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1 / 2)

李談看到朱邪狸的信的時候還納悶,安祿山死了怎麼還跟朱邪狸沒關係了?

結果他往下一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朱邪狸的確是找到了安祿山逃跑的路線,不過追的也有點辛苦,畢竟安祿山也會留下人斷後,朱邪狸還要將這些人給解決了才能繼續追上去。

就算如此,朱邪狸也是很有信心的,反正安祿山的人越來越少,而且中途他還要防著彆的義軍擋路,這一路走的必然是十分辛苦。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安祿山到底沒有機會再逃回範陽,他被他的兒子安慶和給殺了!

李談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難不成安祿山的命就是要死在兒子手上嗎?

可是安慶和為什麼要殺他?

曆史上安慶緒將安祿山殺死是因為安祿山寵愛安慶恩,一直想要立安慶恩為太子,想要將皇位傳給安慶恩,為了這個安祿山甚至不肯將原配追封皇後。

當時安慶宗已經被安祿山拋棄,以至於死在了長安,安祿山這所作所為必然讓安慶緒的不滿持續累積,所以到最後安慶緒直接下手殺了他。

可是安慶和……李談對這個人不怎麼了解,但是分析一下的話也覺得他沒啥理由。

畢竟安慶恩如今在李談手上,安祿山估計也顧不上他,偽燕那邊肯定會當他已經死了。

而剩下的兒子之中,安祿山也沒有特彆喜歡的,在這種情況下,安慶和作為最年長的一個,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除非之後安祿山再生一個,然後還能活到那個孩子長大成人。

李談估摸著這件事情肯定有內幕,可惜安祿山跑了,移動狀態下,李談也不好派人打探到底為什麼,也隻能遺憾放下。

不過他放得下,朱邪狸大概是放不下的,在確定安祿山已經死了之後,朱邪狸一口氣將偽燕一路追殺到了範陽。

偽燕這一路為了逃回範陽丟下了不少屍體,不過進了範陽就是到了他們的地盤,而此時範陽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朱邪狸估算了一下覺得再繼續打下去不劃算,便退了回來。

李談在收到朱邪狸退兵的信的時候還以為朱邪狸會直接回素麻城,心裡頗有些不舍,但也隻能小心翼翼的將他的信都給放進匣子之中,以後若是想念了,就拿出來看看。

同時在心裡也開始盤算著怎麼回涼州。

為了回涼州,李談在洛陽都沒怎麼管事,直接就將大權放給了李白,最多就是每天聽聽他們的彙報,在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的時候才會開口。

他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之前在長安是沒辦法,當時的長安雖然亂,但是因為沒有經曆過戰火,所以情勢十分複雜。

紀合跟鄒世兩個人有能力但沒有兵,所以壓不住。

而洛陽不一樣,安祿山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但凡不合作的都殺了,剩下的不是普通百姓就是投降的。

李白曾經問過李談那些留下來的偽燕官員怎麼辦,李談開口問道:“查一查都是怎麼投降的。”

李白聽後心中納悶,還能是怎麼投降的?這個查又有什麼用?

實際上李談原本是不想留這些人的性命的,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王維。

曆史上王維也不得已當了偽燕的官員,但以李談對他的了解,他一定有什麼苦衷,就算不知道為什麼,隻從表麵上看,他也抱住了不少人的性命。

所以李談也給這些人一個機會,有苦衷的視情況而定,如果沒有特殊貢獻的話……那就對不起了,視同反賊。

李白的動作很快,這大概就是涼州係的特點,辦事情從來不會拖拖拉拉。

他將所有留下來的偽燕官員查了一遍之後,就派人過來稟報。

李談這才發現他真是將這些人想的太好了,留下來的這些人不僅沒有維護同胞的,反而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拚命出賣同胞,有一些乾脆就是帶路黨。

李談十分生氣地說道:“以反賊論處!”

他真是太高看這些人了,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王維。

傳信的人見他表情不太好看,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李談生氣的倒不是那些投降的人,畢竟大敵當前真的有勇氣抗爭的總是一小部分人,否則就不會變成典型。

他生氣的是那些帶路黨,跪的也太快了些,若原本就是安祿山的人也就算了,他甚至在裡麵看到過紀合曾經擔心的故人之後。

虧他不是紀合的後人,否則也太給紀合丟臉了!

不過這股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自從安祿山造反以來,這種人太多了,各個都氣的話,李談現在恐怕就要氣死了。

將那些材料一扔,李談決定今天休息半天,同時心裡感慨有人乾活的感覺真好啊。

他一邊感慨一邊回了主院,結果剛進去就看到坐在梧桐樹下的朱邪狸,他身旁的石幾上還擺著一壺酒。

李談眼睛一亮,不由得加快腳步走過去笑道:“印星?我還以為你直接回素麻城了。”

朱邪狸抬頭看著李談:“本來是想直接回去的,但還想來看看你。”

李談仔細看了看,發現他臉上帶著些許鬱悶委屈的神色,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由得含笑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好了,不生氣啊,有人幫你殺了安祿山還省得你手上沾血了呢。”

朱邪狸伸手抱住李談的腰,直接將臉埋在他的腹部,聲音傳出來悶悶地,他說道:“我才不需要他們幫忙。我馬上就要追上他們的主隊了!”

李談從來沒見他委屈成這個樣子,仿佛瞬間小了十歲一樣,不由得失笑,繼續順毛說道:“但是如果是你殺的安祿山,安祿山最多也就是覺得遺憾,如今他被自己的兒子殺死,怕是死了都閉不上眼啊。”

朱邪狸想了想,抬頭看著他說道:“要不讓執夷去把他打個魂飛魄散吧。”

正在一旁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執夷:……

跟它有什麼關係啊?它哪兒有這本事?

就在執夷滿臉茫然莫名的時候,就聽到李談說道:“行,執夷那小爪子還是挺鋒利的。”

執夷:?????

它剛想張嘴,結果就看到李談警告地看了它一眼。

執夷:從心。

朱邪狸聽後直接拉著李談坐在自己的腿上,李談沒他力氣大,隻能無奈說道:“你也不怕沉。”

朱邪狸說道:“你哪裡重了?”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捏了捏李談的腰又補充了一句:“你怎麼又瘦了?”

李談握住他的手說道:“彆亂摸。”

朱邪狸抬頭眼中含笑,偏偏裝傻充愣:“嗯?哪兒亂摸了?又沒摸不該摸的地方。”

李談:……

這貨看來受的刺激是真的不小。

他起身在桌子另外一邊坐下來說道:“一個安祿山死就死了吧,下一步你是看看吐蕃還是看看突厥?”

朱邪狸聽後糾結了一下才說道:“突厥吧。”

李談點點頭,他想的也是突厥,首先突厥是當年那場事件的主謀,其次就是朱邪狸如今的地盤跟吐蕃中間還隔著大雪山,若是打吐蕃的話隻怕路上就要損失很多士兵的性命。

朱邪狸這次算是從安祿山那裡搶來了許多兵,這些兵都是忠誠於他的,可就算這樣他手上滿打滿算也不過兩萬人。

人太少,死不起。

李談說道:“回頭我寫道手諭你拿著,若是有什麼需求直接派人去涼州。”

朱邪狸失笑:“不至於,現在素麻城那邊發展的很好,而且短期內我也不會對突厥動手。”

之前朱邪狸打契丹,打奚部,都是靠著安祿山的家底,現在他雖然坑了安祿山一把,但論起家底來還是不夠,總要再蟄伏兩年才行。

他也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還年輕,總有機會。

李談見他不急,頓時十分放心說道:“那也好,回頭我讓人給你送點種子什麼的過去,然後找機會我也回涼州。”

朱邪狸也沒勸李談留在長安,隻是說道:“如今的聖人隻怕比太上皇也好不到哪裡去,你自己小心。”

李談點頭,他當然知道李亨不比李隆基強,更甚至如果將這個年紀的李亨跟相同年紀的李隆基比,他恐怕要被李隆基甩開八百條街。

朱邪狸跑過來求抱抱求安慰求撫摸之後心滿意足的走了。

李談則需要繼續留下來收拾爛攤子,而這段時間陳衝已經過來問過好幾次:“大王,我們不追安祿山嗎?”

李談每次都說:“洛陽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走得開?”

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洛陽已經基本恢複了正常秩序,隻不過想要回到當年東都洛陽的繁華隻怕比長安需要的時間還要長一些。

到了這時候,李談其實已經可以將洛陽交給李白,然後自己帶隊繼續去平叛了。

隻不過李亨那邊的旨意遲遲不來,李談估摸著他可能已經開始忌憚自己,所以硬壓著陳衝不肯出兵。

可問題就在於很多人是想不到他現在的處境已經很危險這件事情,從民間到一些官員都在疑惑他為什麼忽然不出兵了,畢竟安祿山死了,偽燕受到了十分大的衝擊,如今正是一鼓作氣的好時候啊。

在李談收到第三十個勸他出兵的文書之後,隻能一臉無奈地將陳衝喊過來。

陳衝以為李談終於是改變了注意,興衝衝過來,然後就聽到李談說道:“我聽聞範陽等地還有義軍存在,本來這些日子想等他們過來投誠,可惜他們都沒過來,想來是戰事吃緊,你帶兵走一趟,看能不能幫忙。”

陳衝聽後先是愣了一下,一開始心中還有些納悶,覺得既然那些人不肯過來還幫什麼忙啊,應該都抓起來才對,這是眼裡沒有朝廷啊。

不過他到底是大將之後,從小耳濡目染,腦子不是那些一根筋的基層將領能比得上的。

他很快就明白了李談的意思,如果合作的話呢,那就是過去幫忙,如果不合作……對不起,你們就是反賊。

李談見他一臉了然,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往前推幾百年大家都喜歡用世家人。

畢竟好用啊,至少眼界就超過大部分普通人,這要是換成彆人,田神功還好,至少他可以說是李談一手帶出來的,思維方式受到了李談的影響,如果是袁哲,隻怕李談要說得更明白一些才行。

然而有些時候有些話就是不能說的太明白。

陳衝領命但還是問道:“大王,為何要先管那些義軍?”

還能因為什麼呢?因為他不想再立功了啊,他已經是親王了,立功的話在一定範圍內,李亨還能接受,最多也就是多給他一些封戶而已,可是再大……隻怕李亨就要想辦法了。

不過這個問題能明白的自然會明白,不明白的李談也不會多說,隻是跟陳衝解釋道:“這些義軍雖然在抗擊安祿山,但未必就是忠於大唐,亂世之中,不定多少人想要自立為王,你看永王貴為親王還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們也要小心才是,若是我出兵把你們帶走了,那些義軍又打洛陽的主意又當如何?”

陳衝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立刻十分嚴肅說道:“末將命白,末將一定不負大王所托。”

李談放下心來勉勵了他幾句,目送陳衝離去之後忍不住擦了一把汗:可算是忽悠住了。

陳衝帶兵走了之後,遇到的第一股義軍就十分不配合,還叫囂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李談聽後也不生氣,反正這些義軍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反而能夠襯托出他的先見之明,之前對於他派陳衝出去找義軍頗有微詞的人也不開口了。

就在李談思索怎麼回涼州的時候,李白快速走來說道:“大王,你且看看這份請願書。”

請願書?李談聽到這三個字就不由得警惕問道:“怎麼回事?有讀書人不安分嗎?”

他仔細想了想最近也沒做什麼,用不著情願吧?難不成這些人是想要為那些義軍求情?

李談腦子裡過了很多種可能性,然而等他打開請願書的時候,忍不住愣了一下:“他們……要求建書院?”

李白點頭:“是的,許多讀書人都想讓大王在洛陽也建造一座書院。”

李談滿臉茫然:“他們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這要怎麼說?條件艱苦也不忘求學?

李白也有些摸不準隻是說道:“可能他們……想上學了吧。”

李談無奈:“胡鬨,現在哪兒來的人力物力建書院啊。”

當初在長安能夠重建是因為有許多難民沒事兒乾,李談不想白養著他們,但是又怕完全不管難民也會形成禍患,而且當時缺人,需要考試,乾脆就重建了書院。

現在洛陽沒有那個條件啊,沒看李談連重建皇宮都沒提,甚至不僅沒提重建的事情,連清理都沒說,現在皇宮還是一片狼藉。

如果有人他會放任皇宮這麼淒慘?

李白卻說道:“也未必沒人。”

李談轉頭看著他:“嗯?”

李白說道:“安祿山雖然跑了,但是大王曾經俘虜了許多士兵,這些士兵還不能殺,但也不能用,隻能貶入奴籍,不正好讓他們乾活嗎?還有那些義軍,反抗的義軍首領肯定是不能留,那些士兵倒不必入奴籍,但也要乾活去贖罪。”

李白充分表現出了什麼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異族的士兵俘虜統統衝入奴籍,而漢族的……罰一罰就行了,回頭繼續讓他們當兵。

李談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低頭思索了半晌,還是遲疑說道:“可是這些人要求建立書院的動機是什麼呢?”

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每次建立書院都是他自己絞儘腦汁想辦法,其他人都是在他有這個想法之後一起想辦法,更甚至還有些人會阻攔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願讓他建立書院。

李白說道:“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其他書院的好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