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炸(1 / 2)

能將橫濱儘收眼底的山丘之上,鬱鬱蔥蔥的山路之間,有一處能看到海的墓地。

輪船汽笛聲掠過海麵,成群紅嘴白鷗倏地驚起,四散飛去。

它們在這座城市上空盤桓,最後又在墓地落腳,小尖嘴毫不留情地啄向四仰八叉躺在墓碑前的藍披風少女。

“哎呦彆啄了,疼……”

Yoko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標準RPG遊戲場景,死亡後在墓地複活。”

少女揉著眼睛,懶洋洋地嘟囔著,撓了撓後腦勺,這才意識到自己不但頭發散了,漁夫帽也不知道飛哪去了。

不久之前,她和太宰被博多一腳踩進陣眼,之後就像掉進一個刮著龍卷颶風的無底洞。

一開始他們還努力抱緊對方,免得被吹散,結果沒一會兒就敗在未知力量下。最後人被吹散不說,Yoko綁頭發的小皮筋還被太宰扯掉了。

“博多那個家夥,就為了個破拉麵,至於嗎!”

Yoko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站起來打量著眼前的墓園。

這地方她有印象,但是空氣中給她的“味道”,卻不是之前熟悉的那個橫濱,甚至她的能力也被壓製,對城市的掌控力幾近消失。

周圍立著幾座嶄新墓碑,剛剛Yoko屁股底下還坐了一個,墓碑前堆放的白色花束已經被她壓扁了。

她餘光瞥過去:“真是對不起哦,等我重新——”

話音一頓,她看清了墓碑上的黑色英文刻字:

「港黑先代首領太宰治,在此長眠」

Yoko:“誰長眠?”

那個太宰治?

死了?

等等,港黑先代首領???

他可真有出息啊。

Yoko心裡感慨著。

這樣看來,她是來到了幾十年後的未來?

想到這些,Yoko的目光不自覺移到墓碑上的小字忌辰,她扒拉著手指算了一下,小聲嘀咕:“不對啊,按照之前的時間點,這才過去五年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墓碑,捂著臉喊出聲:“也就是說,他就活了五年?小命也太脆了吧?”

想到某種可能,Yoko煩躁地繞著墓碑走了一圈,剛好看到墓碑後麵還有幾行字。

手刻的字體看上去狂野不羈,語意卻充滿怨念——

「這家夥是跳樓死的,留下一堆爛攤子,很令人火大。誰要是下去了,順便幫我狠狠揍他一拳。」

「此人畢生仇敵,中原中也留」

Yoko:“……”

剛誇完這家夥有出息,結果還是自殺了嗎?

特麼還成功了!

仿佛看到自己的股票跌到崩盤,少女悲從心起,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

“阿治治,你死得好慘啊!”

旁邊走過來一位老婆婆,看樣子是來掃墓的。她見Yoko哭得那麼可憐,動了惻隱之心。

“姑娘,節哀順變啊。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這些被留下的人必須好好生活下去才行。”

老婆婆拍著少女的後背幫她順氣,語氣溫和地問:“這位去世的人,是你的情郎嗎?”

Yoko抹著眼睛,抽抽涕涕地說:“不,是我兒砸。”

老婆婆看不懂英文,但不妨礙她會腦補。

——孩子沒了,怪不得這麼傷心。

看Yoko年紀不大,她安慰道:“沒事,那麼可愛的孩子,一定是去天堂享福了。你還年輕,可以再生一個。”

Yoko淚奔。

“好不容易養那麼大一隻的兒砸,說死就死,太沒良心啦。而且他肯定不是上天堂,他那麼黑泥,絕對是下地獄的嗚嗚嗚……”

老婆婆狐疑的看著Yoko,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當媽的怎麼還詛咒自家兒子下地獄呢?

好心的老婆婆決定換個思路安慰對方。

“令郎怎麼去的啊?”

“嚶嚶嚶,跳樓自殺。”

老婆婆以為小孩子最多就是意外或者病逝,沒想到竟然是自殺。

“呃,跳樓啊。”她遲疑了一下,說:“那令郎生前一定過得不開心吧?死亡對於他來說是解脫,是疲倦之後的休憩,他隻是做了一個對於自己來說更輕鬆的選擇。”

“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想讓他開心。”

Yoko捂住臉哭得很難過:“阿治治,你彆想不開呀。除了跟爸爸談戀愛以外,爸爸什麼都願意為你做嗚嗚嗚——”

老婆婆徹底僵住。

這女孩自稱爸爸,難道是變性人?

兒子想跟爸爸談戀愛,爸爸不願意,所以兒子自殺了?

這都什麼事啊。

“唉,我老啦,已經不懂你們年輕人了。”

老婆婆搖搖頭,拍了拍Yoko的肩膀,背著手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Yoko在太宰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三天。

三天後的黃昏,她抹掉眼淚站起來,乾燥的風拂過海藍色的裙擺。

她想,必須先弄清楚這個時間點的真相。

關於太宰治為什麼會成為港黑首領,為什麼會跳樓自殺。

當然,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回去。

極其微小的草葉摩擦聲突然在身後響起,像靈巧的貓,更像幽靈。

——訓練有素,人類僅憑聽力很難察覺到的聲音。

Yoko猛地轉過身,夕陽下,赤銅色頭發的青年露出錯愕的眼神。

四目相對,她忽然嗓音沙啞:“你……”

青年撓了撓頭發,語氣有些無奈:“之前接到委托,說是墓園有鬼在哭,原來是一個小姑娘啊。”

他放下槍,看著Yoko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

“橫濱晚上並不安全,尤其是這個人的墓前,你還是快回家吧。”

Yoko愣了愣,試探地叫他:“織田作?”

聽到這個稱呼,青年的神情更奇怪了。

“大家都叫我織田,會這樣稱呼我的隻有……你是誰?以前認識我嗎?”

Yoko沉默片刻,抿了抿唇,艱難地開口:“之前這麼叫你的還有誰呀?”

織田作用下巴點了點她身後的墓碑,含糊道:“就是躺著的那位。”

Yoko淩亂了。

太宰治死了。

織田作不認識她。

這到底是個什麼操|蛋世界啊?不是五年後嗎?

·

最後Yoko被織田作帶回了自己家,她也再次確認,這裡真不是五年後。

而且織田作、竟然、收養了、15個孩子!

15個!他是要組建軍隊嗎?!

最大的幸介已經上國中了,咲樂剛念小學,還有一幫大大小小的孩子,鬨鬨哄哄,把織田作的家襯托得像個孤兒院。

“我真是小看你了,織田作。”

幾個兩三歲的小孩子把Yoko當成貓爬架,在她身上攀來攀去。

“啊……這是頭發,彆扯!”

少女拽回自己的頭發,一臉夢幻地看著紅發青年,問他:“養這麼多孩子,工資夠用嗎?”

織田作點點頭,很老實地說:“姑且還是夠的,武偵的薪水很豐厚。哦,還有稿費,之前我獲得了新人賞。”

“哇,你還在寫嗎?”Yoko眼睛一亮:“那本最想寫的已經完成了嗎?”

織田作並沒有質疑Yoko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隻是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都在這裡,但我沒有能將它映射到現實世界的工具和技術,就像隻拿一根冰杖,在世界最高峰前無所適從的登山家。”

“不要喪失自信啊,織田作!”Yoko語氣很鄭重,握拳給他打氣:“要是你都不寫,世界上就沒人可以寫啦!”

聽到這句話,織田作再次愣住。

Yoko眨了眨眼睛:“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