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1 / 2)

李談在知道安祿山稱帝的一瞬間就知道高仙芝跟封常清大概要不好。

安祿山稱帝對李隆基來說就相當於是觸到了他的逆鱗, 不對,這已經不是觸到, 這是直接拿刀戳啊!

李隆基暴怒之下肯定不會找自己的過錯,也不會覺得自己寵信的臣子有錯, 那麼必然要找彆人的過錯。

這種時候前線將領則會承擔更多的怒火, 再加上若是李隆基要求他們將洛陽奪回來, 而封常清和高仙芝卻固守頭潼關不出……李隆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至於有監軍宦官進獻讒言什麼的,可能有一定原因,但必定不是最大的原因。

更可能是監軍或者朝內其他的宦官摸到了李隆基的脈絡,為了得寵而進獻讒言, 至於那兩位將軍的死活……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李談將奏疏發出去之後,就隻能聽天由命。

安祿山來的太快, 早知道安祿山就跟開了掛一樣, 被懟成這個樣子都能翻盤, 他肯定不會離開長安。

當初離開長安就是算著距離真正的安史之亂應該還有十年的時間,他打算在這十年之間打造一個根據地。

這樣至少在安史之亂爆發的時候,不至於受製於人。

結果計劃快真是不如變化快。

李談寫完奏疏之後就帶兵出征了,現在吐蕃那邊才是最重要的。

等他到了鄯州的時候, 原本不想去州府,結果鄯州刺史迎出了很遠, 愣是在半路上將李談截住了。

李談一身輕便軟甲騎在照夜白龍之上, 心中十分無奈,看著鄯州刺史說道:“此次行軍緊急,是以未曾前去叨擾刺史, 刺史何必如此客氣?”

鄯州刺史是一個黑瘦的老頭,看上去不像是當官的倒像是個農民。

不過他這個官倒也當得的確不太順心,要不然也不會當個下州刺史一當就是幾十年。

如果在彆的時期,鄯州刺史在此地蹉跎許久,李談還會覺得可能是他能力有限。

然而如今這個朝廷,真有能力的都不知道分配到什麼地方了,所以他也不好評價。

鄯州刺史略有些誠惶誠恐說道:“不敢勞動殿下大駕,我等此次前來隻為勞軍。”

李談微微一愣,繼而就看到鄯州刺史對著後麵揮了揮手,就走上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裡都捧著東西,有筐也有食盒。

李談看著那些大多都皮膚乾燥黝黑的百姓,一時之間頗有些摸不到頭腦。

不過鄯州刺史既然說要勞軍,也可能就是走個過場,那就繼續吧。

他也不好指責對方,實在是這一次勞軍來的莫名其妙。

鄯州人民捧著東西送給將士們,李談看了一眼,發現都是一些耐旱作物,比如說青稞啊,還有一些雞蛋,甚至還有一些野菜,至於肉……那是沒看到的。

李談有些震驚於鄯州的窮苦,要知道既然是勞軍,那必然是要給本州做臉麵的,肯定要弄他們能弄到的最好的物資。

所以在鄯州,這就是最好的?這簡直是比涼州還窮啊!

他這次出征的軍糧準備的可比這個好多了,彆的不說,肉乾就有很多。

在勞軍之後,因為天色已晚,李談乾脆就地紮營,順便也把鄯州刺史和他帶來的勞軍之人都留了下來。

紮營之後自然就是做飯,如果不想讓鄯州刺史沒麵子呢,這頓飯應該就用他們送的東西做。

然而這不是簡單的對方來我家裡做客,我要給人家麵子,他的兵還要趕路呢!

於是鄯州刺史就感受了一下軍隊夥食,在看到那些飯菜的時候,就連鄯州刺史都有些意外:“這……這也太豐盛了一些。”

李談一聽就確定這位升不上去很可能就是因為不會說話。

他笑了笑說道:“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我這裡自然也不會。好歹是為了保家衛國才遠離故土親人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我總不能虧待他們。”

鄯州刺史在看到李談手裡的飯食跟普通士兵也沒什麼區彆之後,表情緩和許多。

至少這位看起來應該不是何不食肉糜那種。

他看著李談問道:“殿下此去可有把握?”

當然是有把握的,不過麵對這些人,李談估摸著自己就算說有把握可能他們也不信,便說道:“與吐蕃戰,怕是哥舒將軍,郭節度使都未必敢說必勝,我自當儘我所能。”

鄯州刺史有些猶豫,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李談看的奇怪問道:“刺史有何疑慮便直說。”

鄯州刺史雙手在褲子上蹭了蹭說道:“下官……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李談說道:“請說。”

鄯州刺史期期艾艾說道:“殿下能否與吐蕃議和?”

他這句話一出,李談不由得瞬間臉色陰沉下來。

他原本還想著鄯州刺史的要求如果不過分的話就答應了吧,這老頭看起來也實在是不容易,然而他真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請求!

當年送公主和親都沒讓吐蕃老實,難道現在議和就行了嗎?

李談氣的當時就站起來說道:“刺史醉了,早些休息吧!”

鄯州長史看看手裡的碗——裡麵都是粥,這怎麼喝醉?

不過眼看著刺史見到寧王生氣已經亂了分寸,他隻好苦逼兮兮站起來說道:“殿下,殿下……還請殿下聽完。”

李談微微側頭說道:“尚未開戰就已失了誌氣,還有何可聽?”

他這是給鄯州刺史留了麵子,若是再不客氣一點,他恐怕都要指著這個人的鼻子問他是不是已經投降吐蕃了。

鄯州刺史起來一揖及地,麵容愁苦說道:“殿下,近些年來朝廷與吐蕃對戰就未曾贏過,至多不過是守土,等到情勢穩定一些,守將就會被調走,到時吐蕃還是回來霍亂鄯州的呀。”

吐蕃什麼時候來誰也說不準,鄯州刺史沒有兵權,也不能提早做防備,他倒是可以早些跟隴右節度使通氣,可問題是吐蕃都沒動,他們怎麼能隨意調兵呢?

這若是讓看不順眼的人一道奏疏上去,那他怕是連官都要丟了。

畢竟擅自調兵比貪汙處罰的還要嚴厲,李隆基自己就是造反起家的,自然也更加看不得手下人有過多的兵權,可惜他對自己人防範備至,卻忽略了安祿山。

李談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議和鄯州就能平安了嗎?”

鄯州刺史沉默半晌才說道:“都是損失,但是那樣不過是損失一些錢財,人卻是能活下來的,殿下,京中有所不知,此前與吐蕃交接出的村子,已經十有九空,都是……被屠村的呀!”

李談聽後微微一怔,他想過吐蕃打過來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然而他沒想到居然這麼喪心病狂!

此時他也明白鄯州刺史的意思了,他不想鄯州再死人,至少不是因為被吐蕃報複而死所以才不想讓兩邊打起來。

李談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並不讚同,是以說道:“就算是議和也不過是與虎謀皮,隻會助長吐蕃的野心,讓他們得寸進尺,你放心此次我來,並不為守土而為奪城!石堡城在他們手中已經太久了,該回來了。”

鄯州刺史聽後沉默半晌,才說道:“那……下官祝願殿下旗開得勝。”

說完,他就搖頭歎氣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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