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女醫生1(1 / 2)

溫桃被右腳大腳趾上的一陣尖銳疼痛喚醒,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空曠的房間, 身下是淺藍色的泡沫床, 頭頂是一個可移動的圓燈, 四周放了幾個白色的立式小方櫃和推車,櫃子外麵貼著標簽, 上麵隱約可見‘聚維酮碘’、‘雙氧水’、‘酒精’幾個標注。

她的右腿被架了起來, 大腳趾的指甲蓋被掀起來一半,傷口處正往外滲血。

不遠處是一道白色緊閉的雙開鐵門, 門外也不知道是什麼世界。

她支起上半身,準備下床探察周圍是什麼情況, 忽然覺得臉上一陣涼意,她伸手摸了摸, 發現是自己的眼淚。

她為什麼會流淚?溫桃不明白, 她現在腦海裡一絲記憶也沒有,心裡卻空蕩蕩荒蕪一片,仿佛忘記了很多很重要的事。

溫桃怔然的看著不遠處緊閉的鐵門,眼淚滑落的無聲無息。

“吱呀”,

門從外麵被推開,先進來一個穿著白色長衣的中年男人,男人後麵跟著一個年老佝僂的身影。

“喲, 小丫頭又疼哭啦,彆怕,叔叔馬上就給你打麻藥, 打了麻藥就不疼了”,中年男人的笑臉皺成一團,看著格外忠厚老實。

“謝謝周醫生,謝謝”,他背後佝僂的身影則是滿臉的感激,彎著腰嘴裡不斷道謝。

“不客氣,婆婆你往那邊站點兒,這邊是無菌區域,我要開始給您孫女兒拔甲了”,怕她耳背聽不清,周民加大了音量。

“欸,要的要的”,徐秀娟趕緊往門的方向挪了挪,“桃娃子不要怕啊,奶奶在這個兒陪鬥(著)你。”

原來這個男人是醫生,那個老婆婆是她奶奶,這裡是醫院,她馬上要拔指甲,溫桃迅速得出幾個結論。

這樣看來,她應該是又失憶了。

又?她為什麼要說又,溫桃愕然,隨即發現自己對這種情況十分熟悉,而且好像特彆擅長應對,因為在老人蒼老又帶著關切的聲音落下後,她幾乎立刻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沒讓屋裡其餘兩個人看出端倪,很自然的回答,

“欸,我曉得咯。”

“丫頭想坐著還是躺著,怎麼舒服怎麼來”,周民戴上口罩,拉過一邊的醫療小推車,上麵已經擺放了紗布、鑷子、針筒、消毒物品等器具。

“坐著”,溫桃驚訝自己內心此時的平靜,開始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湧起好奇,拔甲,這個要怎麼拔。

“嘿,丫頭膽子大,不錯,將來可以去學醫嘛”,周民邊和她說話,邊準備一會兒要用到的消毒物品。

“處理傷口之前咱們得先消毒”,周民拿起推車上棕色的聚維酮碘瓶,瓶口對準溫桃的指甲蓋,標簽朝向手心往下傾倒液體,

“可能有點兒疼,忍忍就過了啊”。

他說的有點兒疼可不是隻有一點兒,溫桃被這突如其來加重的尖銳疼痛一下刺激出生理性眼淚,右腳不自主的想縮回來。

“彆動啊,現在可不許動,馬上就好了”,周民抬手從推車抽屜裡拿出幾個乾棉球,就著聚維酮碘把指甲蓋周圍凝固的血痂清理掉,又用血管鉗夾住碘伏棉球給整個腳背和腳趾消毒,

“害怕就閉上眼睛,彆勉強自己啊。”

“桃娃子乖,聽醫生話,不要動”,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徐秀娟眼底滿是焦急和心疼。

扔掉棉簽,周民戴上無菌手套,從彎盤裡拿出10ml的注射器,撕開包裝袋扔進一旁的黑色垃圾桶,又從安瓿裡吸入0.1g的麻醉藥利多卡因,

“現在要開始麻醉了,可能會比之前要痛一點,堅持就是勝利啊丫頭……”

“嗯”,生理上的疼痛刺激完全沒有引起溫桃內心的恐懼,她睜眼看著周民的動作,麻醉是什麼?

周民向上舉著針筒排儘裡麵的空氣,偏頭正巧看見溫桃正盯著他的手,一下來了教學的癮,

“丫頭對這個還感興趣?”

被消毒過的右腳腳趾還在一跳一跳的疼,溫桃想找一件能轉移注意力的事做,於是很誠實的點頭,“感興趣。”

“嗨呀,你這個丫頭不錯,有學醫的潛質”,周民右手拿著注射器,左手摁住溫桃的大腳趾,“那今天我就當回教學老師,給你講講咱們外科這個拔甲術到底是怎麼做的……”

“嗯”,溫桃低頭看著他手裡拿著的注射器,上麵的針頭還泛著金屬的光澤,鼻尖聚維酮碘的味道居然給了她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了啊,拔甲術我們一般采用的是拇趾神經根處麻醉,拇趾神經根在哪兒呢,你看就在這兒”,周民左手在溫桃大腳趾兩側的關節處按了按,然後進針,開始推利多卡因,

“麻醉的時候有點兒疼啊,忍住不能動,很快就好……”

“嘶……”

劇烈的疼痛讓溫桃不住的往後倒吸冷氣,眼眶迅速蓄滿了眼淚,控製不住的嘩啦啦往下淌,大腦皮層的感覺中樞正在抗議,命令她必須馬上遠離疼痛環境。

“好了,馬上就好”,周民慢慢調整注射的方向,把針筒裡的利多卡因全部推到神經根附近。

太疼了,溫桃淚眼朦朧,怎麼會這麼疼。

“好了”,周民退出注射器,把針尖取下扔進銳器盒,針筒扔進黃色垃圾袋,隨手在推車上層拿了兩塊紗布遞給溫桃,“擦擦眼淚,很快就不疼了。”

紗布擦淚的溫桃忍不住抽噎了一下,低頭看著之前套在自己腳趾上的藍色方形巾,“這是什麼?”

“無菌手術巾”,周民把一次性無菌鋪巾的邊角理好,“這是為了使我們的手術環境成為一個較大的範圍的無菌區域,避免感染……”

溫桃似懂非懂,她完全沒有醫學經驗,現在聽著也隻是一知半解。

“你現在肯定是聽不懂的,等以後真有興趣去學醫了就知道了”,周民用棉簽戳戳溫桃的腳趾,“感覺怎麼樣?這兒還有感覺嗎?”

“有,還有感覺”,溫桃擔心她要是說沒感覺,他就直接上鉗子拔了。

“還有感覺啊,那得等一會兒”,周民用腳勾過一邊的白色小方凳坐下,轉身對站在一邊的徐秀娟說道,

“婆婆,那邊有板凳,你彆站著了,坐會兒,拔甲總共得十來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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