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成立錢莊, 裴三郎拿出三千兩金子,魯二郎拿出一千兩, 其餘七人一共出資兩千八百兩。
裴三郎占股最大,又是他一力籌措組建的錢莊, 因此最有發言權, 其次就是第二大股東魯二郎, 以及錢莊現在的實際管理人薑二郎。
薑二郎問裴三郎,他認為這地要怎麼**較合適。
裴三郎說“先是折扣上,遵從大家的意見,我覺得八八折挺好, 吉利。買地,大家夥兒總得去看看地, 打聽下實際情況, 把各塊地評估個優劣好壞來, 都想買到好地嘛。再就是,買地花的不是小錢, 總得給大家籌錢的時間。”
他這話說到大家的心坎上。錢莊還沒分紅,他們到現在都是看到錢還沒有進到錢,眼下能夠直接拿出錢的就是裴三郎和魯二郎。如果這時候拿錢買地,裴三郎有三萬兩金子在錢莊, 他一個人就能把地全部買走。
於是眾人紛紛點頭。
裴三郎說“我們幾個誰都能湊出個幾百、幾千兩金子, 買地的金子不用愁, 但地是有限的, 我們也不能因為都看上同一塊地, 爭搶打起來傷了和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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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公府的七公子說“是這個理。”他家的嫡子嫡女一堆,有什麼好東西都讓上麵的哥哥姐姐們占了,自己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爭也爭不過。
雲公府的四公子說“對對對,要是都看上同一塊地,怎麼辦?打一架嗎?我是不怕的。”
薑二郎對裴三郎笑道“彆賣關子了,你直說吧,怎麼不讓大家傷和氣。”
裴三郎說“我想著,五十多座莊子,怎麼都能挑出十座上好的莊子吧?”
薑二郎點頭,說“每一座都不錯,京郊的地,都是沃土,差點的就是有山地,但山地便宜,再就是有些地稍遠,但地肥,整體是不差的。”
裴三郎說“我們先一人挑一座,就按照占股多少排先後順序。”他對雲公府的四公子說“杜四哥、賀七哥,你們占股是一樣的,你倆商量個先後。再就是排到後麵的,看好的可能會被先挑的人挑走,但還有四十多座莊子,怎麼都能挑出塊讓自己的滿意的來吧。”
賀公府的七公了一想,自己樣樣都不占強,當初隻出了二百兩金子入股坐著乾分錢,想要越過裴三郎、薑二郎和魯二郎挑到前麵去,旁人也不答應。他都能先挑的話,其他人就更能先挑了,於是點頭,說“是這理。”
裴三郎說“現在是十月初,公侯們要到十二月才能進京,我們約到十二月中旬交錢買地。大家先各挑一塊,剩下的四十多莊子還有城中的宅子,誰先拿來金子就誰先買。”他有三兩萬金子在這裡,估計大家會擔心他把其它的買走,說“先每人最多再買四座,如果再有剩下的,再看有誰願意買。怎麼樣?”
幾人聞言,紛紛向裴三郎道謝。
裴三郎笑嘻嘻地拱拱手,再跟大家一陣閒聊,告辭了。
他是有三萬多兩金子可以動用,但那些都是借的,最多還有兩年就要還,不可能全部拿來買地。
他不能在小夥伴們這裡吃獨食鬨翻臉,回頭找望公拿地抵債。他開錢莊、作坊的錢全是借的,投進去的錢還得需要好幾年才能回本,現在背的全是債,花的是彆人的錢。
他這一年裡賺的金子裡真正到手的其實不到兩千兩三萬兩金子的利息差每月賺七十五兩金子,到現在賺了六百兩;倒賣糧食賺了八百多兩;宮裡天子和長公主賞了幾百兩,攏共兩千多兩金子。
他買米糧肉食水果蔬菜養奴隸、發獎金賞錢,那都是開銷。每月後院二百多人的吃喝都是一筆不菲的支出,他娘大街上被圍攻的那次,折進去二百多名戰奴,其中一百是他自己的,一百六是借彆人的,都是花錢把折損的人手填補上。如果那天早上,他娘沒把護衛長南戟給他留下,估計他還得再給武課師傅一筆厚厚的撫恤金。他的鑄器爐天天沒斷,炭火又貴,那燒的也是錢。
他一個沒根沒基沒爵的小透明,乾著開錢莊這麼惹人眼紅的買賣,湯公府那些人都眼紅到鋌而走險直接強搶的地步,他如果不是抱緊了幾條大腿粗,早死了。
他抱大粗腿靠,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造點新鮮東西拿去送禮,讓人家能夠多看他幾眼,高看他幾眼,給他行點便利,遇到有事的時候能伸伸手撈撈他。不然,湯公府的人把他拖到大街上打死也就打死了。可新鮮東西也都是錢砸出來的。
金子借了是要還的,地也是要買地,能挪多少金子出來買地是需要算的,資金鏈斷裂是很可怕的。
他從錢莊出來,又到幾個作坊轉悠,依然是日常例行檢查,再就是核實賬目。
大家都覺得他做著內供買賣能夠日進鬥金,覺得他的馬鞍作坊和紡織作坊能有多少暴利,比起彆的買賣來,也確實算暴利了,但一年利潤其實隻有幾百兩金子。他還不能說嫌少,他爹地封地,一年能攢個百來兩金子都已經算是豐年了。按照這個世界的購買力,用他上輩子的說法就是攏共幾百人的小工廠每年盈利好幾個億,然後他嫌少。這話說出去,彆人都得呸他滿臉唾沫。
可他那幾個作坊賺的確實沒有天子和長公主隨手給的賞錢多。不過,天子和長公主的交道不好打,稍有不慎是要沒小命的,賺賞錢這事偶爾為之、找個存在感、求個當今最大的大腿粗庇護還行,真要把這當成營生,這輩子都得搭進去。真正細水長流的,就還是開作坊,經營日衣住行買賣,以及種地。那真是旱澇保守,當然,遇到連湖和河都乾掉的大天災除外。
裴三郎坐在馬車上在心裡一通盤算,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府門口,路被堵了。
這次堵路是他的世子大哥。
雖然旁邊的通道預留出來了,但大門就這麼點寬,正在往裡運東西。
米糧絲帛這些貢品可以在京裡買,獸皮、山裡的珍稀藥材隻能靠他爹帶著披甲人和戰奴到臥牛山狩獵尋找。這會兒正在往裡搬雪狼皮。
他的馬車靠路邊停著,他下車,先回府,進到正堂就見他大哥跟娘正在說話,氣氛蠻凝重的。他娘,那麼彪悍的一個人,眼圈紅了。
他走進去,先向他娘和大哥行禮,然後問“發生什麼事了?”
鎮武侯世子說“父親的腿傷了,已無性命之憂,但……”他說著有些哽咽,父親是為了他襲爵,想去獵幾件罕見的猛獸好皮子,這才傷了的。
裴三郎聽到憂命無憂就淡定了,問“是整個斷掉隻剩下半條腿了嗎?”
他的話音一落,他的娘和大哥用一種“你是魔鬼嗎”的表情看著他。裴三郎覺得他們那樣子,如果他不是親生的,估計已經被打死了。
鎮武侯世子說“被野獸傷到骨頭和腿筋,站不穩,行走無力,唯有臥床了。”
裴三郎“……”後院的戰奴傷到腿都能拿根木棍當拐杖,他爹怎麼就要臥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