名聲,反正交給後人評論好了,而且千百年下來,好的能變成壞的,壞的能變成好的。

最經典的大概就是始皇帝焚書坑儒事件,這讓始皇帝挨了多久的罵啊。

公孫垂說道:“聖人應該……不會任由大王被如此汙蔑吧?”

按照李談受寵的程度,應該不至於吧?

李談擺擺手說道:“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這種事情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更何況安祿山為了證明自己,肯定是要大肆宣揚的。”

杜甫在一旁有些無奈:“大王,您都不著急嗎?”

他們聽了之後一個個都氣得不行,反而是作為主角的李談看上去十分冷淡,簡直讓人懷疑被罵的那個是不是他!

李談笑了笑轉頭對公孫垂說道:“將捷報露布至京,剩下的就交給流言自己發酵吧。”

畢竟之前安祿山將他形容的一無是處,如今在這一份捷報就是用來打他的臉的——真的一無是處的人,怎麼可能到了涼州連突厥都打跑了?

不要說當地有將領什麼的,段秀實來這裡之前,涼州年年都會被劫掠兩次,一次是入冬之前,一次則是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

後來就算段秀實來了也隻不過是能保證一年隻被劫掠一次而已。

如今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時候,李談在這一份捷報相信能夠給朝廷帶來信心。

李白等人一看李談這大概是早就想好了,乾脆也不擔心什麼,反正……擔心大概也沒用。

正如李談所想,原本要退走的突厥軍隊仿佛是有了其他想法,居然隻撤走了一部分,留下了大約一萬人馬左右,而另外一萬人馬似乎撤了回去。

李談看著這一萬人馬,認真思索要不要再去搶一次。

一旁的李白躍躍欲試,他發現跟著李談出征十分的痛快,那是真的“十步殺一人”,而且還不用擔心自身安危。

公孫垂和孟知涯都拚命反對,他們兩個簡直是怕了李談了,一方麵是擔心李談出去會有危險,另外一方麵——建城建水係都是多麼大的工程啊,他就這麼將事情交給他們兩個,甚至連人手都不夠,這是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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