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1 / 2)

李談終於是等到了蘭州刺史的求救, 卻比他計劃中晚了許多,他轉頭問公孫垂:“使者是如何說的?”

公孫垂有些困惑說道:“使者說如今蘭州麵臨兩撥來犯之敵,危在旦夕,還請大王伸出援手, 蘭州刺史願向大王負荊請罪。”

李談聽後問道:“兩撥?哪……”這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表情一變:“壞了!吐蕃!”

公孫垂也有些驚訝:“吐蕃?怎麼會?袁哲那邊並沒有發來急警。”

李談搖頭說道:“吐蕃跟大唐接壤的地方可不僅僅是一個鄯州啊, 蘭州也與他們接壤, 鄯州那邊防線穩固, 難道吐蕃就不會找防線不穩的地方嗎?蘭州也跟吐蕃接壤, 蘭州刺史能力怎麼樣我不知道, 但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行的。”

公孫垂聽後眉頭緊皺:“可……為何朱邪世子未曾提醒?”

他本來想直接說朱邪狸是不是有自己的打算, 還是他跟吐蕃有什麼來往。

但是想了想李談跟朱邪狸兩個人的關係, 他決定不要說的那麼直白,所以才委婉地問了這麼一句。

然而李談卻並沒有往那個方向想, 彆的不說, 朱邪狸跟吐蕃可是有著深仇大恨的,他跟誰合作也不可能跟吐蕃合作。

李談想了想說道:“回頭等我見到朱邪狸之後再問他便是。”

公孫垂問道:“大王可是要出征?”

李談冷冷笑了笑:“人家都求助上門了,當然要去,不過你去告訴使者, 我不需要蘭州刺史負荊請罪, 我隻需要他滾蛋!”

公孫垂問道:“若是他不肯呢?”

李談擺手:“這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我出兵就等於他下台,他心裡會清楚的。”

公孫垂沒再繼續問,而是心裡琢磨著不知道這個蘭州刺史又要落到誰身上。

他把整個州府扒拉了一遍之後發現, 他們還是挺缺人的,至少再出一個蘭州刺史,那就要少一個啊。

而被公孫垂惦念的蘭州刺史人選,李談早就有想法。

他直接去拜訪了顏真卿。

顏真卿被安排在了未央坊,來的第一天,他沒見到李談,第二天也沒見到李談,一連半個月,他每次去拜訪李談都不在王府也不在州府。

如果不是左鄰右舍都是州府重要組成人員,他都要懷疑李談是不是對他有意見。

如今李談親自上門拜訪,著實讓顏真卿受寵若驚。

李談其實也不是故意晾著顏真卿,而是之前實在太忙,學校剛剛開學,他每天早出晚歸,處理州府事物都是擠出來的時間。

在這種情況下,他都快把顏真卿也在這裡的事情忘到一邊了,甚至連朱邪狸他娘過來,李談都是匆匆見了一麵而已。

顏真卿將李談請進正廳,李談進去之後發現除了州府給配備的製式擺設,整棟房子基本上沒有添置其他東西,顏真卿一家的生活痕跡少的不能再少。

李談心中感慨,顏真卿還沒對涼州有歸屬感啊。

他原本以為過了半個月,顏真卿應該已經看到了涼州如今算得上是樂土。

畢竟如今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地方,已經少之又少了。

李談跟顏真卿互相打了招呼之後,李談便直接了當問道:“我聽聞顏昕如今在範陽抗敵?”

李談說的是顏杲卿,字昕,顏杲卿如今也四十多歲了,是個能當李談父親的年紀,李談覺得直接稱呼人家名字不太好,便這種稱了字。

顏真卿或許沒有想到李談居然直奔這個話題,微微一愣之後才點頭:“是。”

李談沒有繼續問反而說道:“我有意出兵營救長安,若是能救下長安,再向洛陽,屆時若有機會定當將顏昕救出。”

豈料顏真卿卻表情凝重說道:“大王不可衝動,安賊勢大,手下略有幾位能將,東都……怕是並不容易奪下來。”

李談點頭說道:“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如今最大的問題還不是這個,想要將洛陽拿回來,怎麼也要等救下長安再說,隻可惜如今我想要救長安卻不得。”

顏真卿問道:“可是兵馬糧草的問題?”

李談苦笑:“若隻是這個問題就好說了,招兵買馬,隻要有錢總是能解決的,是蘭州等三州刺史,他們不同意讓我帶兵路過。”

顏真卿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聽後不由得略有些憤怒:“豈有此理,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顏真卿也沒覺得李談的大軍能有多大的作用,或許並不能真的救下長安。

但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值得鼓勵的,若是天下間的刺史都閉門不出,那這個天下豈不是完了?誰還去救聖人?誰還去救太子?

李談歎了口氣說道:“他們借口沒有朝廷政令,實際上誰都知道,現在去哪裡要朝廷的政令呢?這是之前他們給我的回複,我當時雖然氣惱卻也無計可施,總不能先把自己人打了吧?”

顏真卿立刻說道:“我為大王當說客,去與那幾位刺史談談!”

李談拉住他說道:“清臣莫要激動,這是半月之前的事情了,今天蘭州刺史派了使臣來,言安祿山大軍逼近,同時吐蕃也派出軍隊直指蘭州,他向我求援。”

顏真卿被這個變故弄的一愣,一時之間居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李談的臉色,最終還是說道:“救,還是要救的。”

按照顏真卿的想法,像是李談這樣年少得誌的親王,必然是心高氣傲的。

之前滿腔熱血想要去匡扶正統,結果卻被蘭州等三州刺史給攔了下來,李談心中對他們不滿是正常的,如今蘭州刺史來求救,李談氣惱之下不想理會也……正常。

然而顏真卿卻看不得李談不去救,哪怕這樣對李談不公平,可不能陷百姓於水火啊。

於是顏真卿又補充一句:“不為那刺史,隻為百姓。”

李談一拍桌子說道:“我亦是如此想,隻是還有一件事情為難。”

顏真卿有預感,李談可能現在才要說出來的目的。

他便說道:“我願為大王分憂解難。”

李談立刻拉住他的手說道:“如此甚好,蘭州刺史一職我想來想去也隻有清臣適合。”

顏真卿:?????

他此時這真的是滿臉茫然,不知道怎麼就拐到了蘭州刺史的任命之上,他是真的跟不上李談的思路啊。

李談見他不解便解釋說道:“不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要是蘭州刺史並不像是有大局觀的人,我怎麼都不可能隻將來犯蘭州的吐蕃軍隊和叛軍趕走就行了,必然是要順勢南下,我挾戰勝之威,蘭州刺史必然不會阻攔我,可我擔心,我前腳一走,他後腳繼續閉門不出,若是如此,大軍便孤懸在外,危險非常啊。”

顏真卿這才明白了李談的顧慮,然而他很奇怪的是為什麼李談這麼篤定他能贏?

難道不應該是未算勝先算敗嗎?

然而如今他也不好潑冷水,若是這一盆冷水潑過去,李談沒有了心氣,不打算出兵了,他豈不是千古罪人?

思及此,顏真卿便有些為難說道:“大王有所差遣,我自當一馬當先,可……若有人說此乃亂命……”

李談表情一整說道:“清臣放心,此事我一力承擔,你也不要與我推辭,這件事情我承擔了最多也就是回去當個富貴閒王,不過,能當富貴閒王想必那個時候已經天下大定,我也沒有什麼遺憾,若是你們怕是有人不肯放過你們呢。”

顏真卿見李談說得灑脫,似乎並不將手裡的權利放在心上,心下不由得感慨,他與李談相處不多,但他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少,李談這樣也的確像是能成事的樣子。

畢竟對於很多人而言,擔當這兩個字就沒在他們的生命中出現過!

顏真卿壓抑住心中激動拱手說道:“下官遵命!”

李談能豁出去,他又有什麼好顧慮的?而且他與李談並不熟悉,李談居然就敢將蘭州托付給他,這等胸懷這等信任,他怎麼好推辭?

李談立刻起身說道:“如此甚好,我立刻前去準備,等到將敵人趕跑之後,再派人來接清臣!”

顏真卿卻說道:“我願與大王一同出征!”

李談有些猶豫,顏真卿這個人說軍事素養吧,其實算不上頂尖,曆史上他雖然也招兵買馬,搞來了很多人,但更多的是在防守,一直在防守,主動出擊的次數幾乎為零。

當然這樣也可以說顏真卿有自知之明,不過既然這樣的話,顏真卿跟著大軍,那也隻能是……見見血。

不過看著顏真卿一臉堅定的樣子,他還是點頭說道:“如此也好,還請清臣早做準備。”

李談跟顏真卿又說了一些有關蘭州的情況,其實李談對蘭州了解也不是特彆多,隻能說個大概。

而且很多都是從書上看來,倒是顏真卿對於那些描寫地理的書也是了如指掌,是以李談說到一半就覺得自己也不用多叮囑什麼了。

李談從顏家離開之後,轉頭就告訴公孫垂:他找好了新任蘭州刺史的人選。

公孫垂聽後很好奇,結果問了一圈,發現周圍的人沒有一個得到了李談的任命,於是好奇之下,大家又成群結隊的過來問他到底誰是蘭州刺史。

李談看著自己麵前圍著的這一圈人,頗有些頭大:“你們這是不打算乾活了嗎?都跑這裡來做什麼?”

他正在看蘭州的輿圖,準備到時候跟朱邪狸通氣,找個最好打的城門去“交戰”,如果在“交戰”的過程中順便打進城門那就更好了。

結果輿圖還沒研究明白,這些人就全跑過來了。

李白十分灑脫說道:“這一會也不耽誤什麼事情,主要是……大王到底許了何人蘭州刺史一職?”

李談看了一眼李白,忽然有些同情公孫垂。

原本一周政務除了需要刺史處理之外,剩下就是長史和司馬兩個人協助處理。

結果他們涼州,作為刺史的李談天天忙這忙那,處理政務的時間少之又少,而作為司馬的李白……基本上就是特彆的隨心所欲,他也不是不做事情,就是做的事情不那麼重要而已。

於是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公孫垂身上,李談估摸著如果不是公孫垂是係統出品,這時候可能已經開始要禿了。

公孫垂接收到李談同情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了回去。

李談同情他,但公孫垂自己卻是如魚得水,他不怕忙,就怕沒有人用他,讓他一身本事無處施展,如今也挺好。

李談收回目光說道:“我屬意顏清臣。”

顏清臣?

眾人先是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名字有點陌生,而後後知後覺才想起來這不就是顏真卿嗎?

於是眾人開始研究顏真卿的履曆,而這份履曆又是公孫垂記得比較清楚。

畢竟公孫垂一直以為李談會讓顏真卿進入州府,結果沒想到他直接讓顏真卿去當蘭州刺史了。

公孫垂將顏真卿的履曆說了一遍之後,李白中肯點評道:“顏清臣有任職地方的經曆,卻沒有當過刺史,如今讓他管理一州一開始可能會手生,但不會有太大困難。”

是的,李談也是這麼想,他看重的就是顏真卿有任職地方的優勢。

他手下的人,除去公孫垂之外,基本上都沒有任職地方的經曆,如果真的要他們獨立去管理一塊地方,最好的就是先去當個縣令。

這樣日後才好當刺史,至於公孫垂,雖然也沒有經曆,但是他這個長史當的跟刺史也沒啥區彆,而且還要每天解決刺史丟下來的難題。

所以讓公孫垂去當蘭州刺史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然而李談怎麼可能讓公孫垂去?

公孫垂走了涼州怎麼辦?

選來選去,也隻有顏真卿了。

當然他還有更加隱秘的想法就是他把顏真卿留在了蘭州,這樣顏真卿應該就不會跟曆史上一樣,為了抵抗安祿山而與人結盟,然後將自己的兒子送出去當人質。

雖然在雙方看來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但對於被當成人質的人來說就太慘了,更不要提這個人質如今隻有十歲。

州府眾人見李談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八卦完了就走了,不過每個人心裡都開始思量。

李白這種是有些糾結的,他也有管理一州的心,可是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不適合。

而杜甫則在思考要不要求個外任,他有種預感,隨著李談大軍開動,以後缺乏官員的地方肯定會更多,他們作為跟著李談的老資曆,總要頂上去的。

最主要的是,現在這個情況,李談能信的人也不多啊。

然而李談卻沒有這個顧慮,他想的挺簡單的,實在不行就……繼續抽知交啊。

雖然不一定能夠抽出什麼來,但這種亂世,總會有用的。

解決完了後顧之憂,李談將書院的事情交給賀知章,賀知章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於是在李談準備的時候,他就跟李談說道:“無論如何,保護好自己。”

他不擔心這場仗的輸贏,畢竟以李談的能力,這場仗想輸大概都不容易,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李談還跟上一次一樣身先士卒。

雖然大家都覺得李談能保護好自己,可賀知章還是會擔心他失手。

於是他再三叮囑李談一定要注意安全,甚至說的十分露骨:“蘭州救不下來也不急於一時,涼州不能沒有你。”

李談笑著點了點頭,賀知章見他這樣也有些無奈,如果沒有吐蕃軍隊的話,他也不用擔心,結果計劃沒有變化快啊。

李談將所有事情都安頓好之後,就讓陳衝開始點兵集結。

結果遠安公主大概是得到了消息,跑來找李談問道:“三十一叔,這次能不能帶上我?”

李談有些意外:“你過去做什麼?”

遠安公主連忙說道:“不是我,不,是不隻是我,我的人也帶過去,您隨便用。”

李談聽後一臉嚴肅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的人本來就不多,之前雖然我們是用計,但如今有吐蕃人從中作梗,就會變的非常危險,戰場上死傷在所難免,我無法兼顧到所有人。”

遠安公主卻說道:“我知道,但是這些人將來是要回去爭的,可最近他們在涼州過的實在是□□逸了,這樣安逸下去對他們不好,將來可怎麼辦呢?我聽說這次吐蕃人似乎並不是很多,也正好讓他們見見血練練手,就算有傷亡也能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而遠安公主自己跟著過去,則是要學。

她雖然也看了許多兵書,但紙上談兵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需要近距離感受一下。

如果自己能行,她就打算自己上,如果自己實在不是那塊料的話……她就決定交給兒子了。

李談再三確認了遠安公主的意向,最後思考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其實如果換個人,李談可能都會將這些人打散編入軍中。

畢竟這樣一支軍隊,說是唐軍吧,算是,說不是吧,誰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話。

然而一想到這些是遠安公主最後的依靠,他又有些不忍心,便默認了這種情況。

遠安公主仿佛早就篤定李談不會拒絕她一樣,在來找他之前就讓手下收拾好了東西隨時準備走。

而李談這一次帶的人並不多,算上遠安公主的人一共三千,自己的人也就是兩千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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