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柳石說,娶了這種媳婦,也真夠嗆的。
娶媳婦嘛,最好娶個真正有見識的。以後夫妻舉案齊眉,做事有商有量。妻子就是丈夫最好的臂膀,丈夫在外麵奔前程的時候,妻子也有能力把家事和親友鄰裡的人際關係處理的好,讓丈夫沒有後顧之憂。
要是沒有見識,那至少心性要好,不要看到窮親戚就橫眉冷目,看到地位高的人又諂媚。
就像是李氏,就隻能看到眼前這一畝三分地。
這家裡的事,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
新媳婦娘家強勢,那婆家自然會讓著她一些。新媳婦弱勢,那婆家也就按照慣例把媳婦教導的順溜了,慢慢磨去新媳婦身上做姑娘時的嬌氣。
舉人的功名是比秀才高,因此李氏自認為是低嫁了,所以嫁人後才有如此表現。
實際上明眼人都知道,李舉人父子兩代人都沒什麼發展前途了,反而是柳世安前途無量。
李氏性情不佳不說,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看不出來,隻能看到現在,而想不到未來。
如此目光短淺,卻又性情不佳,怎能讓柳世安滿意這個妻子?
原本劉氏是財主家的小姐,從不出門做活不說,穿得是綢緞,帶的是銀首飾,和村裡勞作的粗手大腳的姑娘媳婦們自然有隔閡。
可她出嫁之後表現的很好,又有李氏這個對比組,在村民眼裡和柳家族裡她們都是秀才的新媳婦,自然會比較她們,這就更襯得劉氏好了。
柳石和柳世安都算是盲婚啞嫁,不過柳石的夫妻運要明顯好一點。
柳世安和他的父母都在世的時候,李氏就算不好也不會有大問題。如果有一天,李氏成了柳世安他們這一脈的當家老祖宗,沒人再能壓製她,就憑她的心性,簡直不知道會將兒孫禍害成什麼樣。
柳石還為柳世安的家事感覺鬨心,柳世安自己卻丟開了。
他處理這樁不怎麼滿意的婚事的方法,就是冷處理。或者說冷暴力。
才新婚沒多久,他就不進媳婦的房間了,白日裡就是讀書或者玩些琴棋書畫,晚上也就睡在書房,每天也過得怡然自樂。
老柳秀才夫妻也為家事感到鬨心,雖然不怎麼滿意兒媳婦,但他們家一脈單傳,還是很想抱孫子的。可如今兒子夫妻關係冷淡,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呢?
他們教導過兒媳婦,不管她心裡怎麼想,至少表麵上是柔順聽話的,還能怎麼教導她?
他們又去勸柳世安,可柳世安一旦打定了主意,那是誰說都沒用的。何況柳世安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他們對這個兒子自然不會像尋常父母那樣,要他一定要聽從父母的意見。
他們一家的關係就僵住了。
柳世安想得開,後來老柳秀才夫妻也想開了,無論如何,還是他們兒子的心意最重要,總不能勉強他去和他不喜歡的女人同房。反正柳家族人多,要是將來沒有子嗣,就從族裡過繼一個過來吧。
隻有一個李氏過得不如意。
原本她就不願意嫁到鄉下的,她的閨中姐妹都嫁到了縣城甚至府城。
她家祖上有人做官,她娘家家資豐厚,她爹還是舉人,她娘家裡現在還留著一些做官時候的規矩,比如她在娘家彆說是做家務,她在家裡是有丫頭下人伺候的,她也是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的。
結果嫁到這個鄉下地方,到處都是泥地,哪有城裡的石板路走起來清爽。滿村的雞鴨和野狗,到處都是雞屎牛糞,她踩一腳都覺得惡心,簡直沒法出門走路。
她說是嫁到了秀才家,可這鄉下的秀才和縣裡的秀才又有不同。縣裡的秀才哪怕家境平平,那住的地方也是乾乾淨淨,女眷最多做點針線和廚房裡的活計,還能時不時的逛逛布莊或者首飾鋪子。
可柳世安家呢?他們家裡人不下地,但按照鄉下的習慣也在院子裡養了雞和鴨,她嫁過來還要喂雞喂鴨,打掃雞鴨屎。乾這種活真是把她惡心的不想吃飯。
想出門逛逛呢?這裡隻有愚昧村婦,她們還忙著乾活伺候一大家子,就是說話手裡的活也是忙個不停的。她們又說不到一塊兒去,讓她平時連個能說話聊天的人都沒有。
就算這樣,村裡人還說她嫁的好,沒見哪家新媳婦像她這麼享福的。
把李氏嘔的,直在心裡罵這些鄉下人沒見識。她們是沒見過城裡的夫人太太怎麼過日子的,穿金戴銀不說,彆說做家務,活雞活鴨這些醃臢東西根本不會出現在她們眼前,自然會有下人處理好了。無聊的時候,出門逛逛街,買買東西。縣裡年節的時候還有廟會,到那時候就有熱鬨可以看,偶爾還能聽聽戲。
在李氏眼裡,那樣的日子就是神仙日子,而她就想過那樣的日子。
她表麵上溫順,實際上心裡不是不為自己祖上做過官自傲的,她滿心期盼著她爹給她說一戶好人家,讓她出嫁後能直接做個穿金戴銀的少奶奶,一輩子享福。
結果她爹看上了個泥腿子出身的窮秀才。
李舉人家教嚴格,不容許子女有絲毫忤逆,她也不敢對她爹說反對這門婚事,就這麼嫁到了柳世安家。
她自覺的委屈,沒想到柳世安家反而還不滿意她。
她一肚子氣回娘家抱怨,結果又被她爹訓了一頓。沒有娘家撐腰,她隻好回來在柳家委屈求全,其實心裡不滿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