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
獨處時，艾爾維亞仿佛卸下了一層防備，揚起的笑容和周洲同樣純粹，將那張原本就完美的臉龐襯托地更加真實。就好像九天之上虛無縹緲的神祇突然變得具象起來，有了真實的喜怒哀樂。
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艾爾維亞這張臉了，但周洲還是經常會被驚豔。他覺得，艾爾笑起來比外麵的星雲更好看。
周洲有點期待，等艾爾維亞上來之後，他們還能一起聊聊天。
結果周洲看見他在牆壁上摸索著，然後按了一下。
不遠處，原本光潔的牆壁緩緩向外延伸，一塊兩米左右的長方形牆壁平行移動，然後延伸平鋪，形成了一張單人床。
雖然尺寸比周洲現在的大床要小很多，但足夠睡下一個人了，被子枕頭一應俱全。
周洲看著單人床緩緩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看向了艾爾維亞。
畢竟和周洲相處了很長時間，艾爾維亞一眼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於是解釋道：“那張大床我沒有睡過，是專門留給你的。這段時間我晚上都是睡在這裡，你放心。”
放心什麼啊？
周洲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神色自如的艾爾，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不高興，這張床這~麼大，睡三個人都綽綽有餘，為什麼還要多加一張床，而且那張單人床床板看起來很硬，睡著肯定不舒服，明明是艾爾的房間，他不僅將大床占了，房間的主人還要可憐巴巴地睡在一張小床上。
這怎麼能睡得著？
周洲坐起身來，蓋在胸口的被子滑落下去，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也上來這裡睡。”
“不太好吧。”艾爾維亞看著周洲旁邊的位置，心臟隨著他拍被子的動作快速跳動起來，“這張床是專門留給你的。”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好，艾爾維亞身高超過了一米九，那張單人床看上去也就兩米左右，躺在上麵肯定不舒服，周洲目測著床的長度，繼續說道：“不用遷就我，或者我睡那張小床，你睡這裡。”
周洲說著就要下來換位置。
還不等周洲下來，艾爾維亞在牆上一按，然後動作迅速地掀開大床的另一邊躺了上去。
躺平之後轉過頭對著周洲說道：“好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徑直地瞅著周洲，帶著幾分乖巧。
單人床又慢慢縮回了牆壁。
望著躺在大床上的艾爾維亞，周洲滿意地點了點頭：“嗯，睡覺吧。”
這兩人絲毫沒有發現，他們的角色似乎顛倒了過來，理直氣壯的周洲更像是房間的主人，而艾爾維亞仿佛一個被收留的小可憐。
關燈之後，這兩個人都在床的最邊緣，中間寬得幾乎能再來兩個人。
艾爾維亞有些緊張，雖然這是他早早預謀的，但第一次和周洲同床共枕，他還是沒有往常淡定，被子下的手攥了又鬆開，急速跳動的心臟依舊沒有恢複平靜。
屋內一片寂靜，周洲原本還想和艾爾聊聊天，結果一關燈，對方就閉上了眼睛。
現在還不到周洲往常的睡覺時間，他有些無聊地轉過頭，在黑暗中看著另一邊的艾爾維亞，雖然距離很遠，但視力極好的周洲還是看到艾爾維亞纖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明明就沒有睡著。
周洲望著他，忽然開口道：“艾爾？”
“嗯？”
艾爾維亞閉著眼睛應了一聲。
“你的心臟在跳哎。”
艾爾維亞：“……人類的心臟都會跳。”
“可是你的心跳聲比往常快了好多，聲音特彆大。為什麼？你在緊張嗎？”
周洲將身體轉向艾爾維亞那麵，好奇地問道。
艾爾維亞：他覺得這個問題沒辦法回答。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和你一起睡一張床吧。”
周洲眼睛一亮，往艾爾維亞所在的方向挪了挪：“我也是第一次和你一起睡哎。”
即使閉著眼睛，艾爾維亞也能感受到周洲在往這邊挪動，他僵硬地躺在床上絲毫未動。”
“我們來聊聊天吧。”知道艾爾維亞也沒有睡著，周洲側著身體問道。
“聊什麼？”
“艾爾，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原本快要恢複平靜的心臟又迅速跳動起來，周洲為什麼忽然問這種問題，是發現什麼了嗎？
艾爾維亞終於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向了目光灼灼的周洲。
原本兩人之間的距離很遠，被動來動去的周洲縮短到了不到一人的距離，所以現在艾爾維亞幾乎是伸手就能碰到周洲。
蜜糖似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純粹單純，盛滿了好奇，唯獨沒有艾爾維亞想要看到的情緒。
往常的委婉和退卻，讓兩人的距離始終維持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但是艾爾維亞並不滿足，他想要兩人的距離能夠更近，更近一些。
艾爾維亞回憶起曾經和周洲的點點滴滴，看著頭頂認真地說道：“我喜歡的人樂觀開朗單純，不管學什麼都很快，能夠用平等的態度麵對任何人，不管是遊戲還是工作都很認真。雖然善良，但麵對不同的人愛憎分明；身處險境，也會對自己的朋友伸出援手。”
艾爾維亞停頓了片刻，轉過頭輕聲道：“周洲，我……”
湧起的一腔柔情在看到雙眼緊閉呼吸平穩的周洲時頓時被澆滅，艾爾維亞將剩下的話全部咽了回去，一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到十點鐘了，正好是周洲睡覺的時間。
艾爾維亞：“……”
他起身將周洲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躺回了原位。
“周洲，晚安。”
艾爾維亞平躺在大床的邊緣處，而此時的周洲占據了大床中心，側著身體麵對著艾爾維亞。
往常睡著後十分安靜的周洲，朝著艾爾維亞所在的方向又繼續挪了幾次，一直到將頭挨在對方的肩膀處才停了下來。
周洲將自己團成一團，額頭輕輕抵在艾爾維亞的肩膀上，帶著一絲依賴，神態也放鬆下來。
兩人呼吸平穩，房間內一片寂靜。
之後的兩天，周洲沒有提過這個話題，艾爾維亞也沒有提及自己又一次表白失敗，隻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古怪。
明明上一刻還在討論關於遊戲或者是機甲的話題，忽然一下子對上對方的視線，兩人都像是卡了殼似的，沉默著挪開視線。
艾爾維亞懷疑那天晚上周洲聽見了他說的那些話，可他的神態太過自然，按照艾爾維亞對周洲的了解來看，如果他真的聽見了，不是應該直接拒絕嗎？
為什麼一直不提？
是要給他留點自尊嗎？
他倒是寧願對方直接了當的拒絕，也好過現在在這裡忐忑不安。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雖然晚上一直是睡在同一張床上，兩人之間的關係卻沒有絲毫進展。
馬上要離開蟲洞，這也意味著周洲晚上要回到遊戲裡了。
身處駕駛室，兩人看著駕駛員的操作過程這段時間周洲對星艦駕駛有了濃厚的興趣，所以他們經常待在駕駛室。
蟲洞是危險區域，所以不能讓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周洲直接上手，但駕駛員們的實際操作配上艾爾維亞的講解，這樣的學習方法可是非常有價值的。
“也就是說，星艦的速度是一定的，我們需要保持絕對勻速在蟲洞中行駛，同時也不能撞上隕石，不能離開通道。”
周洲消化著自己學到的內容。
“所以現在已經從蟲洞裡出來了？”
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沒什麼區彆，還是黑漆漆一片。
艾爾維亞剛要點頭，卻忽然看向了駕駛屏幕，眉頭一下子皺起來：“按照時間計算，我們確實已經從蟲洞出來了，為什麼還是無法連接星網？”
屏幕上的圖標一直呈現灰色，表示星網還是沒有連接。
駕駛員們也不清楚，他們剛想將這個情況告訴陛下，對方就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按照正常的航行，穿過蟲洞的時間是72小時整，所以我們應該是出來了。”一個駕駛員說道。
另一個手指在屏幕上不斷地點擊：“有可能蟲洞擴大了，我們並沒有出來。”
“怎麼可能擴大？蟲洞雖然不穩定，但是連接二十四星係的蟲洞多少年來從未改變，偏偏在我們行駛的時候就改變？這也太巧了吧。”
幾人爭執不斷，麵對這樣的情況，駕駛員們額頭的汗都要下來了，畢竟現在這艘星艦上可不僅僅是他們這些人，還有帝國皇帝啊。
萬一陛下出了什麼事，他們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
“彆吵了，立刻進行防禦！正前方有東西在高速接近。”
艾爾維亞神色凝重，幾乎是急切地朝著駕駛員們喊道。
即使這裡的駕駛員都是帝國精英，幾乎在艾爾維亞下令的同時，他們就已經按照命令設置好了防禦設備。
隻是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畫麵時，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正前方朝著他們飛速而來的，是一枚星際專用的大規模武器。
皇家專用的星艦打開防禦雖然能抵擋攻擊，但這可是在蟲洞附近。不管是蟲洞裡麵還是外麵，一旦在這裡炸開，蟲洞就會受到波及，整個蟲洞都會失去穩定，星艦能夠抵擋炮火，卻抵擋不住宇宙的自然之力。
即使他們也使用武器攔截，但爆炸產生的威力還是會波及到蟲洞。
他們的位置被泄露了，有人想要致他們於死地，專門設了死局。
艾爾維亞目光沉沉地看著即將接近的光束，沒有下令攔截，而是轉過頭握住了周洲的手。
“相信我嗎？”
“相信。”
“好，閉上眼睛不要睜開。”
光束在星艦上炸裂開來，幾乎是瞬間，原本風平浪靜的蟲洞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黑色的蟲洞終於暴露出了它的本來麵目，強大的拉扯力瞬間將龐大的星艦撕裂成碎片。
……
帝國皇帝乘坐的星艦遭遇了蟲洞的吞噬，星艦上無一生還。
十分鐘後，帝國各個地方的頭條，都刊登了這件事。
帝國瞬間湧起了巨大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