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灼白晨跑完回來,一隻腳剛邁進院子,蜥蜴搖著尾巴衝出來。
它歡快地叫著,蹦蹦跳跳往簡灼白的身上撲,像是在跟他撒嬌。
昨晚上喂它一頓吃的,又留它在臥室待了一晚,居然就這麼被養熟了,還知道跑出來迎它。
簡灼白把它拎起來,痞氣地勾唇:“突然覺得,養著你的感覺也不錯。”
和蜥蜴逗玩了一會兒,簡灼白回臥室洗了個澡。
裹著浴袍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發現蜥蜴不知怎麼把他書桌下麵的櫃子打開了,裡麵堆著的各種複習資料散落一地。
簡灼白臉色沉了幾分:“你這小東西怎麼這麼淘氣,剛誇過你就蹬鼻子上臉?”
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蜥蜴哼唧兩聲,搖著尾巴討好地巴拉他的小腿。
簡灼白抬腳輕輕把它踢開,生氣又無奈地彎下腰來,把那些書本一一撿起。
都是高中時候的複習資料,和一些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
這些東西,是他高二下學期熬夜苦讀的見證。
昨天晚上大哥問他,高二後半年突然好好學習,是不是和奚漫有關。
事實上,確實是奚漫的一席話點醒了他。
記得那天晚自習放學,簡灼白原本和秦赴他們說說笑笑回宿舍。
中途想起手機忘了帶,他獨自一人回教室去取。
從後門進去,教室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隻有第二排奚漫還在和同桌莫沁講題。
她們兩個女生聽到動靜齊齊回頭。
簡灼白從桌兜裡取出手機,白皙修長的指骨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見她看過來,他挑了下眉:“這麼晚了,不回宿舍?”
奚漫沒理他,轉過身繼續對莫沁道:“你剛剛的解題思路有問題,應該這樣……”
她認真的在演草紙上寫著公式,當簡灼白不存在。
習慣了她這副樣子,簡灼白渾然不在意地笑了聲,抄著口袋走去教室前排。
路過奚漫的座位時,他下意識伸手想揪她馬尾,又見她埋頭學得認真,最終沒忍心打攪,收回手大搖大擺離開。
至樓梯口,他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距離教室熄燈隻剩下5分鐘。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等一會兒,和奚漫一起走。
重新折回教室,正欲推門而入,卻意外聽到裡麵討論的內容不是學習,好像在聊他。
簡灼白停在門口,側耳過去。
莫沁:“簡灼白從高一追到高二,他還挺有毅力。”
奚漫:“這有什麼值得讚歎的?他要是學習能這麼有毅力就好了。”
“其實簡灼白對你挺好的,他們家和你們家也登對,關鍵是人長得帥!”莫沁用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奚漫,“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奚漫認真想了一會兒,搖頭:“我和他不可能的。”
“為什麼?”
“他這個人做什麼事都不著調,不見得就是真想追我,或許隻是不想學習,給自己找點事乾,所以拿我消遣而已,我當什麼真啊?”
“那他怎麼不找彆人?”
聊到這兒,奚漫突然臭美起來:“我長這麼漂亮,成績又好,他選我自然是眼光好。”
莫沁:“……”
教室門外,簡灼白也被她逗樂,嘴角牽起一絲愉悅的弧度,大腦自動勾勒出她此刻托著小臉,對著莫沁自我陶醉的得意神情。
莫沁又道:“也不一定吧,萬一他是認真的呢?”
“即便是認真的,那我們倆也不可能。”奚漫答得不假思索。
簡灼白擰眉,笑意淡下來。
奚漫:“你看他成績都爛成那樣了,有半點上進的樣子嗎?這樣下去,不說他和我上同一所大學了,他連稍微好點的大學都考不上。”
“像他這種不學無術的紈絝二世祖,沒有進取心,以後怕是等著他哥養他一輩子。也就高中這幾年能把我們框在一起,等高考過後,大家各奔東西,我和他就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沒有未來。”
莫沁聽得吞了下口水:“你們好學生談戀愛之前,還想這麼長遠的事嗎?”
奚漫:“想的遠一些,才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彆人負責。”
莫沁:“我估計簡灼白就沒你想的多。”
奚漫:“如果他連以後都沒想過,你覺得追我這事上,他能有多認真?”
莫沁歎了口氣,也有點惋惜:“初三之前,他的成績一直都是學神一樣的存在,永遠的年級第一,從不失手。可能還是父母出事,給他打擊太大了。”
奚漫朝門口望了眼:“他又不是小學生,事情過去這麼久,再頹廢也該站起來了。他自甘墮落的時候,他哥還在負重前行呢。他如今隻需要好好學習就是儘了本分,而他哥呢,麵對簡馳集團的內部動蕩,需要承受的比他更多。”
簡灼白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一樣,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宿舍的。
那個晚上,他躺在床上,凝神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徹夜難眠。
他滿腦子都是奚漫的話。
簡灼白第一次認真審視自己這些年的行為。
明明是心疼兄長,不願意他為了董事長的位置,犧牲掉自己的婚姻。
可他卻選擇了最混賬的方法來抗爭。
再一直這樣吊兒郎當下去,他真的會像奚漫說的那樣,指望兄長養他一輩子嗎?
父母早亡,兄長一邊忙著生意,還要分出精力照顧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明明應該和兄長站在一起,齊心並肩。
而且哥哥和嫂子雖是聯姻,關係也並沒有很差,或許他們商業聯姻也能很幸福。
簡灼白懊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他反省了一晚上,最後做了個決定:他要把以前落下的功課,都補回來。
奚漫說的對,他連兩人的未來都沒想好,這份喜歡未免太過虛無,自然不值得她給予回應。
於是他開始課上聽講,課下補習,周末回去上家教課。
他本來就有基礎,進步飛快,老師和同學都驚訝不已,簡灼白自己也看到了希望。
他那時候想著,現在努力果然不算晚。
隻要他肯一直學下去,將來就有機會和奚漫上同一所大學。
到時候,他一定能把奚漫追到手。
可人生不會完全憑著自己的心意走下去,總是橫生枝節,打得你猝不及防。
臥室裡,簡灼白翻看那些複習資料,蜥蜴圍著他打轉,不時蹭著他的手腕。
簡灼白伸手摸了摸它的頭:“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