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恐怕是覺得簡灼白說錯話得罪她了,所以兩人才分房睡,甚至到現在氣都沒消,依舊不同意簡灼白搬回去。
奚漫是想過來跟張姨套近乎,試圖把她拉到自己的陣營裡,然後把她和簡灼白假結婚的真相告訴她,讓她一起瞞著。
沒曾想,張姨反倒先給簡灼白當起了說客。
看得出來,張姨在把簡灼白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對於他結婚這件事,張姨是很高興的。
簡灼白雖然跟她一樣沒了父母,但他還是很幸福的。
有疼他的哥哥嫂嫂,還有惦記著他的張姨。
奚漫忽然有點羨慕,框裡的菜快被她洗爛了她也沒發覺。
如果跟她說自己和簡灼白是協議結婚,一年後就離了,讓她幫忙瞞著,張姨應該會很難接受吧,畢竟這種操作在長輩眼裡,實在有點荒唐。
萬一張姨生氣,沒準更加跑去找簡灼白他哥告狀了。
既然答應了和簡灼白的協議,她自然不能把事情搞砸。
不好再把真相說出來,奚漫順著張姨的話道:“他那張嘴一直就那樣,我早習慣了,不會往心裡去,剛才就是故意賭氣,才說不讓他回房。”
話音剛落,張姨說了句:“先生怎麼也過來了?”
奚漫一轉頭,發現簡灼白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廚房門口,抄著口袋慵懶地倚著,正饒有興味地看她。
奚漫意識到剛才跟張姨說了什麼,臉刷地紅了。
她怎麼情不自禁,就答應張姨讓他回房了呢?
關鍵回什麼房,那是她一個人的臥室!
恰好張姨又說讓奚漫去外麵歇著,她一個人能行。
奚漫丟下手裡的蔬菜,匆匆回了客廳。
直到坐在沙發上,她打開電視,臉頰都還是熱的。
簡灼白洗了點車厘子端過來,掃她一眼:“張姨怎麼把你說服的?”
奚漫故作淡定地吃了口車厘子,拿了張紙墊著,把核吐出來,才說:“……我可能是比較善良。”
“所以我今晚要睡你房裡?”
奚漫繼續找借口:“咱們倆都睡在次臥,你不覺得擁擠嗎?”
簡灼白頓了下,沒告訴她那間是主臥,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如果想搬去我的房間也行。”
奚漫一聽,趕忙搖頭:“我才不去。”
還是自己住的房間更有安全感。
奚漫摟過旁邊的抱枕,兩條腿盤坐起來:“我忽然發現,你是個奸商!”
“嗯?”簡灼白似有不解。
奚漫道:“咱們兩個的交易,我很虧。”
“有嗎?”
“有!”
奚漫給他分析:“你雖然幫了沈溫,但你恰好就需要一批醫療設備,還是低價采購,並沒有對你造成損失,沒準還小賺了。等於不費吹灰之力,替我還了恩。”
“而我呢?我跟你結婚,後麵還有各種各樣的人際關係要應付,我是不是比你辛苦?”
“你這個思路,很有問題。”簡灼白看過來,“我幫沈溫確實沒費什麼心力,那是因為我能力出眾,你不能因此定義為,我幫你的忙小。畢竟你再換個人,能輕易解決嗎?”
奚漫:“……”
簡灼白:“另外,我們領證之後,你還拿著結婚證在秦遠的婚宴上狠狠出了口氣,你幫我的同時,自己也受益了。那我從沈溫的合作裡小賺一筆,也是合理的吧?”
奚漫:“…………”
她說不過他。
看她鼓著腮幫不高興了,簡灼白語氣軟下來:“大不了婚姻期間,提升一下你的家庭地位,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行不行?”
“真的?”
她忽然笑起來,眼睛閃閃的,嘴角有梨渦淺綻,嬌俏可愛。
“真的。”看見她笑,簡灼白的心情跟著愉悅,主動退一步,“我晚上不睡床,在邊上打個地鋪,反正關起門來張姨也不知道。”
話題聊到這個地步,奚漫不好再說什麼,終於點頭答應:“那你晚上就搬到我房間裡吧。”
外麵的天色徹底黯淡下來,窗外黑漆漆的,玻璃被燈光一照,映出室內的溫馨來。
奚漫看一眼廚房忙碌的張姨,想到剛才張姨幫簡灼白說話,忽然感慨一聲:“簡灼白。”
“嗯?”
“你挺幸福的,有人記掛著,希望你好。”
簡灼白愣了下,轉頭看向她。
奚漫沒再說什麼,拿著遙控器隨便換著頻道,似乎打算看個電視。
她剛才好像就是隨口一說,將那抹不易察覺的孤單與落寞藏在眼底。
電視熒屏的光照在她臉上,唇瓣抿著,看不出情緒。
簡灼白忽然傾身過去,在她跟前攤開掌心:“把手給我。”
奚漫不解地看著他:“乾嘛?”
簡灼白捉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右手舉起來,與他掌心相貼。
然後閉上眼默數三秒,睜開:“現在,我把我的幸福分給你了。”
奚漫睫毛顫了顫,看著兩人相貼的手,好一會兒,她噗嗤笑出來,把手收回來:“簡灼白,你好幼稚啊。”
“那我把我的幼稚也傳給你。”他又去貼她另一隻手,奚漫笑著把手藏在後背,“走開,我這麼成熟穩重的小仙女,才不要跟你一樣幼稚。”
“是嗎?”簡灼白眼角帶笑,慵懶的語調裡透著幾分揶揄,“你藏著手不讓我貼,就已經跟我一樣幼稚了。”
說著非要繼續貼她另外一隻手,奚漫躲避著不給他碰,兩人很快在沙發上扭打在一起。
張姨在廚房裡做飯,隱約聽到笑鬨聲,透過磨砂玻璃門看向那邊,頓時欣慰地眉開眼笑。
小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才剛回來一會兒的功夫,這不就和好了嗎。
張姨來這裡幾天了,奚漫平時不是出去找工作,就是在家陪蜥蜴玩。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她笑得這麼開心。
-
張姨做了一桌子的菜,格外豐盛。
晚飯後,張姨看簡灼白一臉倦意,想起他是剛出差回來,便提醒他早點休息。
張姨把蜥蜴安頓好,回了房間。
很快,客廳裡就剩下他們兩個。
簡灼白看一眼牆上的掛鐘,問奚漫:“睡嗎?”
奚漫手裡拿著遙控器,想到今晚他們睡一起,假裝被電視吸引:“你先去吧,我再看會兒。”
簡灼白看她一眼:“你彆太晚。”
他起身去樓上。
奚漫隨便看著電視,想到簡灼白如今在她的臥室裡,她有些心不在焉。
即便他打地鋪,也挺讓人不習慣的。
又看了半集連續劇,奚漫猛地想起——
臥室的陽台上,還掛著她的內衣!
她眼皮突突跳了幾下,迅速關掉電視,飛奔上樓。
推開門,恰好簡灼白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他穿著黑色睡衣,衣服沾染水汽後貼在身上,隱約可見胸前和腹部緊實的肌肉線條。
額前沾著晶瑩的水珠,發梢也稍顯濕潮,再往下,那張臉實在算得上英俊。
一滴水順著鬢角淌落,沿著簡潔流暢的下頜線流到脖頸處,劃過性感的喉結,最後沒入衣領,惹人遐想。
奚漫與他的目光對上,又匆匆看向陽台,發現上麵一件衣服都沒有。
簡灼白肯定不會亂動,應該是先前張姨進來放簡灼白的行李,看到衣服乾了,就順便幫她收進衣櫃。
奚漫頓時鬆了口氣。
“電視看完了?”簡灼白出聲打破寂靜。
奚漫“哦”了一聲,掀開被子爬上床。
她今天麵試回來已經洗過澡,外套裡就是睡衣,脫下外套後直接鑽進被子,躺下。
閉上眼,能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的動靜,好像是簡灼白在床邊的地毯上鋪褥子。
很快,燈關掉,他躺了下去。
室內陷入黑暗,奚漫睜開眼,餘光朝他躺著的位置看一眼。
其實張姨晚上一般不會來樓上,他如果現在偷偷回到隔壁,張姨應該也不會察覺。
隔壁的床,總比這裡的地板舒服吧?
雖然褥子下麵還有一層絨毯,但地板的硬度和床肯定沒法比。
奚漫翻了個身,麵朝他那邊,猶豫了一下,開口:“你睡這裡會很硬嗎?”
她想著要是不舒服,就建議他回隔壁。
結果等了許久,對麵沒有回應。
“這麼快睡著了?”奚漫輕輕問了句,還微微起身,低頭朝下麵看一眼。
簡灼白:“沒有。”
奚漫狐疑了一瞬,旋即有些不滿:“那我剛才問你問題,你怎麼一直不回答我?”
簡灼白沉吟片刻,開口時聲音微沉:“我在想,你剛剛的那個問題,問的究竟是地板,還是我。”
奚漫:“?”
“如果是地板,肯定會。至於我——”
簡灼白頓了下,晦暗的目光隔著夜幕看向床的方向,聲音說不出的惑人,“你想試試?”
奚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