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1 / 2)

李談一聽到朱邪狸說驚喜就暗自祈禱彆到時候隻有驚沒有喜。

從寢宮外麵下鑾輿的時候,他看了一圈,沒發現有彆的什麼問題。

進去之後,布局擺設也沒什麼問題,他轉頭看向朱邪狸,然後就看到朱邪狸拍了拍巴掌,侍女們抬上來一副衣撐,衣撐上是一件赤色為底,十二章紋繡滾邊的冬服。

這個衣服製式李談認得,這是朱邪狸冬天大禮服的款式。

因為要跟大唐區分開,但是又不喜歡遊牧民族的那種粗獷風格,所以李談直接搞了一把複古,龍袍什麼的也不繡龍了,直接繡上十二紋章,王服以黑色為主,根據不同場合輔以紅色,金色。

比如說秋冬禮服和常服是黑金搭配,夏天則是黑紅搭配,頭部則是禮服搭配旒冕冠,常服則搭配更改過後的通天冠——不改不行,誰也不能說將來朱邪狸跟李俶就不見麵了,或者沙陀後代帝王跟大唐帝王就不見麵了。

結果兩邊見麵之後,發現頭上戴的冠冕幾乎一模一樣,這就尷尬了。

而如今這件大禮服基本上就是朱邪狸大禮服的複刻版本,除了顏色不一樣,這個是赤紅配金色。

李談一看就知道這件衣服估計是給他準備的,不由得說道:“過了吧?”

他可不相信朱邪狸不知道服飾製度對於階級地位的重要程度,他也相信朱邪狸肯定不會讓他的位置太尷尬,但……這個可超出他的想象了。

朱邪狸卻說道:“你值得。”

李談問道:“是你自己做的決定,還是大家都同意了?”

朱邪狸說道:“放心,都同意了,開國總是要不一樣一些,更何況日後還有誰能比你的功勳更大呢?”

李談見他心裡有數也沒有再說什麼,沙陀的大臣們不反對倒是不意外,畢竟除了朱邪狸,剩下的人對於種種禮儀製度都不太了解,以前沙陀也有明顯的階級劃分,但並不像大唐規定那麼多那麼繁瑣。

不過賀知章等人沒有反對……李談就深深覺得,禮儀這種事情真的是為了政治服務的。

這些人想啥他都知道,不外乎就是李談的地位越高,未來就越有保障,他們的地位也會有保障,不會出現鳥死弓藏,狐死狗烹的事情。

朱邪狸一揮手讓人都下去,然後從背後抱住李談說道:“喜歡嗎?因為大禮服馬上要用,所以先趕製了出來,常服還在趕製,顏色一樣隻不過紋繡是白色,你要是有什麼其他想法就說出來。”

李談哭笑不得,朱邪狸這是給他倆弄了一套情侶裝啊,大唐的皇後都不敢這麼穿。

不過他的重點放在了趕製上麵,不由得轉頭問道:“怎麼這麼趕?”

朱邪狸說道:“我定的正月十五那天是冊封儀式。”

李談:????

他震驚地看著朱邪狸說道:“你瘋啦?都不讓人好好過上元節?這可是開國第一個上元節啊。”

朱邪狸一臉無辜地說道:“大家也沒反對啊。”

李談聽後滿心奇怪,這種放假,還是新年假期讓人加班的行為居然沒有遭到抵製,不,是勸諫,真是太奇怪了。

他決定回頭去問問公孫垂等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朱邪狸瘋,他們也跟著瘋啊,這不對勁。

朱邪狸見他一臉的若有所思,乾脆低頭親了親他的後頸,同時雙手也開始不老實,還湊到李談耳邊說道:“想不想我?”

李談頓時心跳有些加速,想,還是有些想的。

於是剛剛那些問題就都拋到了一邊,變成了延後再議。

結果這一延後,李談就一直到冊封的前一天才有時間,因為要走流程,朱邪狸再怎麼禽·獸也要顧忌一下。

於是當久未露麵的李談出現的時候,賀知章就火急火燎的拉著他問道:“大王,王上到底怎麼想的?”

李談問道:“怎麼了?”

這些人不會這時候才發現朱邪狸做的事情不合規矩想勸諫吧?早乾嘛去了?

賀知章說道:“王上到底為你擬了什麼嘉號?禮部那邊製作出來的鈐印都沒有嘉號。”

李談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問朱邪狸,是以隻好遲疑說道:“可能……他要按照沙陀族的規矩來吧?”

賀知章氣的簡直要翻白眼:“沙陀族以前都沒有封王的曆史!”

李談:……

公孫垂也看不下去說道:“大王,這麼重要的事情您能不能上點心?”

李談想了想還真是,封王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朱邪狸在忙,他也就是最開始看了看禮服之類的樣式,然後發現沒什麼好提意見的地方之後,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他爭辯道:“就算在大唐,也是聖人賜給什麼就是什麼啊。”

眾人無奈,那能一樣嗎?你在沙陀的地位能是大唐那邊能比的嗎?

可是李談這個當事人都不著急不上火的,他們在這裡急瘋了也沒用。

隻希望朱邪狸不會關鍵時刻搞事情吧。

賀知章無奈隻好又提醒道:“這次冊封的流程也有點奇怪,你自己小心吧。”

李談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寫著流程的文書,也覺得有些奇怪。

在大唐正經的流程就是皇帝派一位宰相前去冊封,宰相手中拿著一根白茅,寓意分茅裂土。

當然到了大唐的時候就是裂土而不臨民,這個就是一個象征意義而已。

而這一次的流程,應該主持冊封的賀知章成了讚者,而司者……是朱邪狸。

也就是說朱邪狸親自主持這一次冊封儀式,並且是在王宮專門舉行大型典禮的鴻鈞宮進行。

新年的時候,朱邪狸在這裡親自設宴。

當然這算不上最奇怪的,如果非要說這個也最多是朱邪狸想要表現出李談的與眾不同,而最奇怪的就是在冊封李談之前,是需要朱邪狸祭天地,前麵的流程就仿佛是朱邪狸重新登基一次一樣。

而朱邪狸的登基儀式跟李談的冊封儀式幾乎是同時進行。

李談看著文書思索半晌之後轉頭就去找了朱邪狸,朱邪狸此時正在看書。

在看到李談過來之後,便伸手將人拉到身邊,想隻大貓一樣蹭了蹭去。

李談有些無奈,朱邪狸年少時期總是裝的一本正經像個大人一樣,現在撒嬌撒的渾然天成,怎麼還越活越回去了?

朱邪狸蹭夠之後看到他手裡拿著的文書,便問道:“看完了?有哪裡不滿意嗎?不喜歡讓他們接著改。”

不知道為什麼,李談硬生生聽出了資本家的口氣。

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後問道:“這個……你這是想要重新辦一次登基儀式吧?加上我的封王儀式似乎不太合適?”

朱邪狸理所當然說道:“怎麼不合適?這一天是注定要載入史冊的,我就是要現在的天下人,日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隻要他們記得我,就要記得你,我們的名字是永遠都能連在一起的。”

李談聽後愣了一下,一時之間心下頗為感動,他剛想說什麼,就聽到朱邪狸說道:“雖然祭天是分彆舉行,也就當成是拜天地的另一種形式了吧。”

李談微微瞪大眼睛,沒想到朱邪狸的腦洞居然有這麼大。

朱邪狸看著他驚訝的樣子,忍不住親了一口笑道:“作為開國者,總是有各種各樣特權的,我也想過封後,但是我一想到以後的史書將你放在皇後本紀,順便會將你跟後宮那些女人相提並論,我就覺得難以忍受,我不否認有很優秀的小娘子,但她們都比不上你。”

李談抱住他,輕聲說道:“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啊。”

朱邪狸信他懂他,這就比什麼都重要了,之前李俶就感慨過朱邪狸對他的縱容,也的確,不是朱邪狸的話,有哪個皇帝能夠忍受手下的大臣弄出一個國中之國?

學宮雖然看上去是屬於沙陀的,然而從頭到尾都掌握在李談手裡。

這也是賀知章等人擔心又沒那麼擔心的理由,至少退一萬步講,李談手上還有涼州,還有未名學宮。

而朱邪狸或許也是為了消除他們的擔憂,直接搬到了南安王宮來。

隻不過王太後不肯來,長公主朱邪聞鈴也跟著王太後住在素麻城,據說是在那邊習慣了。

朱邪狸卻總覺得不夠,在他的想法裡,如果不是李談擔心人言可畏,他自己完全有能力建國啊。

朱邪狸對自己打仗的本事有自信,對自己治國的本事也有自信,但不可否認李談讓他少走了許多彎路。

如果是他自己的話,想要有如今的國土規模,保守估計也要二十年左右。

而從頭到尾,李談什麼都沒跟他要過,除了一個學宮。

李談越是這樣,朱邪狸越是不想委屈了他,封後這種事情他沒想過,他自己放在心尖上寵的人,怎麼能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就算不是笑柄,等日後提起,大家的關注點不在於李談為了沙陀做了多少貢獻,而是討論他跟自己的關係,想一想都會讓人覺得生氣。

而李談見朱邪狸堅持也不再說話,更何況一想到他說的另類拜天地,就覺得也挺好玩的。

正月十五那天,李談穿上大禮服,然後感慨王果然還是不好當的。

因為朱邪狸的禮服都是比照著皇帝的等級來的,所以比他的親王禮服要繁瑣許多,也厚重許多。

這要是體虛一點的,估計都扛不住這一身。

不過好在效果不錯,他皮膚白,穿赤紅更是襯得唇紅齒白。

他穿著一身與朱邪狸相仿的大禮服站在最前麵,可以說的上是位極人臣。

然而他這身衣服卻給後麵的大臣十分大的壓力,除了賀知章,其他人都忍不住低頭彎腰,這大概是骨子裡對於君權的敬畏。

所以滿場的文武百官,隻有李談一個人仰頭看著朱邪狸走完了全部流程。

旁邊的宦官和禮官一開始想要提醒,但想了想又沒敢開口。

反正隻要記得李談在沙陀地位特殊,遇到事情的時候多想一想就行了。

朱邪狸一套流程走完,就是文武百官山呼舞拜,這才算是真正的確定了朱邪狸的地位,之前雖然大家都知道朱邪狸是王,但少了這麼一個儀式,總讓人覺得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