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 宴芳林還以為自己要說不清了,沒想到下一刻,就被打發出來了。
他覺得不是爐鼎之說拯救了他, 而是他的臉拯救了他。
大家對美人都很寬容, 對病弱的美人,更容易有憐愛之心。
經過剛才一番審問, 他現在頭緒也有點亂。
木華英的身世, 他說出來, 能震懾到木無雙和木華英, 卻震懾不到葉清都, 無憑無據, 隻憑他一張嘴,葉清都未必會信。
他反而會落一身嫌疑, 因為他解釋不了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樣的細微秘聞。
可他既然知道內情,也沒辦法完全不管。
眼下隻能先看看木華英那邊是什麼情況。
他會不會主動跟葉清都提及自己的身世。
他一回來, 金雪浪就纏著他問:“怎麼樣了,叫你去乾嗎?”
“就問了一下事情經過, 然後就送我回來了。”宴芳林說。
不一會金家就來人了, 這一次來的是個模樣很嚴肅的中年男子,金雪□□他陳叔叔。
這位陳叔叔是來接他回金庭山的。
“掌門說了,赤城如今太亂了,公子要是不肯回, 那我隻能把你綁回去了。”
“葉清都的壽宴還沒辦呢,我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裡看熱鬨。”
看得出, 他一向驕縱慣了,就連那個陳叔叔也沒有辦法。
雙方各退一步, 陳叔叔要求金雪浪待在他們金家的客棧,不要出來。
金雪浪走之前還有些戀戀不舍,反複囑咐宴芳林:“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你跟我一塊住得了,陳叔叔帶的人,都很厲害。”
“比葉家的人還厲害麼?”梅子青問。
金雪浪就瞪了他一眼。
“師叔要是跟你去,那就是羊入虎口。”梅子青補道。
金雪浪道:“你小小年紀,倒是一肚子齷齪心思。”
宴芳林按了一下梅子青的胳膊,笑著對金雪浪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他們真要把你綁回去了。”
金雪浪走了以後,宴芳林才對梅子青說:“金雪浪跟你一個脾氣,你越跟他杠,他越來勁,你不喜歡他,以後不理他就是了。”
“我就看不慣他色眯眯的樣子。”梅子青說。
其實不光他不喜歡金雪浪,他看得出鬱青池等人也不喜歡他。
隻是他們被君子道束縛住了,輕易不流露出明顯的喜惡來。
可他這暴脾氣,可忍不住。
“你們說,葉掌門的壽宴,還會辦麼?”
出了那麼多事。
“最近好多門派好像都開始回去了,這壽宴應該是不會辦了。也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回去,現在最不安全的,估計就是赤城了。”陸星河憂心忡忡:“但我今天問師父,聽他的意思,好像還要在這兒呆好一段時間。”
宴芳林安慰他;“咱們如今住在葉家,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以後大家都警惕一點,察覺有什麼不對勁,一定要及早說。”
又過了沒多久,朝山道人也回來了。他一回來,直接就把宴芳林叫了過去,將事情的經過,又細細問了一遍。
宴芳林還是之前那套說辭,朝山道人顯然也傾向於認為是他的爐鼎之身招來的禍端。
“現在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將來恐怕會有更多的人找上門來,我已經跟葉掌門說了,他會派一批白袍修士過來守著,你最近也儘量少出門。”
宴芳林問:“咱們什麼時候回青竹峰?”
“眼下還不能回去,葉掌門的壽宴定下來了。”
宴芳林聽了一愣:“還要辦?”
朝山道人說:“正是如今人心不穩,這壽宴才非辦不可。這些年,魔族勢微,因為一個木華英,突然掀起如此軒然大波,如果就此取消壽宴,反而長了魔族的氣焰,將來我道家百門的麵子往哪裡放。”
看來不管古今,麵子工程都很重要。
“如今木華英已經抓住了,但還有個女魔在逃。赤城戒嚴,她出不去,此刻應該還在城中。葉掌門打算通過辦壽宴,將那女魔再引出來。”
這中間的邏輯好像有點問題。
既然他們懷疑木華英是為了爭搶他這個爐鼎之體,才和那個女魔打起來,那要把那女魔引出來,豈不是應該用他做誘餌。
朝山道人不等他問,便說:“有我在,你放心。”
這是真要以他為誘餌了。
“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木華英和這女魔,早在我們住進來之前,便已通過丫鬟和廚娘的身份,潛入彆館之中。他們又不能未卜先知,因此應該不是衝著你來的,可能是在這兒潛伏的時候,正好知曉了你的身份,這才有了今夜的事。但他們潛伏進彆館,應該是另有所圖。”
宴芳林點點頭:“所以你們懷疑,他們可能就是要趁著壽宴做些什麼?”
“不錯,這些年魔族一直安分守己,他們選擇這個時候來赤城,顯然是經過周密謀劃的,壽宴當晚,百門同樂,需要的雜役仆從,又何止上千,這個時候,大家即便遇到陌生麵孔,也不會大驚小怪,正是魔族混入其中的好時機。隻是眼下還摸不清他們到底要乾什麼,敵暗我明,必須要引蛇出洞。”
兩人正在細談,外頭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有人在外頭恭敬地喊:“師父。”
是鬱青池的聲音。
朝山道人直起身:“進來。”
鬱青池推門進來,恭恭敬敬站在門口:“師父,宴師叔。”
宴芳林朝他看去,卻看見他手裡拿著一樣東西,神色一怔。
男主你這是要乾什麼!
朝山道人揉了下眉心,姿態慵懶優美,隻是神態頗為疲乏,問:“何事?”
“師父,今夜有人往我房中塞進了這個東西。”鬱青池說著便將手裡的紙筒奉上。
宴芳林緊抿著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