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柳石從鎮國公府回家,又碰上李氏在家裡哭哭啼啼的哭訴柳世安對她的冷落,公婆的冷眼旁觀之類的。這次還重點抱怨了婆婆去官宦人家應酬,不帶著她這個正經兒媳婦之類的。
讓柳石一家人煩不勝煩。
柳世安家和柳石家一樣,從清河縣下河村搬入了京城沒幾年,在京城中除了鄰裡也沒有什麼熟人。柳世安即便有些官場上的應酬,也都是在外麵的酒樓裡辦的。也有同僚的家眷發帖子邀請他家的女眷賞花宴飲之類的,都是柳世安的母親獨自去的。實在是李氏的性情上不了台麵,連京中新結識的鄰裡都厭煩她,柳世安的母親又怎麼願意把她帶去柳世安的同僚家,給柳世安丟人呢。
李氏滿肚子怨氣沒地方發泄,周圍的鄰居聽到她抱怨,還說她性子差不孝順,都不愛與她來往。
她就經常跑到住得不遠的柳石家裡來。
一來大家都是同族,又都是從清河縣出來的,她一個年輕婦人來這裡走動的頻繁,外麵人也不會說她什麼。二來,她相公已經是官員了,柳石還隻是舉人,料來柳石家也不能把她趕出去。
她可算給自己找了一個發泄怨氣的地方。
柳石大多時間都在鎮國公府教書,麵對這個怨婦的就隻有他奶奶,他親娘,以及他媳婦了。
柳石一聽見李氏的聲音就皺了眉頭,李氏的所作所為真是癩□□不咬人,它膈應人。
把負麵情緒都宣泄在他家人身上,是看他好欺負還是怎麼著?
之前柳石就對柳世安提過一次,柳世安的母親就約束著李氏,不讓她經常的出門。這次看來是柳世安的母親不在家,她公公因為男女大妨也不好管教她,才讓她抽空又跑來說閒話了。
可是看在柳秀才和柳世安的麵子上,柳石一家還真不能把她趕出門。哪怕柳氏全族都覺得她煩人討厭,可是隻要她還有柳世安的妻子這個名分,那明麵上還真沒人能把她怎麼樣,不能因為她而傷了柳世安的顏麵。
柳石隻是用傀儡粒子指揮她告辭回家,還能怎麼著呢?
柳石的奶奶在家鄉也算是個潑辣爽利的婦人,這要是在下河村,大家都是同村同族的也不怕丟人,她早把李氏罵回家了。
也就是柳石考中了秀才,成了有功名的讀書人之後,柳石的奶奶才對自己提高了要求,言行收斂許多,都是為了不給孫子丟人。
如今一把年紀了,還被個族裡的年輕小媳婦堵上門了,可把柳石的奶奶氣著了。
可還是那句話,柳世安是他們全族最有出息的人,何況柳世安又和她孫子柳石關係甚好,可以說幫了柳石許多。她也不能不考慮柳世安的顏麵,要是在這裡喝罵李氏,讓外人聽了去,對柳秀才家和他們家來說都顏麵無光。與其讓李氏對著外人亂說話,不如他們家忍忍得了。
即便如此,她看見柳石還是忍不住嘮叨,“世安哪兒都好,性子好,又會讀書,又有官運,就是夫妻運不好。娶了這麼個敗家媳婦,她自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不說,婆家沒有休她回家都該燒高香了,還有臉在外麵說婆婆的不是。都是柳秀才夫妻性子太軟,把她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就她這樣的,她爹還是個舉人?就該把她送回娘家,讓她爹再好好教教她該怎麼做人。”
柳石扶著奶奶道,“奶奶彆生氣,為了那樣的人不值得。她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您就當作耳邊風,沒聽到。您也知道,李氏做不了家裡的主,她除了說閒話也沒有彆的能耐。您有空的時候也去世安家走走,嬸子成天麵對著這麼個兒媳婦沒準比您還煩呢。”
不過柳秀才夫妻相對彆的鄉下公婆來說,確實算比較軟的。他們家與普通的鄉下人不同,畢竟是世代讀書的,比較講究禮儀。就算是教導兒媳婦,也以說教居多。沒有鄉下人那種不滿意了就喝罵,罵了不聽還上手打的作風。
這就使得李氏並不太害怕公婆,哪怕做錯了事,最多被訓一頓,又不會少一塊肉。壓根不放在心上。
不像李氏的娘家,李舉人管教兒女,那真是和管教賊也差不多了。不滿意了就打手板,更嚴重的時候打板子也是有的。所以李氏和娘家的兄弟們都分外的害怕他們爹,對著李舉人那真是一句忤逆的話都不敢說。
嫁到柳世安家,發現他們家沒有打人的習慣,李氏的膽子這才越來越大。
不過柳世安也不會被李氏拿住了,他把李氏的一言一行都寫信告訴了李舉人,還在信裡說李氏沒有生育子嗣,這柳家還可以接受,但是李氏不聽從丈夫的話,不孝順長輩,那柳家寧可名聲受損,也不要這麼個媳婦。
李舉人接到了信就是大怒,不過這怒氣不是衝著柳世安家,而是衝著他自己的閨女。本來李氏一直沒有生育,他就十分的心虛,生怕女婿家休妻。可沒想到自己的閨女仗著公婆脾氣好,竟還敢在婆家作天作地的。
李舉人對柳世安信裡的話是深信不疑的,他非常了解柳秀才的為人,知道他就是個純善簡單之人,柳世安家也絕對做不出苛待兒媳婦的事。
李舉人當即給閨女寫信,把她大罵了一頓,又說她再敢不孝公婆,忤逆丈夫,就親自進京把她帶回娘家打死,絕不容情。
這封信把李氏嚇著了。從此安靜了許多。
柳晟五歲的時候,柳石把他送到了柳秀才那裡啟蒙。
一個原因是他身上畢竟還擔著差事,鎮國公府每年付給他一大筆束修,他當然要對李承嗣認真負責。
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個時代一般父親不會親自教授兒子念書,而是會給他另外找老師。
柳石當初就是由柳秀才啟蒙的,柳秀才在下河村教書育人多年,經驗很是豐富,柳石對他的人品能力完全的信任。
再說柳秀才家沒有孫輩的小孩子,進京之後他也沒什麼事做。
不像柳石的爺奶和爹娘,他們深愛著土地,等柳石用積攢的銀子在京郊零零散散的買了一些田地之後,哪怕是租賃給彆人種,他們也挺樂意經常去那邊走一圈的。有土地在,他們在京城就住的非常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