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 206 章(2 / 2)

權宦心頭朱砂痣 袖側 9570 字 3個月前

霍決凝目看了片刻,放輕腳步走過去,緩緩俯下身去。

眼看著那柔唇近在咫尺,都已經能感覺到溫蕙呼吸的時候,溫蕙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了片刻。

霍決抿抿唇,站直了:“吵醒你了?”

“就想閉會兒眼,不知怎麼就睡著了。”溫蕙轉頭用手擋著眼睛看了看琉璃窗。曬得太舒服,把她曬著了。

“春困,都這樣。”霍決就勢挨著她坐下,道,“後日就上巳了,我想著,去彆苑裡住幾日?踏踏青。”

溫蕙問:“具體去哪裡?住幾日?”

她掌中饋,若要出門多日,得收拾準備。

“去住上十天半個月,”霍決道,“彆苑有四十處,你挑。”

“這麼多嗎?”溫蕙道,“我是看到單子列的很多,我沒數。”

“不算多。”霍決道,“牛貴在京畿共有彆苑房宅三百多處,我隻留下了四十處,其餘的全上交了。”

溫蕙無語半晌。

“你成日裡到各地辦的都是剝皮實草的事。”她道,“從來不照照鏡子?”

霍決笑了笑:“上麵許的,便不是貪。上麵不許你還伸手的,才是貪。”

溫蕙的目光凝了一息。

霍決俊眉修目,偶笑起來,陰厲氣散去,好看許多。

有一段時間,他是很愛笑的。那段時間,溫蕙也愛笑。

隻好的時光易碎,總留不住。

霍決的目光投過來,溫蕙隨即移開了目光。

“不必十天半個月,若想踏青,出去走走便是。”溫蕙道,“陸嘉言三月初六娶親,我不用特意躲開。不關我的事。”

小陸探花守了一年妻孝,與寧閣老的孫女寧九娘訂下了婚事。

這婚事其實早就談好了,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一個走禮的程序了。陸睿一出妻孝,兩家便在一個月裡過完了六禮,定下婚禮在三月初六。

霍決道:“是,你說的對。”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溫蕙:“這個,陸大姑娘。”

霍決注意到,經過之前的事,倘若他喊“陸璠”甚至“璠璠”,溫蕙的身體就會繃緊。相比之下,他喊“陸大姑娘”,她會放鬆一些。

那之後他就一直隻喊“陸大姑娘”。

溫蕙凝目看了一會兒,道:“你又放了人在她身邊?”

“陸府一直在采買奴婢、小廝和護院。”霍決道,“倒方便了我們放人進去。”

溫蕙蹙眉:“在京城采買嗎?”

霍決道:“是。”

明明開封和餘杭還有那麼多世仆家裡的兒女沒有差事,眼巴巴想進府當差呢。

溫蕙捏著那張紙沒說話。

霍決捏住她的手:“有這些人幫你看著陸大姑娘,她有什麼事你都能立刻知道。縱她有了後娘,也不怕。”

“我本就不怕。”溫蕙道,“她是女孩子,陸家不差她的嫁妝。不管陸嘉言再娶的是誰,隻要腦子清醒的,就知道好好把她養大發嫁,落個好名聲。”

“和你比,後娘算得了什麼?”

霍決攬住溫蕙的腰,將她箍在懷中,把臉貼在她肩頭,道:“再有一次,你殺了我。”

溫蕙沒說話。

霍決道:“我現在隻想好好和你過日子,再不想彆的了。”

溫蕙扯扯嘴角:“我本來一直就在好好過日子。”

霍決道:“是,都是我不好。”

三月初六,又是一個讓京城女子們心碎的日子。

小陸探花娶親了。

寧九娘十裡紅妝,陸嘉言一身吉服。

這是京城人第二次看到小陸探花穿紅袍,當真是公子無雙。

人們都湧到迎親隊伍要走的路上,摩肩接踵的圍觀。盛況不亞於進士遊街的那一天。

陸睿騎在駿馬上,目光掃過密密麻麻的人群。

高頭大馬做新郎,該是人生得意事,大家都想看小陸探花的笑,隻看不到。

當那紅袍公子遠去,人群中許多女子流下眼淚,有抽噎的,有默泣的。

當隊伍過去後,人群散了。羨慕流淚的女子們也散了。

獨有一個婦人,蓬頭垢麵,宛若乞丐,哭得涕淚泗流。

人們都散了之後,她就坐在路邊的地上哭,鼻涕眼淚一起流。

旁人不由覺得好笑:“人家待嫁的姑娘哭一哭,羨慕一下。你個婦人,還背著孩子,也為小陸探花哭,不怕你丈夫揍你啊?”

那婦人不答,隻哭得傷心,像死了親人。

有路人看不下去,過去說:“行啦,收收淚,你擋著人家店鋪生意了。孩子一直綁著多難受,也放下來鬆快鬆快……”

這好心人說著,扒拉了一下那婦人背後遮蓋了孩子頭臉的繈褓。

隻她忽然臉色大變,連退了兩步,啐了一口道:“瘋子!晦氣!”

轉身匆匆走了。

周圍的人似乎察覺到什麼,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向那滿臉淚水的婦人。

婦人抹抹臉站起來,望了一眼相親隊伍消失的方向,緊了緊繈褓的繩子,轉身大步地離開了。

路邊的人也散了。街上行人來來回回,不一會兒,從這裡走過的人已經不是剛才的那些人了。

過了些時候,有三個年輕人來到這裡,向路人打聽是否見過一個圓臉的婦人。他們儘量描述那婦人該有的模樣,隻剛剛路過的這些人並不知道。

三個年輕人在街上找了一通,也沒有找到。

劉稻道:“會不會是翰林看錯了。”

平舟道:“翰林眼力利於常人,不會看錯。”

劉麥道:“可是找不著呢。”

劉稻道:“許是去彆的街上了?我們去近的街上找找?”

劉麥道:“就不能問問續管事嗎?”

平舟厲聲道:“翰林說了不許!”

“可是,續管事之前還說,她在家帶孩子呢。”劉麥撓頭,“我還是想不通,銀線姐怎麼可能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