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1 / 2)

李談總覺得自打穿越過來自己就多了一個預言功能——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那種。

在李亨讓楊玉環帶發修行的那一刻起,他就覺得事情好像往不怎麼可控的方向發展去了。

難不成太真這個道號天生就是屬於楊玉環的嗎?就算她努力避開了跟壽王的婚姻,結果卻還被李亨給搞到了道觀。

其實再次見到楊玉環的時候,他也覺得十分驚豔。

原本的楊玉環因為多年的養尊處優身上有一種大氣婉約之美,而在涼州呆了一段時間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朱邪狸的母親影響的。

楊玉環身上多了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人還是那個人,但是看上去比以前的存在感更強了。

要知道楊玉環本身的美貌就足以成為所有人的焦點,如今更是一出場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美的奪魂攝魄。

楊玉環出家這件事情,彆人的解讀是李亨對楊家人的報複。

畢竟在李林甫死亡之後,新上位的楊國忠對李亨也是不假辭色,雖然沒有到想要廢太子的地步,但也關係也不是很好。

雖然在這個過程之中,楊玉環對太子一直都很不錯,而且經常勸說楊國忠。

但她姓楊啊,楊國忠的一身榮耀都是由她而來。

所以很多人覺得李亨大概是認為楊玉環是罪魁禍首,所以遷怒於她。

這個邏輯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然而這之中大概隻有李談察覺到了不對。

因為曆史上也有個人是這麼乾的,那就是李隆基。

不過當初李隆基是直接讓兒子的王妃出家,這個舉動十分的莫名其妙,後來李隆基多次駕臨楊玉環出家的道觀,大家這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而李亨現在看上去似乎是有動機的,所以大家居然沒有往那方麵想!

其實李亨這一道旨意從頭到尾都沒有跟任何人商量過,是以沒有三省的蓋章,實際上真要較真的話是不能生效的。

不過大臣們雖然心裡都憋著一股勁兒想要爭奪一席之地,但並不代表他們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嚴格來講他們跟這個叫皇帝的家事。

而皇帝的家事就要看大臣們想不想管,不想管那麼這個旨意就不會有人反對。

現在楊玉環的事件就是這麼一個情況。

李談想了很久,他擔心自己想得太多,準備去找楊玉環問一問。

楊玉環到了長安之後,並沒有直接住進興慶宮,而是住進了李談的王府。

楊玉環讓李談給李隆基帶的話是一路風塵仆仆,昔日顏色已經減至三分,待她緩一緩再去見三郎。

其實楊玉環的狀態十分好,好到了李談覺得她或許在涼州比在長安開心的多。

李談到了楊玉環居住的院落的時候,發現楊玉環正在指使侍女們收拾東西。

李談連忙攔住她說道:“阿娘這是做什麼?”

楊玉環說道:“過兩日我就要搬至道觀了,總要先收拾一下,看什麼能帶,什麼不能帶。”

李談看著楊玉環,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楊玉環看上去還挺高興的。

可在李談看來陪李隆基坐牢,跟去道觀坐牢也沒什麼區彆啊。

想到這裡他便說道:“你先彆急,我進宮去見見聖人,反正是為阿爹祈福,哪裡的道觀不行?我在王府給阿娘修一座道觀就是。”

這樣楊玉環是不是真的出家祈福,誰也不知道,除了不能大搖大擺的出門逛街意外,楊玉環總是會過的比較快活一些。

楊玉環拉住他說道:“李亨不會同意的。”

李談挑了挑眉,看來楊玉環對李亨也沒什麼好印象,連聖人都不叫了。

楊玉環拉著他坐下來之後說道:“我知道李亨在想什麼,他就是想找個地方金屋藏嬌而已,他啊……跟他父親其實沒什麼兩樣。”

楊玉環說到這裡,看著李談笑道:“你倒是不像李家人,癡情的不像話,我以為你跟朱邪狸早晚都要分開,現在看來……”

李談心說我還真不是李家人,不過這不是重點,他低聲問道:“你知道還同意?李亨現在不會跟我翻臉的,如果我強硬一些他不會不同意。”

楊玉環沉默半晌問道:“你早晚是要去涼州的。”

李談愣了一下,繼而聽到她繼續說道:“你能護我一時還能護我一世不成?”

李談一昂頭說道:“為什麼不行?大不了我到時候帶你一起走,有什麼怕的?”

楊玉環忽然歎氣說道:“當初我也想過,如果有一天有個人能帶我走,帶我脫離這個牢籠就好了,我可以跟著他浪跡天涯,荊釵布衣也無所謂,隻可惜……我一直沒有等到,隻是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居然是你跟我說這句話。”

李談忽然就想到,如果不是他的話朱邪狸或許真的會帶楊玉環走。

隻不過他不會委屈楊玉環,他會將這個天下打下來,讓楊玉環坐上皇後之位。

可李談也不後悔,刨除情愛,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天下戰火不休。

這個安史之亂在他的控製之下,波及的地方已經不算很廣,但還是給百姓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如果按照原來的劇情走的話,在安祿山跟大唐爭奪中原之後,朱邪狸會繼續跟安祿山爭奪。

那是長達十幾年的鬥爭,看書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被男女主的愛情所吸引。

而百姓連背景板路人甲都不是的存在,沒有人會去思考。

可是這是一個這真實的世界,李談終究是不忍心。

當然現在聽到楊玉環這樣感慨,他還是有些心軟,輕聲說道:“你總能遇到真心喜歡的人的。”

楊玉環搖了搖頭:“我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了,其實我是故意的。”

李談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楊玉環微微一笑:“我對李亨其實是了解的,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都知道。”

李談這才明白她那句故意的是什麼意思,不由得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楊玉環看了一下皇宮的方向說道:“我跟三郎當年是有感情的,隻可惜那條白綾讓我再也不能對他付出真心,跳出來看看,他對我其實也就那樣,就如同養著一個喜歡的寵物一樣,既然如此,陪他坐牢我自然是不願意的,更何況……你需要一個幫手,李亨身邊又多了一個張良娣,我不知道這位如何,但當年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燈,你的處境本來就很危險,太子跟你又親近,自然也危險……”

她沒說完,李談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說道:“這件事情我們能解決,不需要你去犧牲。”

楊玉環輕笑一聲:“傻孩子,這不是什麼犧牲不犧牲,而是共贏,我得到我想要的,同時你們也得到你們想要的,如果可以……甚至能夠讓三郎晚年過得舒適一些,無論如何……他總是對我還不錯的。”

李談歎息了一聲說道:“當初你直接入宮都未曾坐上皇後之位,這次恐怕就更……”

楊玉環說道:“那就是個名分,隻要能有真正的權利,這並不重要。”

李談思索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楊玉環,因為楊玉環說得很有道理,最主要的是她有自己的目的。

她想要的,李談給不了,除非他當皇帝,讓楊玉環當皇太後。

然而這幾基本上是不可能發生的。

當皇帝有什麼好的?現在他不結婚彆人或許隻是問兩句,但並不會多說什麼,若是他當上皇帝,立刻就要有人往宮裡送美人了。

沒看李亨登基之後該乾的事兒都沒乾,後宮卻先擴充了起來嗎?

最後他隻好無奈說道:“那就暫時……先這樣吧,你若受了委屈,我就帶你走。”

楊玉環聽出了李談的潛台詞,忽然問道:“當初你幫朱邪狸那麼多,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今天?”

那樣就算李談逃出去,也總有地方去,而如今的沙陀族……已經漸漸恢複了生機。

雖然徹底壯大還需要時間,但朱邪狸從安祿山手上帶走的士兵很好的解決了青壯不夠的問題。

李談聽後微微一愣,繼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當時對朱邪狸多少有一些愧疚,雖然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我是大唐的親王,與大唐本身就是榮辱與共的。”

楊玉環點點頭,而後說道:“行了,彆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儘量讓李亨改變主意放你回涼州,隻不過……兵權恐怕有點難,這個東西他未必肯放。”

李談冷笑道:“他就沒掌握過,談何放不放?”

除了李談手上的節度使之位讓他多少收回了一點兵權,現在其他地方的兵權不還在彆人手上嗎?

哦,對,還有江南四道,可問題是這才多少?

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好說話的李談,也不是聽了屬下讒言就一時衝動的李璘,他們會小心的跟李亨周旋。

反正是不可能將兵權交給李亨的。

楊玉環沒有接話,這種事情她自然是不如李談了解的多。

是以她轉移話題說道:“對了,我出家之後,雖然是帶發修行,但那些珠寶首飾還是不能帶的了,你看著或賞人或處理了吧。”

李談搖頭:“不了,我幫你留著,將來你總會有機會重新插戴的。”

楊玉環一昂頭說道:“什麼意思?將來你還要讓我戴這些過時的首飾?”

李談:……

他還真沒注意這一點,在配飾什麼的上麵他從來沒有關心過,反正清空總能打點好,他穿的衣服帶的首飾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結果就忘了還有流行這碼事兒了。

他哭笑不得地說道:“那也留著,等你能戴了,我找匠人將那些融了重新打。”

楊玉環問道:“金銀飾品可以,翡翠寶石你要怎麼融?”

李談:……

真虧了他不喜歡女人啊,女人怎麼這麼麻煩?

楊玉環將自己的東西都安排好之後,就將李談轟了出去。

李談站在她的院落門口忽然歎了口氣,轉頭就將清空找來說道:“去找裁縫和匠人過來,給阿娘定製打造道袍和金冠。”

女冠所穿戴的那些東西李談是知道的,他也曾經見到過,都灰撲撲的,再好的顏色也要減兩分。

既然楊玉環有這個心,李談攔不住那就隻能儘全力幫忙了。

在不出格的基礎上儘量將那些東西做的精美一些,讓楊玉環穿上更好看一點就行了。

楊玉環對他這個安排倒是欣然接受,甚至還跟匠人裁縫討論了半天要怎麼弄。

最後的成果也不錯,道袍是掐腰的,很能體現出楊玉環的身材。

楊玉環的身材其實並不算胖,或者應該說是豐腴。

最絕的是彆人胖都是整體胖,但是楊玉環不是,她是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

除了改了一下道袍款式之外,還有道袍上的刺繡也十分精美。

還有打造的那些金冠玉冠,每一頂都帶著道教的特征,但是每一頂都精美絕倫。

楊玉環穿上這一身之後,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十分複雜,她本人是美豔的,而這一身道家衣服卻又做的仙氣縹緲。

這兩種矛盾並不衝突,在她身上很好的融合起來,看上去越發顯得氣質多變,又帶了一絲神秘。

李談不喜歡女人,但還是會欣賞的。

就衝著楊玉環這一身裝扮,李談就知道李亨肯定是逃不出楊玉環的手掌心的。

李亨給楊玉環選擇的是皇家的一座道觀,距離大明宮很近。

他倒也大方,直接將那座道觀給了楊玉環。

李談在聽說道觀一切都由楊玉環做主的時候,他覺得楊玉環該是開心的。

也的確如此,從小到大,楊玉環所在的地方從來就不存在讓她當家做主。

小時候她哪怕算不上寄人籬下,也要考慮大伯一家,長大了入了宮就更是事事以李隆基為先,總要先考慮李隆基的喜怒才行。

如今雖然這座道觀還是在李亨的監視之下的,但終於算是有了她自己的地盤了。

到此為止,楊玉環對未來的生活還是抱有一些期望的。

她去道觀的時候都還是李談親自送了過去。

隻是沒想到,李亨居然早早到了那裡,站在大殿之上等著。

李談總覺得在他見到一身道袍,打扮的精致地楊玉環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冒出了賊光。

可能是礙於李談在旁邊,李亨終究是沒有化身禽·獸,他裝模作樣的對楊貴妃說道:“阿爹身體抱恙,勞煩娘子為阿爹祈福了。”

李談眉頭跳了跳,他知道此時此刻他應該退出去。

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這次李亨回長安之後,李談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他添堵。

李亨心裡煩的不行,但還是隻能先行回宮。

李談看著他的背影皺眉說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給你留一些打手吧。”

楊玉環擺手說道:“行了,你手上才多少人,留著自己用吧,這個地方啊,你那個打手能攔得住的,他們不敢來,敢來的人,你那些打手也搞不定。”

李談:……

這還真是,李亨敢來,然而李談的人敢攔嗎?

至於其他人,就算不怕李亨,也要怕一怕李談的。

能夠經過大亂留存下來的官員,已經沒有蠢的了。

他們不會以為李談現在天天安靜呆在家裡,他就真的什麼都不行了。

如果真的把他惹毛了,再掀一次桌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所以想要打楊玉環的主意,除了要頂著李亨暴怒的風險,還要頂著李談暴怒的風險。

當然現在在所有人眼裡,隻有李談會暴怒,但就這一個,也足以震懾他們了。

李談見楊玉環安頓下來之後,這才回到了王府。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如今,他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個什麼情況。

他是真的沒想到在這種內外交困自己地位不穩的時候,李亨還有閒心覬覦庶母。

難不成他還想效仿唐高宗嗎?

可是唐高宗是什麼人?在李世民和武則天兩個人的光環之下,他看上去似乎特彆懦弱,特彆沒本事。

然而大唐在他手裡的時候,版圖是最大的。

這樣一個人,真不是李亨能比的啊。

李談滿肚子的槽沒辦法都隻能寫信跟朱邪狸吐一吐,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也不能到處大肆宣揚。

更何況就算他說了,也可能有人不信,大概隻能等到李亨將楊玉環從道觀之中接出來的那天,大家才會恍然大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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