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醒鼓勵了他兩句，吃完飯，主動收拾餐具去洗，讓他去做準備。
葉雪衍第一次得到這樣的待遇，心裡立刻緊張又期待地決定，等會兒一定要好好給謝醒露一手。
兩人沒帶任何人，連海獺都沒帶，就這麼坐著船出海。
謝醒讓葉雪衍往漁業資源比較豐富的海域開。
葉雪衍道：“那樣的話離我們這邊比較遠。”
謝醒：“沒關係，午飯和晚飯我們可以在船上解決。”
葉雪衍此時已經意識到，他們主任可能要化身為魔鬼教練了。
他的潛意識在瘋狂示警，腦子裡卻還沒有具體的概念。
在出海的途中，謝醒問葉雪衍要了海洋生物圖鑒：“現在一共有多少種圖鑒？”
葉雪衍：“四十三種。”
這四十三種中，大概有二十種是比較容易獲得的那類，剩下二十三種，每一種都花了好些時間精力。
他們這片海域遠不止四十三種海洋生物，不過獲得圖鑒的過程並不太容易，大多數時候都沒規律，他在淨化河水之前又沒著急過，所以獲得的不多。
越觀今等人也從來沒催過他，十分體貼。
葉雪衍平時對圖鑒也不算太在意，更不會有覺得圖鑒拿不出手的想法。
現在磨磨唧唧了快三個月，他才得到四十三種圖鑒，交給謝醒看的時候，他不免有一些沒完成作業的心虛感。
他覷著謝醒的表情，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之前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獲得的圖鑒比較少，以後獲得的圖鑒慢慢就會多起來了。”
謝醒：“沒關係，我們一起來努力。”
謝醒將他的圖鑒從頭到尾仔細翻看了一遍：“海灘上的生物的圖鑒比較多。”
葉雪衍點頭：“我之前比較經常在灘塗上活動，給養殖戶治療水產的時候，治的也大多是貝類和蝦蟹。”
謝醒：“那我們可能要多捕一點魚。”
等到了漁業資源比較豐富的地方，謝醒征詢他的意見：“就從這裡開始吧。你變為龍形，儘可能抓魚回來，我會開船跟著你。 ”
葉雪衍點頭，稍微做了一下準備，跳進海裡。
小龍在海裡的時候仰頭看了一下頂上的船。
謝醒將船停在海麵上，果然在這邊等他。
他往底下看，地下是暗淡的灰藍色，也不知道這邊的海水有多深
。
根據海底的地形，這片海域水深三百米以上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三百米已經是一個比較可怕的深度了。
海裡安靜又荒涼，哪怕這片海域漁業資源比較豐富，也不是隨便看一眼就能看到魚的。
小龍嘗試著往底下遊了遊，仔細查找周圍的海洋生物。
一般來說，海洋生物都往有食物的地方活動，他得先找藻類或有機碎屑比較多的地方。
這種地方肯定是靠海底的地方。
海洋太大了，在這種地方遊起來反而不那麼好受。
小龍抬頭看了一下海麵，可以明顯看出來，漁船正根據他移動的方向而移動。
謝醒真的知道他在哪裡。
小龍鬆了口氣。
很快他發現了一隻梭子蟹。
這隻梭子蟹個頭中等，看著不是很肥美。
他已經有梭子蟹的圖鑒了，看了一眼，懶得捕撈，繼續往下麵遊去。
不一會兒，他又發現幾隻水母。
這種水母有毒，他也不敢輕易嘗試，於是又繞開了。
在海裡遊起來，就跟在路上走路一樣，走久了還是累的。
小龍找來找去，發現符合預期的海洋生物挺少。
最讓龍氣憤的是，能吃的海洋生物沒多少，海洋垃圾卻不少見——漁網、塑料袋、塑料瓶、衣服等，什麼垃圾都有。
他在尋找獵物的時候，還不得不稍微把這些垃圾收了收。
除了各種不合適的獵物，小龍也發現了一些可以捕，但看起來很凶的獵物。
比如他遇到的一條三米多長的大魚，又大又凶，牙齒比匕首還尖。
他嘗試性地衝上去給了那條魚一爪子，那條魚靈活地躲避了一下，又依靠柔韌的魚皮卸掉了大部分傷害，而後轉頭狠狠地咬上了小龍的身子。
要不是他躲得快，魚險些把他的尾巴給咬掉！
幾回下來，小龍發現了，這些大一點的魚，沒有一條是省事的角色。
要是放到陸地上，它們就是虎獅豺豹那樣的狠角色。
作為一條小龍，他和這些魚對上，壓根占不了什麼便宜。
小龍在海裡遊了半天，東惹一下，西惹一下，最後隻叼了一條梭形的黃色小魚上去。
等他再浮到海麵上的時候，已經夕陽西下了。
陽光照在泛著波濤的海麵上，顯得特彆耀眼。
他一爬上船就變回人形躺在甲板上，抓著那條剛被他放下的魚，說道：“主任，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麼讓我用龍形捕獵了？”
謝醒笑：“為什麼？”
葉雪衍生無可戀：“作為一條龍，我太丟分了。”
在海裡遇到跟他一樣長度的魚，十條有八條他都打不過，剩下兩條他能打過，還被魚溜走。
海底實在太大了，他是遊得很快，可耐力不行。
魚隻要從障礙物裡多穿過幾次，就會把他甩脫。
最可怕的是，魚的耐受力比陸地生物強太多了，哪怕開膛破肚也絲毫不影響它們遊動。
被攻擊之後，它們甚至更凶，遊得更快。
葉雪衍第一次正麵而清晰地意識到，他和海獺的捕獵技術相差多大。
謝醒接過他手裡的魚，鼓勵道：“這才第一天，多訓練兩天你就習慣了。”
葉雪衍躺著：“希望如此。當龍可真不容易。”
謝醒聞言隻是笑著拿魚去收拾。
船停在海麵上，謝醒就在甲板上用卡式爐做飯。
灶具雖然比較簡陋，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廚藝。
葉雪衍靠著欄杆坐了下來，一邊喝功能飲料一邊欣賞他做飯。
謝醒也不介意他看，動作行雲流水，極具美感。
葉雪衍看著，忽然問出了心中好奇已久的問題：“主任，你是什麼種族呀？”
謝醒抬頭看他：“嗯？”
葉雪衍摸了下鼻子：“我就是好奇，你要是不方便，不說也行。”
謝醒：“沒什麼不方便的，我以前是人類。”
以前是人類？
葉雪衍問：“那現在呢？”
謝醒笑笑：“現在大概是神明吧。”
在葉雪衍疑惑的目光中，謝醒說道：“人死為鬼，我不是鬼，大概就是神明。隻是也沒有權威書籍對神明下一個具體的定義，我也不確定。”
葉雪衍輕輕“啊”了一聲，有些不敢再問下去了。
謝醒看了他一眼，道：“閒聊，你想問什麼都可以。”
葉雪衍想了想：“那主任，你大概是哪個朝代的人？”
“周朝。”謝醒笑了笑，“我的存在差不多有三千年了。”
葉雪衍無法想象：“真了不起。”
謝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普普通通地活著而已。”
葉雪衍：“那你見過其他的龍嗎？”
謝醒：“我還是人類的時候見過一麵。那時龍不怎麼靠近人類，更不與人類交流，我沒和他對話過。”
“那……”葉雪衍猶豫了一下，問道，“龍在大航海時代之前就消失了？”
謝醒：“正確地來說，應該是死亡了。龍死亡後，大航海時代開始，海洋環境迅速惡化，許多物種消失，也影響到陸地的生態。”
葉雪衍還想再問，晚飯已經做好了。
謝醒道：“先吃飯，以後再聊。”
“哦，好的。”葉雪衍感覺謝醒不太想聊下去了，他洗乾淨手去盛飯，先把米飯放到謝醒那邊。
謝醒輕輕將餐盤往他這邊推了推：“啫啫煲和刺身，你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下次換另一種做法。”
葉雪衍連忙點頭。
這魚實在太新鮮了，謝醒的手藝又好，葉雪衍猜測怎麼都不會難吃。
嘗到嘴裡的第一瞬間，他眼睛立刻亮了。
魚肉好嫩！嫩嫩的，滑滑的，非常鮮甜，那一點粘稠的醬汁反而將魚的鮮味徹底烘托了出來。
它不僅鮮嫩，還沒有刺。
抿一口，葉雪衍感覺口中的魚肉好像是特製的豆腐。
再裹上點醬汁，吃一口清香的米飯，那真是對忙碌了一天的最大犒勞。
葉雪衍感覺渾身疲憊儘數消去。
此刻看著夕陽，吹著海風，再吃著這道菜，他吃完飯後完全用不著休息，還可以下海撲騰個五六七八小時。
葉雪衍驚歎：“主任你手藝怎麼會這麼棒？！”
謝醒用公筷給他夾魚肉：“這沒什麼。我的味覺也比人類強許多，通過味覺再來反向調整廚藝，多試幾遍就好了。”
葉雪衍：“原來如此，我的味覺雖然特彆敏銳，但我調整的方向是多做一些味型比較單一的菜，那樣就可以把它調到極致，而不用再回來調整。”
謝醒：“你那種做飯方法也是一個方向。”
葉雪衍：“我比較喜歡你這種複合型味道的菜。”
謝醒示意他嘗嘗生魚片，問：“圖鑒出來了嗎？”
葉雪衍剛剛已經感覺到了圖鑒在震動，他連忙點點頭，直接召喚出《海洋生物圖鑒》遞給謝醒：“出來了。”
謝醒用手帕擦乾淨手，接過翻開，說道：“是‘前鱗骨鯔’，恭喜。”
葉雪衍也連忙在腦海中仔細查看起來。
前鱗骨鯔是硬骨魚綱，輻鰭亞綱，鯔形目骨鯔屬的沿岸魚類，產量大，常被人類
養殖。
葉雪衍高興道：“運氣不錯，它底下還介紹了常見養殖方法和病害防治，要是有人找我治這個病，我應該就會了。”
謝醒也看到了圖鑒底下的介紹，點頭道：“是不錯。”
吃完了飯，葉雪衍感覺體力和精力都回升了一些：“主任，我們在這裡再呆三小時，晚上九點回去吧？”
謝醒抬眼：“在底下遊了一天，你不累？”
葉雪衍：“感覺也還行。”
謝醒道：“今天能得到一種圖鑒，已經完成了任務。我建議還是合理安排休息時間，讓收集圖鑒的過程變得愉快一些。”
葉雪衍想了想，遺憾作罷：“也是，那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
謝醒：“明天你還想來這裡？”
葉雪衍：“我感覺也行？海底太大了，我還沒探索完全。主任有彆的建議嗎？”
謝醒：“我覺得找另一片海域，成功獲得圖鑒的可能性會大一些。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們明天可以再來一次。”
葉雪衍剛剛還不覺得，聽他這麼說，就想起了今天被各種魚收拾的慘狀：“不不不，我還是覺得你說得比較有道理，我們明天去另外一片海域，我看看能不能先收集一些中小型魚類的圖鑒，然後再去挑戰大魚。 ”
作為一名人類，還是一名長期生活在城市裡的人類，他的捕獵技術確實不太行。
捕獵技術需要長時間訓練才能練出來，比如耐力、反應能力和捕魚技巧，這肯定不是三五天就能提升上來的。
甚至因為今天在海底待的時間太長，肌肉有些疲憊，明天的反應能力和耐力不一定比得過今天。
這種時候就沒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了，老老實實去和小型魚類戰鬥，等體型大一點了，再憑借體型差的優勢，挑戰中型魚類甚至大魚，多好。
謝醒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先回去，明天再出海。”
葉雪衍也琢磨過來了：“好的，我們明天把海獺也帶過來，我觀察一下它的捕獵技巧。”
海獺的個頭也不大，但比小龍凶殘得多，麵對一些特彆凶的魚，它還不怯場，根本不怕被咬被打。
葉雪衍今天還被咬了好幾口，又沒少被魚用尾巴拍，雖然沒受傷，但搞得他的心理陰影都快出來了。
他急需學習一下海獺的勇氣和技巧。
練好了技巧，以後捕起魚來，肯定事半功倍。
他們今天去的海域離村裡有些遠，直到晚上八點多，葉雪衍才回到家。
要是平時這個時候，他看看書，玩會手機就洗洗睡了。
今天的他還沉浸在捕魚而不得的情緒中，恨不得明天大乾一場。
他十分想念海獺，乾脆去海洋牧場那邊，看看海獺。
順便也下去牧場裡看看，今天的龍力還沒有釋放完，得把它用掉，再促進一下裙帶菜的生長。
龍力這玩意就像精力，用完它又會慢慢恢複，要是不用，一直攢著，也不可能攢下多少。
當用則用。
葉雪衍這麼想著，從冰箱裡拿了大蝦和牛肉。
他要去賄賂一下海獺，明天還要拜這家夥當一日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