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 156 章(1 / 2)

權宦心頭朱砂痣 袖側 9054 字 3個月前

第156章

溫蕙看著霍決的背影消失, 怔了一會兒,在桌邊坐下。

霍家哥哥……變化真的太大了。

現在回想起來,猶記得當年長沙府外小河灘上, 是個錦衣怒馬的陰鬱青年。

若不說,你是看不出來他是個閹人的。

但現在,當他靠近, 當看清他的唇脂時,“閹人”兩個字便直接浮現在了腦中。

他還不是普通的閹人, 他是如今權勢滔天的監察院都督霍決。

那黑底平金繡的蟒袍, 華麗地張揚著權勢。

權勢。

今日之事,源頭竟全在這二字上。

因霍家哥哥太有權勢,才有人動了歪心思。隻為了討好他,便要拆散夫妻母女婆媳。

溫蕙長長歎息。

又轉頭望向窗外, 此處……是京城。

陸嘉言也在京城。

如果可以,不要讓他知道, 她也在。

此時小安得了霍決的指示, 咧開嘴笑了。

這才是他哥哥。

當年, 能踩著他的命往上爬的永平哥哥,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好嘞。”他舔舔嘴唇,“交給我。”

此時,開封府, 璠璠穿著紅紅的襖子, 問:“阿婆,娘親什麼時候回來。”

陸夫人無法回答, 眼睛濕潤。

快回來, 快回來啊。

再不回來, 就會被璠璠忘記了。小孩子, 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忘記一個人。

可是,真的能回來嗎?

陸夫人閉上眼睛,淚水淌下來。

璠璠爬起來呼呼給她吹:“阿婆,不哭。”

此時,陸睿在京城與朋友們開宴共賀新年,遇到了熟人。

陸睿怔住:“跳江?”

蕭公子道,“是啊,我帶她回淮安,半路上她跳江了。”

他十分氣惱:“師兄知道我的,我蕭子淳難道竟是個惡霸紈絝不成?若不願,跟我說便是了。既不願身侍二主,也是有氣節的,值得一句讚,我成全她便是。”

“偏她從沒說過一句,隻是流眼淚。她本就是淚美人。都從了我了,誰知道她會想不開。撈起來,給了船家些錢,讓他們幫著葬在半路了。”

“真喪氣。”

待宴席散了,陸睿忽地與平舟道:“今天聽到的,不要告訴少夫人。”

因宴上,平舟是隨侍的,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他歎一聲,應了。

既不能有氣節地決絕反抗,又不能低頭認命承受這命運。

夾在中間,兩頭不靠,倍受磋磨。

這是什麼樣的人呢。

就是世間常見的,千千萬普通而懦弱的人。

陸睿上了馬車,平舟遞上手爐。

北方的冬天乾冷乾冷的,陸睿實在很不喜歡。

開封應該也差不多,母親的房中是拆了火炕改了地龍的,她一定會在房中擺很多水盆增濕。

蕙娘卻很喜歡房中有炕,很是懷念山東的火炕。

璠璠也喜歡火炕,因比榻更大,燒熱了她在上麵玩,耍得開。

過年了,蕙娘一定又給璠璠裁了紅襖子,再滾上白色的毛邊,穿起來像年畫上的福娃娃。

說起來,蕙娘許久沒穿過紅色了……

等團聚,悄悄給她也裁,讓她高興一下。

裁兩件,他陪著她穿。

想著家中母親、妻子、女兒,陸睿的唇邊勾起了笑意。

這一次春闈,一定要讓她們高興一下。

誌在必得。

馬車滾滾地,路過了一家府邸的門口。

紅燈高掛,大門奢華,連門上的輔首都是鎏金嵌著白玉的。

也不怕人偷。

隻看看那門口的牌匾:霍府。

果真,不怕人偷的。

快兩個月了,溫蕙好不容易睡了個踏踏實實的覺。

隻做了個怪夢,夢見自己站在岸邊,一條船離岸遠去,她卻沒能登上船。眼看著船遠去,急得不行。早上醒來,心口還難受著。

霍決過來看她,看得出來她精神飽滿了許多。之前確實如小安說的那樣,其實是憔悴的。

想一想,這一段時間,必然是精神緊繃,寢食不安。

他道:“將你送到我手上的人叫趙衛艱,我讓人去開封府查去了,到底怎麼竟讓他知道我們從前的事。”

溫蕙卻垂下頭:“果然是姓趙嗎?”

霍決道:“看來你知道?”

溫蕙歎一聲。

“我從未與人提起過你。”她道,“隻除了去年,到了開封,竟意外遇到了一位少時舊友。山東遭了一次難,我小時候的朋友幾乎都沒了。她是京城人,是我一個閨中密友的表妹。再遇到她,我很是高興,契闊起來,我們說的都是從前的事。便提到了你。”

“我昨晚便在想這個事,實在是除了她之外,再沒有旁的人知道了。”

“她的夫家恰好就是姓趙,也是和陸家一般的書香大族。趙勝時也是姓趙。你說的這個人,還是姓趙。”

霍決點頭:“趙衛艱和趙勝時是兄弟,一個行二,一個行九。你認識的這女子的丈夫,應該是同族之人。”

“所以,”他道,“是她賣了你。”

溫蕙從霍決的話音裡聽出了凜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