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 便從鬱青池識海裡探出,猶豫了一下,便又侵入了朝山道人的識海。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朝山道人的識海, 裡頭白雲廣闊, 金光卻有些微弱,大概是和魔族交戰多次的緣故, 他的識海裡也沾染了些許魔氣, 如此廣闊的識海,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看來朝山道人的法力, 遠比他想象的更強。
他才剛進去, 便被朝山道人發現了。
“是誰?”朝山道人的聲音, 出乎意料的陰戾。
他穩住身形,道:“我是鬱青池的另一個師父。”
朝山道人從雲霧中浮現出來, 識海裡的朝山道人,麵色慘白, 憔悴到了極點,一雙眼睛黑而大, 竟有幾分可怖。
“你便是教他邪術的人?”朝山道人冷問。
宴芳林點頭:“是我。”
朝山道人掌心隱隱閃現出一團金光, 宴芳林便說:“這是在你的識海裡,我這副身體也隻是我的一道幻影而已,你傷不了我。”
朝山道人繞著他走了一圈,最後在他跟前站定。
宴芳林道:“你我本永遠不會相見的, 冒然闖入你的識海,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徒弟。他修邪術,一半是為我強迫, 一半也是為了拯救你們青竹峰,這孩子的品性, 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視你如親生父親一般,從未背叛你,也從未背叛過道門。”
“我的徒弟,我自然了解,”朝山道人說:“魔族真是藏龍臥虎,連我的識海也能侵入,看來閣下的確比我更適合做他的師父。隻是你挑錯了人,鬱青池是我青竹峰的弟子,無論你想利用他乾什麼,都注定不會成功。”
“我教授他邪術,並非要利用他,隻是不想我滿身絕學就此斷絕。他依舊是你們青竹峰的弟子,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不會是。李朝山,我知乃良善之輩,將鬱青池視若親子,你如果肯解他困局,我願意再也不出現你們師徒麵前。留著他,把他當做你們青竹峰的一件武器,在這亂世裡,你會需要他的。”
他說完便從消散成一團雲煙,朝山道人猛地上前來,他在退出識海的刹那,隻看到朝山道人通紅的雙眼。
宴芳林的神識回到靈台內,他的法力已經不足以讓他維持幻影了。
他便朝燒成焦土的狼迦山走去。
他如今已成魔體,那裡才更有利於他的恢複。
鬱青池閉上眼睛,腦海裡還浮現著他那位師父的身影。
對方雖然並未現出真形,但身形他大概卻看清楚了。
竟不是個老頭,而是個年輕人。
那身形,竟然有些像宴芳林。
想到宴芳林,鬱青池心中悵然。
他如今被發現修習邪術,恐怕很難會有好結果了。朝山道人似乎也很難接受他,隻怕他將來即便能保住命,也會被逐出師門。
最壞的結果,他便是死在這裡了。
當初決議離開青竹峰,他便有這樣的準備。或許當日一彆,便是永彆。
其實不隻是宴芳林,還有洪英,梅子青等人。
他們都是他的親人。
他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覺一股熱流透過後背傳入他的靈脈之內,他睜開眼睛,見朝山道人等幾位掌門師尊圍坐在他身旁,正對著他的,正是受傷嚴重的葉清都。
這些掌門師尊,竟然在聯手為他醫治。
有這些靈力相助,他的傷恢複的極快,第二日上午,便感覺內外傷幾乎全都好了個七七八八。
“你可知我們為何救你?”葉清都問。
鬱青池搖頭。
他看了看旁邊的朝山道人,朝山道人並未說話。
葉清都說:“你身為青竹峰弟子,卻修邪術,雖然救人有功,但我們名門正派的子弟,嚴禁修習邪術,一經發現,必當嚴懲,這是道門數百年的規矩,我們不會因為你有功,便為你開特例,這一點,你可明白?”
鬱青池點了點頭。
葉清都道:“但是如今有了個給你將功折罪的機會。你也看到了,如今不管是我,還是你師父,亦或者其他掌門,都受了重傷,可是木華英還活著,隻要他還活在這世上,於我們全道門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隱患。為了你自己,為了你師父,也為了我們道門百家,我們希望你去狼迦山,除掉木華英。”
鬱青池再次看向朝山道人。
朝山道人朝他點了一下頭。
眾人目送鬱青池朝狼迦山去,鬱青池背著烏血劍,腳下不過輕輕一點,便淩空而起,須臾便看不見了。
不需要禦劍便能淩空飛躍,這是元嬰後期才能有的能力,鬱青池如此年輕,又受過重傷,才剛痊愈,便有如此法力,看的眾位掌門人暗暗吃驚。
吃驚之餘,便頗為忌憚。
這人留著,猶如頭頂懸劍,覺都睡不踏實啊。
大家神色都很複雜,沉重。
朝山道人隨葉清都進賬,葉清都回身:“有事?”
“我想知道,事後您打算如何處置鬱青池。”
葉清都神色一凜,道:“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