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捉鬼(2 / 2)

語氣很無禮,也很輕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跟他的距離這麼近,李晟竟身不由己產生了一種想要後退的衝動。

他收斂心神,垂下眼睛,淡淡地說:“後宮不得乾政,陵安君既然身在後宮,就安分些吧。”

笑容擴大,陵安君相貌柔美,卻生了一雙劍眉,微微挑起的的時候顯得格外迫人,他終於正視李晟,打量片刻,忽然冷哼一聲,伸手撩起一縷他垂落在胸前的頭發。

洛映白在心裡舒了口氣,趁著這一抬手,順便把一隻抱在他腰上的鬼捏成團,扔進袖子——他最怕被彆人胳肢,剛才差點笑場。

“如果你真的認為後宮就能禁錮住一個人,那麼今日又何必冒著觸怒龍顏的風險,在皇上麵前揭穿我的身份呢?”

輕語入耳,李晟一驚,猛地抬頭看向他:“你竟然知道?你果然沒安好心!”

淡淡一笑,傲然負手,肩頭兩隻女鬼終於被甩開,感覺神清氣爽。陵安君直視他道:“身在後宮,心在天下。便是我今日在你麵前坦誠,你又能奈我何?”

他微微傾身,語氣變得刻毒而緩慢:“李大人,請爾全族上下,靜候我功成佳音吧!”

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那張精致到毫無瑕疵的豔麗麵龐近在咫尺,漆黑的眼瞳如同星辰般動人,迷離而又神秘,唇邊一刃流露些許殘酷的笑意,帶著讓人窒息的美麗,訴說無聲的誘惑與危險。

代韋傑自己演過耽美劇,對男人的靠近有些心理陰影,但人對於美麗的欣賞是一種本能,最起碼在這一瞬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被蠱惑了。

就連一隻流著口水的餓死鬼似乎也被這一幕所吸引,硬是腆著臉擠到了他們中間,衝著洛映白直笑,眼睛裡麵全是喜愛之情。

洛映白:“……”羨寧,救命啊……

太可怕了!太特麼可怕了!不管怎麼樣,代韋傑是一個演員,最起碼長得還算英俊帥氣,但現在他麵前突然貼過來一張放大的鬼臉,麵色青黑,一口爛牙,偏偏還要把嘴裂開,這誰受得了啊!

李晟正對著陵安君發呆,冷不防對方忽然伸出手來,在他臉上重重摸了一下。

???

劇本上沒有這出啊?

一巴掌把鬼糊走的洛映白神清氣爽,莫名被揩油的代韋傑心情複雜,在下麵圍觀的夏羨寧……

“……”:(不太高興。

“卡!”過了片刻之後,肖導演才如夢初醒地喊停,臉上的表情非常怪異。

洛映白趁機後退兩步,手結大金剛印,順便把身邊殘餘的幾隻鬼都收了,夏羨寧立刻配合著撤去結界。

肖導演看著屏幕,鬱鬱寡歡地對洛映白說:“你演的很好,最後一個摸臉的動作也加的很好,精準地體現了人物性格。”

洛映白:“???”

表情和語境不符啊。

肖導演又看了代韋傑一眼,代韋傑有些緊張地挺直了腰。他這個角色雖然戲份不算多,但出身書香門第,氣質溫雅高貴,對皇上一片忠心,演好了會很吸粉,這些對急於轉型的他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代韋傑本來覺得碰上洛映白這個新人運氣很好,這回正好可以穩壓對方一頭,借此大放光彩,沒想到對方演技顏值都非常在線,反倒讓自己最後就像一塊木頭疙瘩一樣不知所措。

他心中惴惴,想著肖導演一向嘴下不留情,這次挨上一頓血罵估計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但讓代韋傑意外的是,肖導演什麼都沒說,擺擺手道了句“休息十分鐘”,就帶著副導演和編劇等人討論去了。

兩個人的對手戲,他誇了打醬油的洛映白,卻沒搭理代韋傑,這本身就是一種難堪,代韋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轉向洛映白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見一個俊朗英挺的年輕男人走過來,拽著他一起走了。

他們走到更衣室,裡麵空蕩蕩的,夏羨寧就也跟著進去了,他把鬼都裝進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對洛映白道:“快把衣服換了。”

洛映白笑眯眯地說:“好啊。”他直接大大咧咧地把那件暗紅色的外炮脫下來了,故意往夏羨寧的方向一甩。

夏羨寧早就習慣了他的欠,伸手一抄,剛要找地方掛好,動作忽然停住了。

他意識到洛映白為什麼要扔自己,恍然道:“原來維樂一被鬼魂糾纏,是這件衣服的問題?”

洛映白裡裡外外穿了好幾層,早就熱得不行,抓起裡衣的衣襟狂扇,遺憾道:“是啊,我還以為它們都是看我英俊瀟灑才圍過來的,沒想到是這件衣服的關係。可惜可惜。”

夏羨寧沒搭理他,拿著衣服一寸寸地細細查找,終於在右肩處停了下來,他把布料展開,並指在上麵一抹,喝道:“賜赦令,下天罡,五鬼顯形!”

洛映白湊過去看,臉頰一側還掛著的耳墜一晃一晃地打在夏羨寧臉上,涼沁沁的,讓人心裡有點哆嗦,夏羨寧側臉看了他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洛映白沒有察覺,專心致誌地看著那塊衣料,隻見上麵顯露出一個黑色的圖案,正是頭身分離的飛頭蠻形象,飛頭蠻的心臟位置上畫著一個古怪的符號,符號呈暗紅色,不仔細看幾乎辨彆不出來。

他用手撚了撚,肯定道:“是血。”

夏羨寧打開裝著野鬼的瓶子,果然裡麵的一堆鬼就像是磕了藥一樣,滿臉迷幻地衝到那個符咒旁邊,又親又摸,擠不進去的就乾脆蹭衣料,把洛映白看的目瞪口呆,這才知道剛才對自己它們還算是矜持的。

“這什麼情況?你快看看。”

他自己也不是沒腦子,但是天生一把懶骨頭,到了熟悉的人麵前就變本加厲,現在有了夏羨寧,乾脆半點都不願意多琢磨。

夏羨寧任勞任怨地研究了一會,道:“用飛頭蠱詛咒,需要被詛咒人的鮮血,這符咒畫在衣服上,多半是用來吸血的。孤魂野鬼聞到帶有邪氣的血液氣息,本能地就會靠近,這樣就說的通了。”

洛映白道:“喔,那我明白了,當晚你們追的怨鬼之所以會往歐子恒家裡跑,就是聞到了他身上的血味!”

他想起維樂一之前的話,摸著下巴說:“看來歐子恒那個人雖然討厭,這回受的可是無妄之災。我推測嫌疑人的心理,本來是要害維樂一,所以先是在龍袍上做了手腳,結果角色換人,龍袍從頭到尾都是被歐子恒穿在身上。”

他扯了扯夏羨寧手裡的袍子:“至於這件衣服,先維樂一穿,再我穿,氣息混亂,雖然殘留的血腥還能吸引鬼魂,但上麵的詛咒算是廢了。”

“雖然廢了,但是順著這個找到下咒的人不難。”夏羨寧道,“你接下來什麼打算,還演不演?”

要利用這件衣服找到飛頭蠱的位置,非得等到太陽落山之後,陽氣不那麼旺盛的時間才行,他需要先把衣服帶走,再將滿屋子的鬼送去投胎。如果洛映白要留下,夏羨寧就不能等他了。

洛映白俯下身子,從底下觀察他的麵部表情,道:“咦,你好像特彆不願意讓我演戲,為什麼呢?是不是很嫉妒?”

夏羨寧低著頭看衣服,淡淡道:“你想多了。”

洛映白挑了挑眉笑道:“我想多了嗎?好吧,就算我想多了。反正我也不演了,咱們收工,回家!”

他這麼痛快,夏羨寧反倒有點奇怪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洛映白笑道:“你沒看出來嗎?剛才肖導演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分明是覺得那場戲拍的不合適,百分之九十九是不用我上了。”

夏羨寧皺眉,略感不痛快:“為什麼?我覺得你演的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洛映白無所謂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想真的當演員,過把癮就夠了。哎好啦,起來了,走人走人。”

他料的一點都沒錯,那場戲沒再拍下去——陵安君這個角色的戲份整個被刪了。

倒不是因為洛映白演的不好,而是他演的太好,幾乎要把李晟碾壓成了路人甲,這也讓眾位導演們突然發現一個早該知道的問題,作為一個小配角中的小配角,這個陵安君實在太出彩了。

容貌俊美絕倫,身世苦情,性格陰狠毒辣,皇上獨寵……這些元素加起來,一不小心就蘇起來了,這樣一個角色偏偏不是主人公,無論演好演不好,都很難辦。

肖導演先是據理力爭,最後也還是被說服了,隻好忍痛割愛地送走了洛映白,並且贈送酬勞——那件有問題的戲服和一千塊錢的勞務費。

洛映白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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