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1 / 2)

清空看著李談麵無表情的樣子, 頓時卡了一下殼,他沒想到李談第一反應居然是問這個,呆呆點了點頭之後說見到:“信使說路不是很好走, 是以……”

李談看了他一眼, 歎了口氣說道:“這次……又死了多少人?”

清空看得出他的心情的確是不太好, 奉上一封信之後,就閉嘴低頭不敢多說一個字。

李談將那封信拆開, 給他寫信的是廣平王李俶,上麵用十分冰冷的數字記載了這次政變死去的人數。

在學曆史的時候,很多人都隻知道馬嵬驛政變楊貴妃和楊國忠被殺,實際上死的並不隻有他們兩個人。

所有的楊家人甚至連他們的姻親,姻親的孩子都死於非命, 輻射範圍非常廣。

這讓李談總覺得隻是一次有預謀的政變。

如今楊貴妃見事不好直接跑了出來, 所以她活了下來,而其他人還是死了。

心中李俶的態度十分耐人尋味, 從頭到尾似乎都透露著他們知情,但是並沒有提醒李隆基的意思。

實際上李俶已經對祖父有些不滿,哦,據說在楊貴妃失蹤之後,李隆基下令讓人去尋找楊貴妃,但是他自己卻並沒有任何停頓, 讓隊伍繼續向前走,似乎並沒有考慮過找到楊貴妃之後能不能追上大軍。

李談心想也不知道楊貴妃知道之後會不會傷心。

一旁的朱邪狸見他半天沒說話,低聲說道:“阿恬, 此事……算得上好事。”

李談將信放下微微一笑說道:“當然是好事,而且大郎已經幫我過了明路了。”

朱邪狸微微一愣:“什麼明路?”

李談微微一笑:“從現在開始,西北這片地盤歸我管,包括原州和寧州。”

他一邊說一邊展示了一下隨書信而來的蓋了章的手諭,這份手諭上不僅蓋了李隆基的章,連同三省的章一通都蓋了。

李談估摸著現在朝廷那邊對這裡也是有心無力,就算想要控製中間隔著安祿山的大軍,又怎麼控製?

恰巧李談派去的信使終於是跟上了大軍,朝廷一聽還有人能夠控製住那邊的形勢,那就是他了吧!

朱邪狸看了之後便笑道:“這倒是方便你了,若是原州和寧州刺史再不長眼,那你也不用跟他們客氣了。”

李談說道:“誰說不是呢,正好可以讓清臣過來了,這次他也不用擔心不能服眾。”

朱邪狸聽後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也該走了。”

李談手一頓,抬頭看著他問道:“真要去啊?”

朱邪狸點頭:“這是最方便的。”

安祿山也不是誰都會招安的,估計他是覺得朱邪狸跟大唐也有仇,年紀小孤苦無依手中卻有一個部族,這才有了被招安的價值。

李談依舊十分不放心低聲說道:“他不是我的對手……”

朱邪狸卻說道:“你一個人抵不了千軍萬馬,就算能,我也不願你身陷險境。”

李談也跟著說道:“那我也不希望你身陷險境啊。”

朱邪狸頓了頓說道:“其實我也是去查真相的,當初阿布思反叛,安祿山看上去像是被誣陷,但是我懷疑他的確在其中做了手腳,而且不是我們認為的那種,隻不過事情太久,阿布思回到了突厥,吐蕃知道這件事情的也不多,就隻有安祿山那裡能找到答案了。”

李談搖頭:“安祿山不會告訴你的。”

朱邪狸微微揚起下巴說道:“隻要做過就一定有蛛絲馬跡留下來。”

李談這才不再勸他,畢竟人家是要去追查殺害自己父親和族人的凶手,李談沒有那個立場阻攔朱邪狸。

他想了想說道:“讓唐堂跟著你吧。”

唐堂如今跟在李談身邊的意義已經不大,李談之前是隻有自保能力,而如今又有了進攻能力,就算真的來了刺客,倒黴的說不定也是那個刺客。

朱邪狸這次倒是沒有推辭,他知道李談會擔心他,如果唐堂跟在他身邊,能夠讓李談放心一些,那就讓唐堂跟著吧。

而且朱邪狸自己也清楚,這次過去絕對是九死一生,他也沒把握能夠讓安祿山真的信任他。

李談在他辭行之前,直接將安曆凡喊了過來。

自從上次被李談救回來之後,安曆凡就成了州府吉祥物,倒不是他想當,而是李談治下的涼州並不需要巫的存在。

更何況就算需要,李談比他要強多了,估計大家寧願更相信李談也不會相信他。

搞明白了自己地位的安曆凡也是安靜如雞的窩在一邊。

這次李談忽然將他喊了過來,安曆凡心中十分激動,難道有他發揮的餘地了?

結果等他過來之後才明白,李談把他喊過來的確有用,但並不是他想的,而是想要詢問他的情報。

李談說道:“雖然安曆凡離開安祿山麾下已久,但是知道安祿山離開長安之後的動向的我們這邊也隻有他一個人。”

朱邪狸立刻問道:“哦?安祿山麾下如今都有和人?情況如何?”

安曆凡想了想說道:“他麾下能將不少,有名的當如崔乾佑和阿史那崒乾,還有一個人尹子奇,此人也十分了不得,隻不過他已經暗中投靠安慶宗。”

“嗯?”李談發出了一個鼻音:“安慶宗?”

安曆凡點點頭,小心翼翼問道:“師尊可有指教?”

李談搖了搖頭,他記得曆史上尹子奇是安慶緒麾下能將,怎麼現在投靠安慶宗了?

要麼是尹子奇依舊是安慶緒的人,投靠安慶宗隻不過是他的一步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情況變了,所以尹子奇就換了個人效忠。

這麼一想倒也有可能,畢竟在曆史上安史之亂爆發的時候,安慶宗因為娶了公主而留在了長安,結果被暴怒的李隆基斬首。

如今安慶宗不僅沒有死,反而成了安祿山最得用的兒子,尹子奇會投靠他也並不稀奇。

李談想到這裡,忽然問道:“聽聞安祿山寵愛幼子,不知是不是真的?”

安曆凡聽到之後便有些驚訝問道:“師尊連這都知道?安祿山的確寵愛幼子。”

李談麵無表情地看著安曆凡,覺得這貨被安祿山棄之不用實在是太有道理了,簡直是個柚木腦袋!

一旁的朱邪狸此時已經明白了李談的意思,直接問道:“安祿山偏心幼子,不知他的長子次子可有不滿?”

安曆凡頓時恍然,他仔細想了想之後說道:“安慶宗我不太了解,但是安慶緒的確曾經詢問過……安祿山的壽數。”

李談聽後嗤笑一聲:“真是沒想到。”

著急的居然不是安慶宗而是安慶緒?

朱邪狸冷漠說道:“也沒什麼好想不到的,安慶宗是長子,又在範陽經營許久自然是不著急,安慶緒若是有想法那……自然是要劍走偏鋒。”

李談想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不過有安慶宗在,安慶緒居然也不安分,這可真是……太好了。

李談含笑看了一天朱邪狸,朱邪狸對著他點了點頭,兩個人心裡有了默契——拆,拆他丫的!

原本按照李談的想法,就算安慶宗安慶緒沒有這個想法,也要讓朱邪狸鼓搗的他們有這個想法再說,現在他們兩個已經有了這個想法,那真是再好不過。

朱邪狸摸了摸下巴說道:“安慶宗不錯。”

李談者就知道朱邪狸是準備去投靠安慶宗的,不過他想了想,也覺得安慶宗不錯,畢竟現在忌憚安慶宗的應該不僅僅是安慶緒,他的父親安祿山對他應該也不是那麼放心。

畢竟安祿山在逃回範陽之前,範陽可是落在了安慶宗手裡。

雖然時間不是很長,但也足夠安慶宗做一些手腳。

李談沒有再問朱邪狸打算怎麼做,這種事情隻能隨機應變,現在說啥都是假的。

朱邪狸也知道這一點說道:“我等蘭州平穩下來就走。”

朱邪狸本來應該立刻就走的,畢竟拖久了很容易讓安祿山得到消息,可他又舍不得這麼快就離開李倓,便決定留下來多陪他一段時間。

李談一想到蘭州的情況就頭痛,王簡這個反賊簡直不是人,不合作的都殺了不說,還不是痛痛快快的殺。

他原本想著關在地牢裡的那些官員放出來之後,應該也能輔佐顏真卿用最快的速度將蘭州穩定下來。

然而事實證明他可真是想太多了,那些被關押的官員,基本上就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李談沒有見到他們,但是隻從田神功呈上來的書麵報告來說,王簡真的不是人。

這些官員彆說工作,以後還能不能正常生活都是兩回事!

李談原本想要集中醫治一下,沒辦法啊,現在缺人,反正對他而言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至於保持神秘什麼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這個?

可惜昨晚李談睡下了,清空他們也沒敢打擾他,結果在當天晚上,這些本來就隻吊著一口氣的官員在聽說寧王來了,並且已經殺了王簡之後,那一口氣鬆了,當晚就死了好幾個。

到現在也隻剩下一個司馬一個長史還活著了。

李談匆匆忙忙跑到安置司馬和長史的房間,分彆迅速將兩個人救活之後,終於是鬆了口氣。

有司馬有長史,剩下底下的官員隻要找聽話的,會做事情的就可以了,也不需要有多麼大的才乾。

這兩個人也的確是對李談感恩戴德,而且也十分有分寸的沒有多問。

李談見他們兩個精神不太好便問道:“你們家在何處?先回去休息吧,刺史已經在路上。”

司馬姓康,他聽了之後眼淚瞬間落下說道:“我的家人……我的家人……”

李談聽後心裡咯噔了一聲,後悔沒有讓清空先去查一查再問。

王簡既然對蘭州的官員都下了手,怎麼可能還留著他們的家人?

而且一開始王簡就是用這些官員的家人來威脅他們的,這些官員也是硬氣,家人被折磨致死他們都沒有鬆口。

李談卻覺得奇怪:“王簡到底想從你們這裡得到什麼東西?”

康司馬抹了抹眼淚說道:“當初逆賊安祿山曾經上書,為以防萬一,若刺史與司馬長史聯合手書,可調動折衝府一定兵馬禦敵。”

李談瞬間就明白了,這是看上了折衝府的兵馬,想想也是,如果沒有吐蕃兵馬相助,蘭州刺史隻是憑借自己手下的親衛,想要控製住蘭州城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王簡想要調動折衝府的兵,至於能不能控製住,王簡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而康司馬和長史兩個人就為了不讓蘭州百姓遭殃,硬挺著沒有鬆口,甚至還將印信藏了起來,這才讓王簡陰謀沒有得逞,也讓蘭州躲過了被吐蕃奴役以及遭遇戰火的命運。

對於這兩位李談是真的肅然起敬,如果不是早就已經定下顏真卿是刺史,他還真想直接讓康司馬當刺史算了。

至少他不會投敵。

李談還是有些糾結的,他都跟顏真卿商量好了,轉頭換彆人好像也不太合適。

可是康司馬跟長史兩人為了蘭州也真的是付出太多,總要給他們一點回報才行啊。

就在李談糾結的時候,康司馬和長史居然要辭官。

李談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問道:“如今蘭州雖然算不上百廢待興,但也的確正是需要兩位的時候,兩位為何要辭官?”

康司馬說道:“家中遭逢巨變之時,我有一幼子正巧與朋友出去玩耍,後來下落不明,我想要去尋他。”

李談聽後立刻說道:“你一個人能找多少地方呢?我派人去尋!”

他心中也是欣喜的,隻要康司馬不是真的全家都……那就好很多,同時他心中盤算著如果康司馬願意的話,他倒是可以破格讓康司馬的兒子進入書院學習。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蘭州距離涼州比較遠,康司馬不願孩子遠離自己。

當然這也不是不能解決的,大不了就將康司馬調到涼州嘛,不過現在康司馬還是要為穩定蘭州出一份力的。

康司馬也沒有拒絕李談的好意,他也知道隻憑著自己想要找到兒子無異於大海撈針。

現在他隻希望兒子沒有落到王簡手中,不過,若是真的落到王簡手裡,王簡不可能藏起來,必然會用他兒子繼續威脅他。

這樣一想,他又有了些信心。

至於那位長史,純屬是因為康司馬開口說要辭官,他也就跟著順水推舟說要辭官了。

如今李談挽留他們,這位也沒拿喬,見康司馬也沒有拒絕,他也就留了下來。

李談欣喜說道:“大唐未來還是要靠二位這等忠臣義士,可惜如今朝廷……否則我定要為二位請賞。”

康司馬淡淡說道:“此乃分內之事,做了應當做的事情又哪裡需要獎賞?”

李談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兩眼,拜大唐選官看臉所賜,越是官位高的就越好看,蘭州司馬這個官職已經算不上低了,所以康司馬的長相絕對是中等偏上的。

如今他遭逢大難,雖然被李談救回來,但難免身體瘦弱臉色蒼白。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清秀書生,李談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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