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不等她說完,妖帝便忍無可忍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帶到了白邊山的山腳處,他指著山路旁的林子,不耐道:“你快一點。”

程然便笑了下,笑容明麗動人:“謝謝帝君。”

妖帝冷冷地移開視線,還轉過了身,道:“凡人就是麻煩!”

程然看了眼他的背影,便朝著樹林裡去了,她走到了一片草叢裡,轉頭看了一眼,妖帝還是背對著她的,大概是已經到了白邊山,他又太輕視她,他對她的警惕心便更低了。

程然便偷偷地施展了幻術,將一塊石頭變成了她的模樣,自己則一步一步地往妖帝的反方向偷偷跑了。

她知道她的幻術並不能瞞過妖帝太久,所以一旦距離妖帝遠了些,便禦起了飛劍,打算以奪命狂奔的速度逃離這裡。

但是妖帝的速度卻實在太快了,就在她剛禦起飛劍的時候,手腕便被一隻手給抓住了,她的心裡便咯噔了一下,不等回頭去看,她便被拽得落回了地上,隨即便被妖帝給一把按在了身後的樹上,他的神情陰鬱極了,看著她的眼神像是仿佛隨時都會扭斷她的脖子。

“你敢騙本尊?”他湊近她,盯著她的臉,語氣陰沉。

程然正猶豫著是狡辯到底還是乾脆認錯哪一種更好,她對於這位妖帝的性情實在琢磨不透,剛要開口,下巴卻忽然被妖帝的手指給抬了起來,她被迫仰起了臉,視線也與妖帝那雙深邃陰鬱的眼眸對上了。

妖帝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的臉,不知道在打些什麼主意。

她抿了抿唇,手心悄然聚集起了靈力,但就在她打算拚死一搏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妖帝沉聲道:“本尊之前倒沒注意,你長得倒是極像本尊的一個故人。”

程然一怔,試探著問:“帝君說的是誰?說不定我認識呢?”

“她叫佩蝶,同你一樣是個凡人。”妖帝居然真的肯回答她,隻是眼神依然透著嘲諷,“不過,她是本尊所見過的最美的凡間女子,已經死了一千年了,你怎會認識她?”

程然自動忽略掉他的後半句嘲諷,隻是驚訝於佩蝶這個名字,她很清楚地記得,當初在奈河底的時候那仙魂也提到過這個名字。

和仙魂相戀的佩蝶與……妖帝口中的佩蝶會是同一個嗎?

可能性……很大,她們又都是凡人。

不過這些也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她看了一眼妖帝眼裡的幾分懷念,隨即眨了眨眼,仿若無意地問道:“帝君知道一個叫……宋清的仙人嗎?”

聽見這個名字,妖帝的眼神驀地變了,掐著她下巴的手指也收緊了,問:“你認識宋清?”

看他的反應,宋清和他認識的應該是同一個佩蝶了。

程然見他的情緒已經被她調動起來,便暗暗地對他施展了攝魂術,攝魂術是極難控製比她靈力高深的人的,但如果在對方不經意的情況下施展攝魂術,也還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她憑借著已知的信息在腦海裡勾勒著佩蝶的形象,她長得很美,能讓仙人對她念念不忘卻又至死還恨著她,就連妖帝提起她也有些懷念,她必定不僅很美還很有魅力,說不定還有些沒心沒肺的。

程然想著,便學著她覺得佩蝶可能會有的神態看向了妖帝,原本甜美的少女氣質便轉為了幾分極勾人的風韻,她看著他的眼睛,輕聲問:“帝君連我也不認得了麼?”

妖帝望著她那雙乾淨又仿佛要將人吸進去的眼眸,望了很久,一時怔住了,眼神也漸漸地凝滯了。

程然見他似乎已經中了攝魂咒,便試探性地叫了他一聲,他沒有反應。

她鬆了口氣,知道攝魂咒在他這種功力高深的人身上效果不會太久,便抓緊時間禦劍而起,但剛剛飛了起來,便感覺身後有一道淩厲的掌風襲來,還伴隨著妖帝的一聲冷笑。

她就差點兒沒崩潰,他怎麼又在這時候發現了,就不能等她飛遠嗎?!!!

她忙禦劍躲開了他的襲擊,卻還是被他的妖力所波及,被妖力震得飛遠了,墜落進了雲邊山深處的一片密林裡,林中迷霧四起,連月光也被遮擋不見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這時師兄給她的鮫人淚珠手鏈卻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她不由屏住了呼吸,怕被妖帝尋來發現她的蹤跡。

*

白邊山的樹林裡,妖帝被一小姑娘騙了兩次早已怒火中燒,正要追過去,前方卻忽然出現了一道修長的白衣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父君,彆追了。”白衣人道。

妖帝冷冷地盯了他片刻,半點兒不顧父子之情地直接一掌打了過去,白衣人不躲不避地受了這一掌,咳嗽了一聲,唇角被溢出的血染紅了。

妖帝冷聲道:“程正!你是想要忤逆本尊?”

程正單膝跪下行了禮,垂首道:“兒臣不敢,隻是父君若殺了她,令儀仙君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仙妖兩族難免又起糾紛,父君大人大量,何必同一個頑皮的小姑娘計較?”

妖帝沉默片刻,道:“你倒是會為彆人說話!彆忘了你去空桑派是做什麼的!”

“兒臣知道。”見妖帝似被說動了,程正便又道,“令儀仙君並不是會受人要挾的性子,您抓了小師妹也無用,不如讓兒臣繼續留在空桑派暗地查探,仙門大會在即,令儀仙君也該回來了。”

妖帝盯著他,好半晌,才沉聲道:“看在你的麵上,本尊便先饒過她,本尊隻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要麼帶回靈珠,要麼你就親手殺了她以消本尊的怒氣!”

程正低頭領命,看著很是順從,手心卻暗暗握緊了。

*

程然已經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竟然還是沒走出這片黑暗的樹林,就連禦劍飛行也做不到,這片樹林的霧氣太重了,她吸入了不少,不知其中是不是有毒,她的力氣在漸漸流逝,就連走路都是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的。

難怪這裡明明是妖族的地盤,卻連一隻活物都看不見,定然是這片樹林的霧氣有古怪。

霧氣越來越重,程然也走不動了,便隻好先靠在樹下坐了下來,神誌也逐漸被霧氣給迷惑了,就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紅燈籠照亮了樹林,霧氣也似乎懼怕紅燈籠似的避開了,她呼吸的空氣也清新了一些。

握著紅燈籠的是個白衣青年,衣袍飄逸,袖帶輕揚,他的容貌精致如畫,眉眼透出一種陽光飛揚的氣質,眼角還有一顆美人痣,他看見她,彎起了唇角,笑道:“小師妹,你怎會在這兒?”

程然看清了他的臉,先是驚喜,接著神色就有了幾分遲疑:“……程師兄?”

“是我。”

程正俯下身,將一顆藥喂給她,道:“這兒的迷霧有毒,吃了它,三個時辰後,你便會好了。”

程然卻遲疑著沒有張口,隻是無力地靠著身後的大樹,看著他,問:“程師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見她警惕心這樣強,程正不由笑了,刮了下她的鼻梁,責備道:“我好心救你,你還疑心我?”

見他直接點出了她的疑慮,程然也有些尷尬,但還是看著他,仿佛一定要弄清楚似的。

程正便道:“這兒是妖界,我也是妖,不在這兒在哪?”見她還不信,便又接著道,“凡人的氣息在妖界最為敏感,若非我感知到你的氣息儘快趕來,你現在說不定已經被其他妖怪生吞活剝了。”

程然盯著他看了會兒,他對她笑了笑,就像是一道陽光般溫暖和善,她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真話,便小聲道:“程師兄,丹藥……給我吧,謝謝你。”

程正將丹藥喂進了她的口中,隨即俯身將她抱了起來,她很輕,他抱起來絲毫不費力氣。

程然便道:“我可以自己走。”

程正瞥她一眼,將紅燈籠塞進了她的手裡,道:“這片樹林你是走不出去的,也不能禦劍,隻能我帶你走出去。”說著,他語氣頓了下,“你現在也沒力氣走,不是麼?”

程然便不好再堅持了,在這兒能遇到程正,她不安的心也稍稍安定多了,想起他之前的話,她忍不住問:“程師兄……是什麼妖?”

程正語氣輕鬆淡定:“蛇妖。”

但在他說完以後,他就感覺懷裡的身體僵了僵,他低頭看她的神色,故意問:“小師妹該不會怕我吧?”

程然心口砰砰跳,便望向他,道:“蛇、蛇妖有什麼好怕的,程師兄,我隻是太驚訝了而已。”

程正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幽幽地問:“這樣也不怕?”

程然正想著程師兄長得這麼好看就算是蛇也不該怕他免得傷了他的麵子,誰知他卻忽然變作了一條巨大的蟒蛇,吐著蛇信子湊近她,問她怕不怕。

程然看著眼前的蟒蛇,感覺到腰間那冰涼滑膩的感覺,看著它墨黑色的鱗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呆呆地看著,被嚇到沒了反應。

程正見她半點兒反應都沒有,還以為她當真不怕,便又變回了人身,雙手接住她,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剛走了一步,卻忽然聽見了紅燈籠落地的聲音,他腳步一頓。

程正低頭一看,少女靠著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臉色發白,連唇瓣都白了,顯然是被他給嚇得不輕,又中了毒,便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

他不由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腳尖將紅燈籠踢了起來,左手接住紅燈籠,這才看了她一眼,低語道:“連我父君都敢戲弄,竟然會怕蛇?”

這個小師妹可真是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