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軒吼完沈晚晚後,就開始後悔了。
他本來以為,按照她的大小姐脾氣,會上來給他一巴掌,亦或者踹他幾腳。
可沈晚晚隻是安靜地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的手掌柔軟,語調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對不起,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
沒有刁難,也沒有質問他的錯處。
她說:“以後你可以做任何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們結束了。”
搭在肩膀上的那一小叢溫暖迅速地抽離。
她轉過身,走得堅定。
蘇庭軒聽得想哭。
驟然一下從她的控製裡走出來,心裡莫名空落落的。
白菱安慰他,“你隻是一時不習慣,馬上就會好了。”
是吧。
他真的可以開始迎接新生活了!
他需要的,是白菱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
哪怕睡下了,也會因為他的失落而來,開解他,安慰他。
絕對不是沈晚晚那種眼高於頂的大小姐。
白菱又安慰了他不少,蘇庭軒慢慢釋懷,兩人一起回了住處,路過他房間時,白菱像是看見了什麼,腳步一頓。
那條落在門邊的藕色頭繩,好像是沈晚晚的。
難道剛才沈晚晚來找過蘇庭軒嗎?
“怎麼了?”
蘇庭軒見她遲疑,好奇問道。
白菱不自然避開他的目光:“沒什麼。”
蘇庭軒同她揮手:“那行,你也早點睡,晚安。”
白菱咬了下唇,像是經曆了一番掙紮,又道:“庭軒,可能沈晚晚對你是有情的。”
蘇庭軒一怔,隨即深情地望向她:“可你知道我的心意。感情這種事情,是無法強求的。”
白菱的臉紅了。
“晚安。”
下一秒,隔壁的房間門被打開,邵逾野拿著手機匆匆從房內走出。
白菱下意識撫了下垂下來的碎發,邵逾野隻匆匆掃了兩人一眼,側身往一旁無人的廊道上走。
電話那頭,是邵宏遠暴怒的聲音。
“你把你妹妹電話拉黑了?”
邵逾野冷嗤:“有屁快放。”
“怎麼跟你老子說話的?周日你小媽生日,你給我回來。一家人慶祝下!”
“誰和你一家人。”
邵逾野冷嗤:“邵宏遠,我媽姓沈!”
“周日我沒空,我祝你們一家人開開心心,不得好死。”
邵宏遠在電話裡咒罵了幾聲,“你真的要跟我杠是吧?”
“行,你有種一輩子彆回來,你媽和你妹妹的東西,我明天就找人清掉!”
邵逾野急了:“你敢!”
“那就老實點給我回家來,佳佳想見你。你彆讓我為難。”
邵宏遠說完,就“啪”一聲將電話掛了。
邵逾野臉色難看立在窗口,手背青筋暴起,短發之下眉眼又冷又野。
母親帶著妹妹離開那年,父親堂而皇之地把外頭那見不得光的小情人接回了家。
邵宏遠不止一次試圖讓他共情:
“我沒辦法。”
“本來以為我和你媽媽能湊合著過下去,可青兒是我的真愛,我真沒辦法。”
“嗬,跟你講這些有什麼用呢?你現在年紀還小,你不懂愛情。”
邵逾野確實不懂愛情。
他隻知道他的家庭被所謂的美好愛情衝擊的分崩離析。
沒過半年,那女人生下一個女兒。
邵宏遠笑著給他規劃美好藍圖——
“你看,什麼都沒有變。”
“你不是喜歡妹妹嗎?你現在又有妹妹了。”
“她也同樣很可愛,不是嗎?”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邵宏遠在次年繼續出軌,繼續迎接他新的愛情。
邵逾野眉眼沉沉,望向窗外。
燈火通明。
卻沒有一處是他的家。
……
這一夜邵逾野睡得極不安穩。
夢裡似乎又回到了父母離婚的那一年。
整體的場景是暖黃色的舊日色調,這一回,在父母要將他們分開的那一刻,他緊緊地摟住了妹妹。
他聽見自己用一種冰冷的,漠視的的語氣平靜告知他們:
“你們要離婚,隨你們的便。”
“我會帶妹妹走。”
既然現在的家庭已經不幸福了,那麼剔除掉讓他們不幸的因素就可以。
他已經變得足夠強大,完全有能力保護妹妹。
後麵的記憶迷迷糊糊,隻記得妹妹用力地喊他:
“哥哥——”
邵逾野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冷汗涔涔落下,他坐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