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吻她(2 / 2)

灼灼浪漫 夜子莘 21447 字 7個月前

簡灼白揪住她的衣服,把人拽回來。

攤開手機,照片遞過去。

成績單放大,奚漫好看的眼睛逐漸彎成月牙狀。

她和聞嘉至總分一致,並列第一!

很快,她又有點小情緒:“憑什麼先寫他的名字?”

簡灼白嘴角牽起一絲弧度:“姓名首字母排序,他的W已經很靠後了,你偏偏是X,這怪得了誰?不然你以後改跟我姓,叫簡漫怎麼樣?”

奚漫噗嗤笑出來:“減慢?我還加快呢。”

看著她那張由陰轉晴的臉,簡灼白消瘦淩厲的臉上浮出笑意,幾縷碎發垂落眉骨,在飽滿白皙的額前投下絲絲縷縷的陰翳,深眸裡氤氳著暖光。

他轉著筆,痞裡痞氣地道:“你要想叫這個名,也不是不行。”

奚漫翻了個白眼給他。

心情好了,她視線在成績單上往下找,在距離自己很近的位置,找到了簡灼白。

然後,瞳孔震驚——

數學滿分!

理綜接近滿分!

因為英語不突出,他排在第六。

奚漫知道他以前很厲害,是天之驕子,風雲人物。

可他都廢了兩年多了,高二下學期就學了幾個月,冷不丁冒出頭,還挺讓人不習慣。

簡灼白脊背散漫地往後一靠,手臂搭在旁邊聞嘉至的肩膀:“書生,你們倆輪番爭第一兩年了,珍惜最後的機會,很快就沒你們什麼事了。”

書生是聞嘉至的綽號,他比較安靜,喜歡一個人待著看書,關係好的人便給他起了這個稱呼。

聞嘉至和簡灼白一起長大,見過他眾星捧月,耀眼奪目的樣子,更知道他近乎變態的學習天賦。高中的很多知識點,他其實初中就會了。

在簡灼白放棄學習之前,第一名從來沒他什麼事,如今這人突然轉性,想繼續做回好學生,超他隻是時間問題。

他本就是雄鷹。

隻要他想,振翅便可高飛。

奚漫卻冷嗤一聲,給簡灼白潑涼水:“偏科是拿不了第一的。”

簡灼白指間轉筆的動作停了停,修長指骨捏著鋼筆,懶洋洋抬眉:“我這不叫偏科,畢竟才學了半年,我隻顧著彆的科目,英語還沒好好學,下次考試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先彆放大話,把英語補回來再嘚瑟。”

她轉身回到座位上,聽到身後少年追問:“補回來怎麼樣,你打算給點什麼獎勵?”

奚漫扭頭丟了個紙團過來:“獎勵你吃下去!”

簡灼白一抬手,接住。

懶得繼續搭理他,奚漫起身出了教室。

以為就是個草稿紙,簡灼白把那團紙丟給旁邊的聞嘉至:“書生,這次你第一,還是獎勵你吃吧。”

之後大搖大擺回自己的座位。

正在做題的聞嘉至:“……”

他把那團紙展開,發現上麵是奚漫寫的英語作文常用模板,都是很優美的句子,用在作文上絕對加分。

聞嘉至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奚漫的座位,把紙重新團成團,轉身丟給後門口的簡灼白:“學習委員一番心意,灼哥自己吃吧。”

-

奚漫從教室出來,去學校文具店買了一個粉色的筆記本。

接下來幾天,她一直利用課餘時間做筆記,或者晚上睡前打著台燈在被窩裡寫。

英語差成那樣,不知道他怎麼好意思說大話的。

奚漫覺得自己作為學習委員,有必要幫助“成績差”的同學。

周五上午,大課間的休息時間有二十分鐘,同學們去操場集體做課間操。

奚漫剛好來了例假,有些腹痛,跟老師請了假。

空曠的教室裡,她拿著筆在本子上奮筆疾書。

今天下午就放學回家了,她想趕在放學之前,把筆記給他。

她正寫著,一個人影走過來,坐在了她前麵的座位上。

奚漫心頭一跳,迅速用試卷擋住筆記本,看著眼前瘦高落拓的少年:“你怎麼不去做課間操?”

“聽說你肚子疼,沒事吧?”簡灼白不知哪裡弄來的紅糖水,放在她桌上,“熱的。”

又拿出一個可愛的卡通暖寶寶貼:“把這個貼肚子上會好些。”

他在這種事上體貼,讓處於花季的青春少女臉頰一紅,頓時有些囧,把紅糖水和暖寶寶貼推開:“去做你的課間操,我不要你管。”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她白嫩的耳尖泛著誘人的紅色。

簡灼白輕笑一聲:“你害什麼羞啊,我又不是外人。”

他把紅糖水再次推過來,“喝下去總會好受一些。”

“說了不要!”奚漫又朝他那邊一推,這次水杯直接倒了。

簡灼白沒擰緊蓋子,紅糖水就那麼悉數灑在他的校服上。

他驚呼一聲,迅速站起來:“你看你,非要推來推去,灑了吧?”

奚漫也有點愣住,還沒說話,簡灼白很快又是那副很大度的表情:“算了,多大點事,灼哥不跟你計較。”

他上衣和褲子全濕了,奚漫心裡過意不去,可看他表現得對什麼事都不上心,不計較,無所謂,就好像什麼都不會真正走進他的心裡去。

那她呢?

她到底是被他拿來消遣時光的,還是真的在他心裡?

小腹疼得厲害,她當時不知哪根情緒的弦被扯斷了,莫名暴躁,不領情地道:“你不來找我就什麼事都沒有,有這個時間你就去看書,已經高三了,你還想不想考大學,第一名是你圍著我轉就能考的嗎?你不想學就出去,彆老做這種死皮賴臉的事,我很煩!”

她當時說話的語氣很衝,話音剛落,就看到少年英挺的眉眼淩厲下來,下頜弧線繃著,眼底似有受傷。

他彎腰把滾落在地的水杯撿起來,突然踹了下旁邊的椅子,在冷寂的教室裡發出突兀的聲響。

奚漫身形一顫,抬眸時他已轉身離開。

看著少年衝出教室的身影,奚漫握了握筆杆,有點懊悔。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看他嬉皮笑臉,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她就說不出好話。

尤其今天,她心煩意亂,還總是莫名心慌,格外衝動易怒。

剛才她甚至忘了問,那水是不是燙的,夏天衣服那麼薄,灑在他身上有沒有事。

那一整天,簡灼白沒有再找過她,奚漫聽課也心不在焉。

她偶爾假裝掉了東西,低頭去撿,借勢看向後排,少年趴在桌前,單手扶著額頭,情緒不明。

放學前最後一節課間,她整理出了所有的英語筆記,猶豫了好久,在筆記本的末尾寫下一段話:

[簡灼白,自從初三之後,你總是吊兒郎當,對什麼都滿不在乎,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在意過什麼,對什麼認真過,如果你是為了找點有趣的事才一直追我,我不想玩,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如果你是認真的,就好好把英語補回來,我們一起上大學,到了大學我就做你女朋友。我想去A大金融係,你呢?(暖寶寶貼我用了,謝謝,你有燙傷嗎?上午的事…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坦誠地和他聊這件事,奚漫心跳很快,尤其後來說願意做他女朋友,讓她覺得太露骨,好幾次想把最後一頁撕掉,但最後還是沒撕。

她把那一頁夾進封皮的夾層裡。

見簡灼白沒在位置上,她趁人不注意,把筆記本塞進了他的書包。

也是在那天,她放學後回到家,發現奚家出了事。

她的世界,從此天翻地覆。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她以為簡灼白會來。

那個涼意入骨的雨夜,她蹲在奚家門口一直盼著,迷迷糊糊間夢到他來了,睜開眼卻什麼都沒有。

從始至終,他沒有出現過,最後隻有沈溫找到了她。

她兩周沒有去學校,終於調整心態回到教室,這才知道,簡灼白已經退學出國了。

她想到筆記本上寫下的內容,內心苦澀。

怪不得他沒有去找她,他肯定是看了筆記本上的內容,選擇離她遠一點。

他果然對她不是認真的。

她忽然開始後悔,如果她不在筆記本上寫字,或許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簡灼白就不會走。

又或者,她以前對他的態度稍微再好些,那天彆說那麼重的話,結果可能會不一樣。

除了悔恨,她也忍不住生出埋怨。

她原本在自己的世界裡過得好好的,是他非要闖進來,死纏爛打的追她,怎麼趕都趕不走。

最後她動心了,他如同一個勝利者,輕易轉身,走得無聲無息。

上次在簡季白家裡,看到這個筆記本,他說他沒看,奚漫半信半疑。

因為她當時想不通,如果沒有看到,他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出國。因為她一時失言傷害了他,對她徹底失望了嗎?

直到今天晚上才知道,他當時突然離開,果真有彆的原因,不是因為看了她寫的東西,也不是因為她那天說了不好的話。

從小到大,奚漫一直都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她對母親的記憶,隻有一張照片,父親總是很忙,有做不完的工作,出不完的差,身邊的女人時常更換。

奚漫不許那些女人來家裡,父親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由保姆照顧。

令人羨慕的家世背後,是冰冷而又華麗的牢籠。

失去母愛的同時,她得到的父愛也少得可憐。尋常人家的一日三餐,天倫之樂,對她卻是奢望。

她總是渴望會有一個人出現。

在任何事情麵前,都堅定地把她放在第一位,全心全意的愛她。

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沈溫打小就照顧她很多,是除了父親之外,第二個會關心她的人。他如同家人一樣,後來又救她於困境,體貼,紳士,那麼讓人有信任感,最後也輕易舍棄她。

至於簡灼白,他曾經玩世不恭,把所有最真實的情緒都掩藏在吊兒郎當的外表之下,讓人摸不透,看不清。

驕傲肆意的麵具下,奚漫實則自卑又敏感,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哪裡值得簡灼白那樣熱烈的喜歡,不知道他對自己究竟有幾分真心。

她總是一邊猜著他,一邊假裝不在意的一遍遍拒絕他,然後反複在心裡告誡自己彆當真。

可是如今再去回想,父親的眼裡,她隻是個與他有血緣關係,他必須承擔撫養義務的女兒,給她花不完的錢,雇傭人照顧她,給她天之驕女、受人追捧的人設。

沈溫那裡,她需要乖巧聽話,懂事體貼,才能得到一點憐惜。

至於她怎麼想,根本無關緊要。

到頭來,或許唯有高中時的簡灼白不一樣。

他會在她心情好的時候逗她玩,也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想儘各種辦法來哄她。

他時常關注著她的情緒變化,是真正在乎她個人感受的。

而他對她所有的好,從沒要求她回饋過什麼。

他以前總是嬉皮笑臉地對她說:“奚漫,你怎麼就那麼討人喜歡呢。”

奚漫嘴上罵他油腔滑調,心裡卻難免為之動容。

因為她長這麼大,從沒覺得自己討人喜歡。

或許正是由於他在她麵前有意無意的鼓勵,她那時候格外努力,學習上不敢有半分鬆懈。

似乎隻有讓自己足夠優秀,才擔得起他口中的那句“討人喜歡”。

奚漫坐在燈下,視線掃過筆記本上的那段文字,忍不住去想,如果當時的簡灼白看了,會作何選擇?

這個念頭剛起,她急忙拉回理智。

已經七年過去,她不該在此時去想這些。

七年的時間太久,久到他們彼此在對方的世界裡多出了無法填補的空白。

他現在不是以前那個死纏爛打也要追著她的簡灼白,她也不再是曾經的奚漫。

他們如今隻是一場交易,一段隻有一年保質期的形式婚姻。

僅此而已。

經曆了沈溫的事,奚漫才徹底看清一個現實。

她以前總是指望彆人給她一個溫馨美滿的家庭。

而事實上,靠人不如靠己,人貴在自立。

對當下的她來說,沒有比穩定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不過即便如今的簡灼白不再像以前那樣喜歡她,其實在奚漫心裡也感念他的好。

她因為沈溫的事彷徨無措時,是他及時出現,幫她理清頭緒,找到解決的辦法。

奚漫心裡清楚,他幫她的忙,和她幫他擋家裡的催婚相比,要重得多。

可自從搬過來以後,他沒有因此給她設立條條框框的限製,也沒要求她做過任何她不喜歡的事,而是尊重她的意願,像朋友那樣跟她相處,沒有讓她感受到寄人籬下。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看起來放蕩不羈,實則內心善良有風度。

他的溫柔從來不在表麵,是刻進骨子裡的。

奚漫覺得,即便她和簡灼白最終成不了情侶,能在闊彆多年後還能做朋友,一起輕鬆愜意的相處,對她而言已經是一件足夠慶幸的事。

無論日後怎樣,她會在這一年裡儘量做好自己應做的,與他好好相處。

奚漫指尖拂過手上的筆記本,又想起簡灼白剛才醉酒時說過的話。

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和集團裡的那幫人有衝突,甚至被逼出國呢?

明明那個時候他還在讀書,根本不管生意上的事,是如何衝撞到那群人的利益的?

任憑奚漫怎麼想,也想不通。

或許這些事,也隻有簡灼白自己知道了。

不過看他今晚的樣子,當年的經曆必然是他的傷心事,她終歸不好再提。

奚漫不再多想,把筆記本重新放回抽屜,去睡覺。

——

次日清早,奚漫起來洗漱一番,拎著包包正要出門,卻忽然站在臥室門口躊躇起來。

昨晚上的事,不知道簡灼白還記不記得。

奚漫不自覺又摸了下唇瓣,回憶起那抹溫軟的觸感來。

當時他說不煩她,緊接著就親了她。

依照他昨晚上酒醉後像個小孩的狀態,可能親她是一種哄人的方式。

如果他記得自己昨晚上都做了什麼,應該會和她一樣尷尬吧?

深吸一口氣,奚漫拎著包包出門。

隔壁簡灼白的房間沒有動靜,她步履匆匆地按電梯門下去。

到一樓,電梯門打開。

奚漫剛走出去沒多遠,就看到客廳處簡灼白坐在沙發上,一手舉著鏡子,語氣意味不明:“我初吻沒了。”

奚漫的心猛地一顫,當即就想躲回電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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