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 葉雪衍用個大塑料袋提著喂鴨子的飼料去海洋牧場。
他用來喂鴨子的飼料固定放在一個大的塑料桶裡，每天海獺會扒開塑料桶，用勺子往食盆裡倒滿飼料, 再把蓋子蓋上。
他要做的隻是定時補充大塑料桶裡的飼料。
這段時間吃的飼料是清道夫碎拌穀糠。
他之前撈的清道夫都送到飼料廠去了, 後麵飼料廠聯係組織的人做結算，聽說他養鴨子, 友情送了他好些飼料。
這些飼料喂出來的鴨子不錯, 鴨蛋尤其醇香。
可惜天氣冷了，鴨蛋相對之前少了些，明年可以多養些鴨子，多產些蛋。
葉雪衍放好飼料，又去找海獺。
海獺在紅樹林裡, 正撅著屁股在掏青蟹。
青蟹躲在洞穴裡，高高翹起大鼇，看起來想要夾它。
它用爪子一下下拍著青蟹，看起來像是想把青蟹拍死。
奈何青蟹的個頭比較大, 短時間內，二者很難分出勝負。
葉雪衍從後麵摸了海獺一下：“要幫忙嗎？”
海獺轉過頭來看他, 衝他“嗷嗷”叫了兩聲，算是打招呼, 又低下頭，繼續和底下的青蟹對戰。
看起來就是不需要幫忙了。
葉雪衍再摸了海獺一把, 將鞋子和大塑料袋壓在岸邊, 慢慢下了海, 然後變回龍形。
紅樹林這邊的魚非常多，一群群的，都是小魚。
小龍在地下遊了一會, 能明顯感覺到，海洋牧場的生態又好了不少。
他還在底下看見了烏賊，應該是領航鯨們帶過來的。
這裡食物比較多，烏賊應該不會跑。
海洋牧場的其他魚也多了很多，可能這邊食物充足，吸引了一部分獵食者過來。
小龍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鱸形目的魚。
他看著這些遊來遊去的魚，心頭微微一動。
他的圖鑒中，鱸形目的魚還是偏少。
實際上，鱸形目的魚有一萬多種，比鯉形目的魚還多，這個目也是魚類中數量最多的一目。
他接下來可以重點收集鱸形目的圖鑒。
多收集些圖鑒，長大一點，不然連大王烏賊都打不過，那也太丟龍了。
五百畝的海洋牧場裡有許多雜活要乾，小龍在底下忙活了一整天，連午飯都隻是簡單吃了點糕點。
吃完晚飯後，他專門拿出自己的記錄本，開始寫工作記錄。
海洋牧場裡那麼多魚蝦貝類，哪些要增殖，哪些要采收，要添加什麼，減少什麼，這些都要提前做規劃。
葉雪衍感覺寫工作手冊會更好管理些。
寫到一半，葉雪衍的手機響了起來。
這麼晚打電話過來，他直覺是謝醒。
瞥了來電顯示一眼，果然是謝醒，他眼裡不由顯露出一些笑意。
接通後，他說道：“早上好。”
謝醒那邊是早上。
謝醒問：“吃晚飯了嗎？”
葉雪衍忍不住笑了一下。
謝醒聽到他的笑聲問：“笑什麼？”
葉雪衍：“我就猜到你會問我這個，我吃完了。我就不問你吃早餐了嗎，我要問你想我了嗎？”
謝醒溫和的聲音傳來：“想了。順便想你有沒有吃好睡好。”
葉雪衍：“還行。我工作了一天，邊工作邊想你，吃得可以，睡得也可以。”
這話說完，謝醒在那邊低笑出聲，極有磁性的聲音讓葉雪衍感覺到耳根酥酥麻麻。
片刻後，葉雪衍夾著電話，問：“你那邊的工作開始了嗎？吵架吵得怎麼樣？”
開這種會，基本就是奔著吵架跟扯皮去的。雖然本質是各方實力的較量，但能不能在言語上站住腳，影響也比較大。
謝醒道：“小吵了一下，現在看來，我們這邊占據了上風。”
葉雪衍：“那你們有沒有說，要是不停止捕鯨，以後肯定有狂風惡浪等著他們？”
謝醒：“說了。告訴他們，如果不停止捕鯨，以後肯定不會得到大海的庇佑。”
葉雪衍心滿意足：“我決定這階段把工作重點放在收集鱸形目的魚上，等圖鑒收集得更多，我體型更大，以後對海洋的影響也會更大。”
謝醒：“收集這個目的圖鑒難度是不是比較大？”
葉雪衍：“追求給鱸形目圖鑒鑲上金邊的難度比較大，如果單純隻是收集，還可以。我打算順便練習請求海洋生物載我出行。”
謝醒：“你出門的時候讓觀今他們開船跟在你身後，也好有個照應。”
葉雪衍：“知道了。”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謝醒要開始工作，才掛斷電話。
等收起手機時，葉雪衍發現手機已經燙得不行。
他還是第一次跟人打電話打到手機發燙。
葉雪衍打開越觀今的微信，給他發信息，告訴他，這段時間想出海收集鱸形目的魚，請他那邊配合。
越觀今秒回，表示沒問題，明天會帶人過來，跟著一起出海。
確定好工作計劃後，葉雪衍繼續寫自己的工作手冊。
寫完才去洗漱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越觀今又帶了蛋糕跟一位女研究員成野芸找他，一進門就舉著蛋糕說道：“雪衍，吃這個。”
葉雪衍接過蛋糕，揉了揉額頭：“謝謝，不過還是緩一緩吧，我明天不想繼續吃這個了。”
越觀今笑了兩聲：“我知道了，你隻想吃主任帶的愛心早餐。”
葉雪衍麵不改色：“對啊，其他人帶的吃不慣，怎麼了？”
越觀今無言以對。
成野芸在後麵笑。
葉雪衍請他們進來稍坐，自己去儲物間準備供氧設備。
等會要出海收集鱸形目的魚，以他現在的實力，肯定能撈到不少帶回來，得準備供氧設備，免得它們在魚艙裡待的時間過長，缺氧死掉。
七點多的時候，他們開始往海洋牧場裡走。
秋天太陽出來得比較晚，現在才剛剛升起，陽光也偏白色，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還挺舒服。
他們去海洋牧場開了船，往外開去。
今天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捕魚，附近海域出沒的魚大多都被葉雪衍收錄到圖鑒之中了，在這裡捕魚，估計沒什麼收獲。
早上，大多數船都選擇這個時候出海。
他們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大家紛紛跟葉雪衍打招呼。
聽說他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捕魚，好些人還專門告訴他魚潮的信息。
每個季節的魚潮都不同，雖然在同一片海域，但這些魚來來去去，哪裡能捕撈到什麼樣的魚，這些都有講究，隻有老漁民才知道裡麵的訣竅。
大家肯告訴葉雪衍，真沒拿他當外人。
葉雪衍謝過大家，開著船一路往外海。
大家從同一個碼頭出來，去的海域不一樣，越往外開，遇到的漁船越來越少。
等二十分鐘都沒有遇到魚的時候，葉雪衍對越觀今和成野芸說道：“我從這邊開始下海了。”
越觀今：“好的，今天往哪個方向？我們開船跟著你。”
葉雪衍憑感覺說道：“往西北方向吧，感覺西北方向會比較有收獲。”
越觀今調整船的方向：“沒問題，我們儘量跟著你，要是船遠了，你浮上來告訴我們一聲。”
葉雪衍點頭答應。
葉雪衍脫了鞋子跟外套，翻身入海，直接變回龍形。
每個季節的海水其實都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為光照跟溫度的關係，沉入底下的感覺也不一樣。
今天的海水有點黑藍色的感覺，小龍下覺得底下的海水會很冷。
不過這也沒關係，適應了就好。
小龍沉到底下，感覺身體有點發緊。
可能因為這邊的海比較深，也可能因為心理因素，他大力擺動著尾巴，往前遊，很快就適應了這種感覺，身體也重新變得輕鬆。
他遊了好一會，都沒在海水中看到什麼魚。
海洋實在太大了，魚的密度也沒有那麼高。
他乾脆浮上去跟越觀今他們說了一聲，然後往底下潛，他打算潛到海底去看看。
海底有許多底棲魚類，往海底找，會比在海水中容易一些。
龍沒有魚鰾，但是他的身體很結實，身形又細長，能夠比較好地扛住水壓。
這邊的海底也淺，估計隻有六七百米，在海底的感覺當然和海麵不太一樣，不過不至於給他造成太大的負擔。
就是這個深度的海底已經比較暗了，除了少數發光魚類外，幾乎沒什麼光源。
他也看不太清楚魚類的具體長相，但是如果有魚類遊動，他很容易就能捕捉到。
小龍在海底遊了好一會，看到好些底棲類的魚，但是都沒有他感興趣的種類。
這些魚也不好吃，他便沒有抓。
遊著遊著，小龍突然看到前麵有一條巨口魚在捕食小魚。
那家夥的長相太典型了，小龍一看就知道是巨口魚。
巨口魚是鮭形目的，雖然不是他今天的目標，但他還沒有收獲到巨口魚的圖鑒。
今天好不容易看見了，怎麼著也要順便帶走。
這條巨口魚長得很醜，嘴裡都是參差不齊的牙齒，皮膚也凹凸不平，還有尖銳的魚鰭，看起來像一塊長著刺的大礁石。
小龍之前沒見過這種魚，不知道它具體是哪種魚，身上的魚鰭有沒有毒，抓的時候不由小心再小心。
這魚看起來頗有隨便長長的氣勢，不過性情比較凶猛。
小龍靠近的時候，它不僅不退，還回過頭來猛咬一口，頗有要將小龍的爪子咬下來的氣勢。
這家夥的身長都超過一米了，牙齒又尖又長，被咬上一口可不是小事，小龍驚得連連後退。
巨口魚一看小龍退了，立即往礁石縫裡鑽。
底下的礁石縫十分小，要是鑽進去了，小龍就抓不到它了。
小龍變大身形，連忙追上去，想咬，又不太敢，這家夥身上的魚鰭太尖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毒，咬一口會不會刺傷自己的鼻子。
海底實在太黑了，巨口魚在地下翻滾，一個勁往礁石底下鑽。
這種複雜的環境在一定程度上限製了龍的發揮。
他不想逮其他魚類，便沒有用龍吟進行大範圍攻擊，免得造成大規模死傷。
就在這種一方逃，一方追的追逐戰中，龍終於逮到機會，看準巨口魚沒有貼著海底的時候，直接用龍角一頂，將它頂翻。
這條大巨口魚被這麼一頂，終於維持不住平衡，往上一翻，露出了稍顯柔軟的肚皮。
龍抓住機會，又是一頂，像頂著皮球一樣，將這家夥徹底頂翻了。
巨口魚笨重的身子一點都不靈活，它在水中扭了幾下，都沒能將自己翻過來，看起來就像一隻大海龜。
龍精神一振，繼續往上頂，頂了好幾下，頂著它往上遊。
堅硬的龍角不算長，並沒有鹿角那種規模。
不過依舊比巨口魚的刺長，不至於受傷。
巨口魚被這麼頂著，拿龍沒辦法。
龍頂了幾下，將巨口魚徹底頂翻過去，總算將這家夥弄暈了。
巨口魚不再反抗，龍再將它一頂，把它翻過來，而後叼著這家夥，頂著它往海麵上遊。
龍遊得很快，兩分鐘後，他找到他們的漁船，巨大的龍首從海底下破水而出，帶起一大片水花。
越觀今和成野芸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兩步，片刻後，才發現是龍。
越觀今抹了一下臉上濺到的水珠，說道：“嚇我們一跳！你這是叼了什麼回來？這家夥好醜！”
邊上的成野芸道：“好像是巨口魚，不過我沒有見過這種，認不出究竟是哪種。”
龍搖頭示意他們讓開，而後將巨口魚扔到漁船上：“我也沒認出來。”
越觀今拉著成野芸又往後退了一步，請求道：“雪衍，你變回人形後再跟我們說話吧，這造型太威嚴了，我有點害怕。”
現在的龍早已經不是那條能讓人喊萌的小龍。
他巨大的龍形十分威嚴，尤其一雙眼睛，看著人時，簡直能誘發人的巨物恐懼症。
龍眼裡露出點笑意，果然將腦袋低了低，順勢變回人形，而後手拉著船舷，一下跳上船。
越觀今他們這才鬆口氣。
磨盤大的巨口魚還躺在甲板上。
海底和水麵的水壓差巨大，這條巨口魚受壓力影響，肚子鼓了起來。
成野芸蹲在巨口魚前麵，仔細觀察片刻，問：“好像沒看到它的發光器？”
巨口魚目的魚側麵偏下的地方通常有兩行發光器，這條魚卻沒有，不過它那巨大的嘴巴和長相都具有非常明顯的巨口魚特征。
葉雪衍將身上的海水連同鹽分聚成小球丟回海裡：“我在底下的時候確實沒見到它發光，應該天生就沒有發光器。”
成野芸：“這就奇怪了。雪衍，我有個師姐是專門研究巨口魚的，我可以拍給她看看嗎？她應該知道是哪種。”
葉雪衍無所謂：“你拍吧。”
成野芸於是將這條巨口魚拍了過去：【師姐，我們好像撈到一條巨口魚了，能幫我看一下是哪種巨口魚嗎？】
這邊的信號不錯，照片很快發送成功。
成野芸的師姐過了幾分鐘，回了條信息：【？？？】
【小芸你們出海調研了？在哪片海域？】
【以我有限的見識來看，全球巨口魚目中一共九科五十屬四百多種，這條魚跟現有的任何一種巨口魚都對不上。】
【我懷疑它是新物種。】
【你可以拍更清晰全麵的照片給我看看嗎？我去問問我的導師。】
成野芸沒想到得到了這麼個回複，也嚇了一跳，趕忙拿手機給葉雪衍和越觀今看：“雪衍，越隊，我師姐說她也不認識這種魚，可能是新物種。”
葉雪衍看了一眼，說道：“我也懷疑它是新物種，你先拍照片給你師姐那邊。”
成野芸：“好嘞。”
越觀今戴上手襪，過來幫忙翻動這魚：“可以啊，這就發現了一種新物種。”
葉雪衍伸手擋了他一下：“小心，還不確定它的刺有沒有毒。巨口魚目中的大多數種類都是底層魚，隨著深海和大洋調查的推進，本來就容易發現新種類。”
成野芸小心將這條魚的各個麵拍下，發給師姐。
她師姐很快回信息：【老師說它看著像是巨口魚，不過也可能是彆的，光憑肉眼可能看不出來，要檢測基因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