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痛苦(1 / 2)

痛楚 錢子冉 14428 字 9個月前

好玩的地方多到數不清, 沈詩意輾轉多個國家,趁此機會,全部玩一遍。

她在國外輕輕鬆鬆地玩, 而在國內的慕寒,被她告知不回來後的二十多天裡,不計其數地投入人力和物力,去尋找她的蹤跡。

可查來查去, 隻查到她從S市飛去加拿大,然後沒幾天就飛到歐洲。

國外不同於國內,國外找人, 無疑是大海撈針。

始終聯係不上她,不知要多久能查到她的具體地址,加上, 大概是母子心靈感應,小湯圓似乎感覺到母親不要他,多天沒見到母親, 哭鬨一場後, 開始生病, 慕寒心情一天比一天沉悶,也愈發煩躁。

對於女朋友一夜消失這種事,楚南風比他舅舅有經驗,來探望生病的小湯圓,不忘給他舅舅傳授找人的經驗, 由哪個方麵入手, 容易查到他人的蹤跡。

而後, 楚南風忍不住想幸災樂禍一番。

見到他舅舅的臉龐被陰影籠罩, 可能是近來沒休息好, 既要工作,又要找沈詩意在哪,還要照顧孩子,顯得有些疲憊,透著幾分憔悴,他略感於心不忍,便暫時口下留情。

掃了眼剛吃完藥就睡著的小湯圓,楚南風目光不經意掠過旁邊桌子上擺放的相框。

照片中,沈詩意身穿白色婚紗,一臉幸福璀璨的笑容,眉眼彎彎地注視他舅舅。

頓時,楚南風有些憋不住,問:“舅舅,你們的婚紗照都往家裡擺了,我實在是好奇,你當初為什麼要取消婚禮?”

慕寒正在用紙巾幫小湯圓擦去額頭冒出的細汗,聽見楚南風的話語,不由望向他與沈詩意的婚紗照,眼眸瞬間被黑暗占滿。

婚紗照是在婚禮前拍好的,婚禮取消後,婚紗照原本也應該處理掉,她真懷孕後,搬進來時,叫人把照片掛在他們的房間裡,又做了幾個擺放的相框,放到兒童房。

她這麼做,表達的意思很好懂,無非是想跟他結婚。

那時的她,渴望結婚,如今,無論他發多少條消息,告訴她,隻要她一回來,他們馬上結婚,她也不理會他。

就像,她想要的東西已經過期,他卻把過期的東西呈上。

將紙巾扔到垃圾桶裡,慕寒抬眸正視楚南風,“因為什麼,不再重要了。”

他曾介懷過她欺騙他,將孩子當成逼婚工具。

這一切,相比她的離去,絲毫不重要。

楚南風不知道他舅舅為什麼取消婚禮,不願和沈詩意結婚,隻知道,茫茫人海中,想到一個人,絕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幸災樂禍,楚南風還是想說:“結婚,意味著建立長期穩定的契約關係。你不跟人家結婚,沒有契約關係,人家想甩掉你就甩掉你。”

退一萬步說,他舅舅和沈詩意結婚後,哪怕兩人想離婚,沈詩意不能像現在這樣,說幾句話,拿點行李,直接消失,他舅舅想找人,也找不到。

他吃過這方麵的虧,勸過他舅舅。

結果,他舅舅非不聽。

心底湧起一股苦澀的味道,慕寒自嘲笑道:“你媽說得確實對,過度自信是自負。”

他一直篤定,沒有婚姻關係,他們有孩子作為紐帶,沈詩意也會留在他的身邊。想不到有一天,她什麼都不要,不聲不響地走了。

“舅舅,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小湯圓。”楚南風不同情他舅舅,同情小湯圓,年僅兩歲,就失去母親。

沒有母親,他舅舅不僅要承擔父親的職責,也要充當母親的職責。

這不能怪彆人,是他舅舅自找的。

***

初秋溫差較大,白天仍有點熱,晚上涼意陣陣。

小湯圓連續病了半個月,消瘦不少,經過一個多月的調理,身體完全恢複。

看著蹲在地上玩拚圖的小湯圓,慕寒眼前浮現的場景是,每當小湯圓玩這種東西,沈詩意會躺在旁邊的椅子或是沙發。

可,物是人非。

三個月了,她的蹤跡,仍停留在飛去歐洲。

歐洲小國林立,出入境一個國家,相當簡單,不容易留下痕跡。

那麼多的國家,想要快速找到她,等於癡人說夢。

慕寒做夢也想,希望她的離開,像三年前,她欺騙他懷孕那樣,想讓他主動和她結婚,他答應結婚,她就會回來,留在他的身邊,哪也不去。

每晚一個人躺在隻有他自己的床上,再也沒有她躺在身邊,睡前或醒後,都能看得到她的笑臉,空蕩蕩的屋子,總會提醒他,她走得徹徹底底,不會回來,心中絕望油然而生。

父親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小湯圓不禁抬起頭,開心地叫道:“爸爸!”

完完全全將小湯圓的正臉,納入眼底,慕寒耳邊回蕩沈詩意抱怨過的話語。

“為什麼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孩子像是你一個人生的,沒我什麼事!”

“你們父子出去,身邊隨便站一個年輕女人,彆人都會以為你們是一家三口吧。”

那些抱怨,慕寒總是聽著,沒有給過她回應。

孩子長得像誰,不是人為能乾預的。

從她話語中,他聽得出,她想孩子至少長得有一點像她。

如果小湯圓有一點像她,在她要走的時候,望著與她相似的那張臉,是不是會有不舍?

但是,沒有如果。

見小湯圓胡亂地抓著東西,想往嘴裡送,慕寒走過去,將東西拿掉。

東西不能吃,小湯圓鬨脾氣,要抱抱。

被父親抱在懷裡,仍是不滿足,小湯圓睜著大眼睛,“爸爸,我媽媽呢?”

從小湯圓哭鬨過要媽媽,生病後,這是第一次又問他要媽媽,慕寒心底微沉,“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工作。”

小湯圓似懂非懂,知道媽媽陪不了他去花園玩泥巴。

此刻,衝好奶粉的陳阿姨,站在兒童房的門口,聽到慕寒對小湯圓說的話,猶豫要不要立即走進去。

慕寒哄騙小湯圓,沈詩意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實則,慕家工作的人心知肚明,沈詩意不是去工作,是永遠不回來了。

沈詩意走的那天,陳阿姨至今無比清晰地記得,沈詩意給她一個大紅包,說以後也辛苦她照顧小湯圓。

她當時就覺得怪怪的,沈詩意出去旅遊,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不必那樣說。豈料,沈詩意是囑托她,然後,一去不複返。

和另一半有孩子,過不下去,不要孩子和另一半就走了,這種事一點都不新鮮。放在慕寒和沈詩意的身上,陳阿姨也不覺稀奇,隻心疼自己帶了兩年多的小湯圓。

慕寒再疼小湯圓,小湯圓再粘慕寒和她,他們始終無法代替沈詩意。

陳阿姨猶豫之際,恰巧,慕寒抱著小湯圓出來。

一時,四目相對。

陳阿姨愣了愣,“先生。”

慕寒將懷中的小湯圓,遞給陳阿姨,“看好他,喂他喝奶。”

交代完畢,慕寒轉身下樓。

陳阿姨呆呆地看了眼慕寒的背影後,望著從她手中搶奪奶瓶的小湯圓,暗地歎氣一聲。

快到小湯圓睡覺的時間,等他喝完奶,陳阿姨會哄他睡覺,慕寒無需管他,來到一樓的吧台。

明亮燈光下,台上放著他昨晚沒喝完的紅酒。

那些與沈詩意一起喝完紅酒再睡覺的夜晚,曆曆在目。

坐在吧台旁邊,慕寒端起杯子,掃向她固定坐的位置。

位置上空空如也,沒有她的身影。

紅酒是她最喜歡的酒,她也最喜歡在睡前喝紅酒,開始,他抓到她喝酒,她總是笑意盈盈地跟叫他陪她喝一杯,偶爾,會說工作壓力大,後來,不用她說,他會自動陪她喝。

如今,隻剩他一個人,她不知所蹤。

喝下滿滿一杯紅酒,微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她喝酒有度,他喝酒自然也有度,但這種時候,怎能控製得住。

一杯又一杯,酒精沒有絲毫麻痹的作用,越喝越清醒,極渴望喝醉的慕寒,煩躁地右手一掃。

頃刻間,杯子和酒瓶摔落在地上,通紅一片,混雜著玻璃碴子。

準備睡覺的管家,聽到東西摔破的聲音,急忙尋找是哪裡的東西摔了。

沒走近吧台處,看見旁邊的地上,流淌著紅色的液體,再看著臉色陰沉煩躁的慕寒,管家渾身一僵,像沒有出現過,飛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從前,紅酒是為沈詩意備著的。

沈詩意離開後,喝紅酒的人則變成慕寒。

近來,慕寒一個人的消耗量,比沈詩意在時高出不少。

作為拿錢辦事的人,隻用做好分內工作,雇主的私事,聰明人要躲開,有時候當睜眼瞎,什麼也不知道似的,管家這會就做一個睜眼瞎。

大家都知道沈詩意和慕寒沒結婚,沈詩意算不得上慕家的女主人,她的離開,沒有影響慕家的運轉,但影響了慕寒。

斜掃一眼地上的狼藉,慕寒直視管家剛才離去的方向,吩咐道:“管家,過來打掃乾淨。”

聞言,管家又飛速跑回去,“是,先生。”

家裡哪裡都有留下沈詩意的身影,在家根本就喝不醉,會讓他更清醒,她走了,不要他和孩子,她不會像從前那樣愛著自己,永遠在他身邊,盼著和他結婚,當他的妻子。

慕寒咽下席卷全身的苦澀,拿起桌上放著的手機,邊往外走,邊打電話給楚南風,“有時間嗎,出來喝一杯?”

接到他舅舅的電話時,楚南風也在喝酒,當即應約。

兩人到楚家投資的會所裡。

消費群體走的是高端路線,客人維持的總量少,每天過來的客人也少。

坐在二樓靠著舞台邊緣的位置,楚南風不像他舅舅,專心致誌地喝紅酒。他掃幾眼舞台上的表演,再喝幾口味道辛辣的洋酒,不時吃一口下酒菜。

沒多久,桌上三瓶紅酒空了,全是他舅舅喝的,大有不醉方休的架勢,楚南風不由問:“舅舅,你光喝紅酒,不喝點其他?”

聽見楚南風說話,慕寒暫停喝酒,放下手中的杯子,盯著裡麵的紅酒,“你覺得紅酒好喝在哪?”

楚南風對紅酒感覺一般般,反問:“這話,你應該問沈詩意,她不是喜歡紅酒嗎?”

他和沈詩意喝過酒,看得出,沈詩意喜愛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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