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壞壞羨寧(1 / 2)

甄全看著那碗水, 一開始並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想著如果能把這件心腹大患解決, 就算是有毒他喝了也值了——否則他也活不了幾天。

於是他端起水就喝了下去。

說也奇怪, 他此時此刻本來隻是魂體,不能攝入陽間的飲食,但這碗水一下去,他原本乾的冒煙的喉嚨一下子得到了滋潤, 連帶著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變好之後的錯覺, 甄全甚至覺得就連麵前的仙人說話口氣都變溫柔了:“陰陽兩隔, 互不相親, 以生人之體強行離魂折損壽數, 憑卦象推演便任意誘導他人魂魄,更是有反天理, 汝當謹記, 不可再犯。”

甄全這才明白仙人是在好意提醒他,包括剛才給水也是看他魂魄離體太久, 消耗很大, 幫助他恢複身體狀態。這樣一想, 甄全頓時感激涕零,又要下跪, 紙靈卻長袖一甩一揮,將整個隊伍順著來的方向推了出去, 輕喝道:“耽擱什麼, 還不歸位!”

甄全趕在最後一點時間裡掙紮著詢問道:“敢問大王所派的使者有沒有什麼特征?小人辨認出來之後一定好好招待!”

在徹底飛走之前, 他聽見仙人冷冷吐出兩個字:“英俊。”

周圍安靜下來,夏羨寧又看了洛映白一眼,後麵那些話可全都是他說的。

洛映白把手收回來,嘿嘿笑著說:“怎麼,又要說你師兄不要臉嗎?”

“不是。”夏羨寧誠實地說,“我隻是覺得英俊兩個字程度不夠也沒有辨識性。”

洛映白突發奇想:“那要你來形容我,你會怎麼說?來,給你個機會誇誇我!”

夏羨寧怔了一下,然後笑了:“形容你的話,應該說……很好,讓人第一眼看見就會覺得特彆好看,而且愛笑,嗯,笑的很漂亮很帥氣。”

他凝視著洛映白的臉,起初是在很認真地回答問題,但想著想著,自己也陷了進去:“性格也好,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招人喜歡的人。不會亂發脾氣,看問題總是喜歡看見更美好的那一麵,但也不會被黑暗蒙蔽……雖然你總是口頭上說著怕這怕那,但我知道每次遇到真正的困難,你都從來沒有退縮過,我……”

夏羨寧突然停了下來。

一直臉皮超厚的洛映白總算明白了什麼叫麵紅耳赤,他連聲道:“謝謝,謝謝,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

夏羨寧笑道:“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他這種口氣,洛映白一下子就舒坦了,誠懇道:“我錯了。”

夏羨寧:“……”

而就在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身後的呂露醒了過來。

彆人睡覺是休息放鬆,她每次剛從睡夢中醒來都好像剛和人打了一架似的,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疼,茫然從沙發上坐起來,幾乎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雖然是夏季,但外麵的天依然黑著,她的第一反應是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然後脫口驚呼道:“三點半?現在才三點半?”

呂露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四點之前醒來過了。

“是三點半沒錯,不好意思忘了給你蓋被子。”

洛映白走過去,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詢問道:“呂小姐,剛才你又做夢了嗎?”

呂露茫然看了他片刻,思維才逐漸清晰了起來,想明白了自己家裡會出現兩個陌生男人的原因,她臉上的茫然之色褪去,又恢複了那種淡漠的神氣。

呂露衝洛映白點了點頭,以示多謝他的關心,然後道:“沒有,那個夢變了。”

呂露想了想,說道:“這一次我上了轎子之後,還沒有出發,轎子就翻了。”

洛映白跟夏羨寧交換了一個眼神,夏羨寧公事公辦道:“是否可以知道您的具體出生日期,以及一年多之前意外的發生日期。”

呂露詫異地看了一眼,不記得自己跟夏羨寧說過她發生過意外,不過她現在腦子很亂,覺得也有可能是自己記錯了,於是呂露點了點頭,將這些信息都告訴了二人。

洛映白把這兩個日期在心裡掂量了一回,發現呂露會被甄全找上其實也不算冤,她自己的命格本身就很詭異。

從她的出生日期來算,此人五行屬土,早年主平,安穩順遂,二十出頭的時候有一情劫,大凶兆,九死一生,很難平安度過。“春風吹破門戶歌,多情總遇無情客”,如果應了情劫,就是必死無疑。如果成功度過,應該能夠覓得良人,從此平安度日,雖有小波折,但也無傷大雅。

可是現在顯然兩種情況都不符合。

剛才夏羨寧會問那個問題,是因為看呂露的麵相,知道她一年多以前發生過意外。但是據呂露的形容,那場意外並非是什麼情劫,而隻是她獨自在野攀岩的時候不慎跌落山崖,治好之後也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這簡直跟她被算出來的命格好像不是一個人一樣。

洛映白和夏羨寧離開呂露的家上了車,夏羨寧負責開車,洛映白心不在焉地坐上副駕駛,又把呂露的墜崖時間寫到了紙上,開始推演。

夏羨寧探過身去:“抬手。”

洛映白一邊算一邊抬起胳膊,夏羨寧給他係上安全帶,撤回身子,洛映白重新把手放了下來,眼皮都沒抬,繼續寫。

夏羨寧喂了他一塊巧克力,開始開車,過了一會,洛映白忽然道:“羨寧。”

夏羨寧“嗯”了一聲,洛映白道:“你剛才跟呂露接觸,你覺得……她是個活人嗎?”

這句話問的實在有點恐怖,夏羨寧倒是沒什麼大反應,他甚至還順著洛映白的問題仔細思考了片刻,才回答說:“我感覺不到她身上的死氣。”

洛映白道:“我也沒感覺出來,但是你看看這個。”

他把一張紙放在兩個人中間,夏羨寧將車停在路邊,這才拿起紙來看了一眼,上麵潦草地畫著幾個命宮圖。

夏羨寧對洛映白的推演方式很熟悉,沒用他解釋,自己看了一會說道:“她發生的這場意外很微妙。”

洛映白臉上仍有點困惑的神色,道:“對啊,你看,我換了三種方式來推演,如果把這個日期按照劫難發生的日子來算,那麼跟呂露的生辰八字根本就對不上。如果按照重獲新生,大難不死的轉折點來算,呂露目前應該有夫有子,家庭和美。最後……”

他的神色凝重起來,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話:“如果那個日期是呂露的死亡時間,卻與她的八字命格無一不銜接的嚴絲合縫。”

洛映白此刻說起來條理清晰,實際上他們推演命宮就如同學生們在學校做幾何題一樣,找對了輔助線,證明不難,但這條輔助線從什麼角度來找,才是最關鍵的難點。就憑他能做到把一個時間從三個角度來推演,也當得起當年佛家那邊法善大師一句“天資靈慧,不世奇才”的稱讚。

夏羨寧想了想,緩緩道:“既然你推出來的結果是這樣,不妨就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想。”

洛映白道:“你的意思是說……”

夏羨寧道:“如果呂露真的在那次意外中死了,那麼剛才跟咱們說話的人是誰?沒有死氣,不是陰魂,咱們看了麵相,也不會是冒充者,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某種異術救活了,她自己或者知道,或者不知道。現在不算是陰魂,但也不算是活人。”

夏羨寧在旁邊幫著捋順思路,洛映白的想法也清晰了很多,當即說道:“也就是說,剛才甄全說的棺材裡失蹤的女屍,也不無可能是呂露的屍體!這……有點恐怖啊。”

想想跟兩人說了半天話的大活人,屍體很可能在另一個地方躺著,這感覺的確瘮人。夏羨寧道:“找時間去常鄉村看看吧,我明天先查查甄全說的那個直播節目是什麼,並將呂露的案子從結案卷宗裡調出來。”

洛映白笑道:“還明天,現在已經第二天是淩晨了。八個小時之前,你敬愛的老師給我發了條短信讓咱倆回去,我剛剛才看見,不小心放了他鴿子,這下又要完蛋。”

夏羨寧直接打了下方向盤,把車子掉了個頭:“說這句話的意圖無非是讓我跟你回家,有打一起扛,有罵一起挨。”

洛映白親了下他的臉,笑道:“我付薪的。”

洛釗頭一天等人沒等著,電話也沒打通,隻好罵了兩句臭小子先睡了,第二天他沒上班,溜達出來之後,見臭小子之一正在花園裡做俯臥撐,洛釗於是過去,踩了夏羨寧的後背一腳。

夏羨寧意外之餘手臂用力一撐,好歹頂住了,沒有被踩趴下。

洛釗吹毛求疵地說:“腰彎了,欠練。”

夏羨寧從地上站起來,說了句“是”。

洛釗又道:“你師兄又沒起來?”

夏羨寧猶豫了一下,兩人回來的太晚,他怕早起影響洛映白休息,沒跟他一起睡,估摸著這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在床上躺著,隻好說:“師兄為了一件案子,淩晨才回來的。”

這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要不是知道他們回來得晚,洛釗一向規定七點起床,他聞言冷笑道:“跟那沒關係,他就是晚上八點上床睡覺,早上該不起照樣還是不起!我去抓他。”

夏羨寧無奈,怕洛映白挨揍,隻好跟在洛釗身後去了洛映白的房間。

結果推開門一看,被子雖然是一貫的狗窩扭曲風格,但人還真的確確實實沒在床上。

師徒兩個都是一怔,但知子莫若父,洛釗見洛映白房間的浴室裡也沒人,略一思索,轉身就推開了洛映白房間對麵給夏羨寧留出來的臥室。

夏羨寧的床上,豎放著一個大蠶蛹。

洛釗上去就把洛映白的被子掀了,罵道:“小子,你看看幾點了!起來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