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藍剔透,正直勾勾盯著她。
微俯的身子驚怖一顫。
錦虞猛得倒抽了口涼氣,及時壓下險些溢出喉嚨的驚呼。
或許是被她突然的反應嚇到了,烏墨也跟著抖縮了下。
靜緩片刻,錦虞撫著忽促的心跳,不悅地瞪住這隻通體瑩白的雪貓。
而它眨巴著藍金雙瞳,蹲在那兒還有幾分威風神氣。
她東翻西找那麼久,這壞貓竟就一直默默蹲坐在這兒!
添上先前搶鈴鐺和烏驪的仇怨,錦虞氣便不打一處來。
四目漠然相對,她微微撅嘴,低哼了聲,指著它粉嫩的鼻子:“那鏈子可是我從小帶到大的,你賠我!”
聽罷,烏墨歪著腦袋,那毛發鬆軟的肥臀一翹,一下就靈活躍了出去。
錦虞氣急敗壞,拎起裙邊,跛著追上去:“站住!”
在這封閉的書房裡,一隻純白尺玉貓驚得到處亂躥,一道娉婷的紅衣身影緊追不舍,頗有身殘誌堅的架勢。
追趕了好半天,許是白玉磚麵太過光滑,從案麵跳下時小爪子沒踩穩,烏墨趔趄了幾步,四肢往外側一滑,倏地趴癱在地。
錦虞眼疾手快,整個人順勢撲倒,瞬間逮了它個滿懷。
“跑,你再跑!”
被按頭在地的烏墨委屈“嗚嗚”了兩聲,毫無還爪之力,隻能半邊臉著地,任由製裁。
稚嫩的臉頰因奔逐微微泛紅,錦虞邊籲籲喘著氣兒,邊呼開纏到嘴邊幾絲淩亂的發。
顧不得自己倒地的狼狽,她掐住貓臉,杏眸一凜:“姓烏的,這回可沒人能救你了!”
“嗷嗚——”尾音悶重壓抑,烏墨凶凶咧嘴,露出的尖銳小虎牙仿佛是在昭示它不好惹。
不料,雖輕但極具威嚇的一巴掌,“啪”得抽在了烏墨撅高的大白屁股上。
“還敢給我囂張!”錦虞反手又去揪它的胡須,“還皮不皮了?”
前一刻凶狠還滲透骨髓的氣勢立馬慫弱,烏墨高高立起小耳朵也耷拉下來,低低的嗚咽像是在求饒。
見它突然這般乖順,漂亮的雙色晶瞳似覆了層水霧,萌軟又可憐,錦虞眸心一動,不知怎的便心軟了。
她也就是唬它一唬。
錦虞撇撇嘴:“算了,姑且饒你這次……”
纖白指尖輕戳它的腦門,錦虞粉唇微抿,鄭重告誡:“但你不準再叫這名兒了!”
這時,她想到了雪融,如羽長睫撲閃兩下。
稍加斟酌後,錦虞眼梢一彎居心不良的弧度:“以後你就叫雪昭,聽到沒有?”
烏墨呆住,靈動的雙瞳一瞬失去靈魂般空洞。
“不從的話……”
錦虞眯眸湊到它麵前,宛如地獄裡的小女閻王:“汝命休矣!”
“吱呀——”
伴著她陰惻惻的聲音,眼前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雙暗銀麟紋戰靴跨過門檻,落入眼底,錦虞身軀一僵。
她恐嚇烏墨的那句命休,八成是被聽見了……
錦虞仿若被定住了似的,頭也不敢抬。
“你在做什麼?”
清風微涼,攜著男人輕沉的低音,慵然漾來耳畔。
意識到自己正伏身在地,姿勢不雅倒也罷了,還將他的貓禁錮在臂彎裡欺負。
心中咯噔了下,錦虞驀地把烏墨從懷裡丟了出去,燙手山芋般。
她佯裝淡定低咳一聲:“……它打攪我讀書。”
脫離束縛,烏墨慌不擇路地踢著腿,瞬間蜷躲到了男人身後,蹭他的腳後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
得知他身份後,錦虞便不自覺有些怕他,兩日不見,尤其還是眼下如此情形。
餘光瞥見他抱起烏墨,慢慢撫順它的毛發,又放了它到手邊的杌凳上。
而後他淡定如斯,在自己麵前半蹲下身。
錦虞猶自怔愣間,一隻修長冷白的手越過她的視線,撿起了地上那本她掉落的書。
隨之便聽一聲輕笑:“《武經總要》,喜歡?”
“還、還行吧……”似有若無的應和從僵硬的唇瓣飄出,泄露了她滿滿的虛怯。
“小姑娘喜好特彆,”他聲線溫醇,笑意深長:“莫不是……醉翁之意。”
低垂的眸心輕光一閃,錦虞倏然揚睫,直撞上男人風華瀲灩的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