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海膽的味道比較濃鬱, 傳得也遠。
小龍幫巨型石斑開了海膽之後，有好幾條魚叼著海膽過來找他, 跟小狗一樣圍著他轉圈, 還爭著擠到他前麵來，尾巴擺得跟狗尾巴一樣勤快。
小龍意識到自己對海洋生物的親和度進一步上升，心裡也不怎麼意外。
做龍做久了，總有些特彆之處。
小龍伸爪摸了摸魚, 挨個給它們開海膽。魚兒們歡快地叼著吃, 海膽黃甚至將水染得有些渾濁。
隨著周圍的魚越來越多, 小龍開完遞過來的最後一個海膽, 尾巴一擺, 靈活地離開了包圍圈。在離開之前, 他還俯衝向下, 飛快撈起幾個肥美的大海膽, 打算等會帶回去給謝醒吃。
海獺的動作明顯慢很多，小龍離開了, 它還沒反應過來。
它呆呆地在海底, 仰頭看遊遠了的小龍，反應了一會，才抱著海膽連忙追上去。
其他魚也開始追, 最後，嗚嗚泱泱一群魚跟在小龍後麵, 龐大的魚群好像海麵開出的一朵黑色花朵。
小龍轉頭看了一眼, 眼疾手快地往上一跳, 抓著船上的欄杆，微微用力將自己一甩，跳上了甲板。
謝醒就在甲板上看書, 看他有些狼狽地回來，看了一眼海麵，問道：“你在底下惹眾怒了？”
葉雪衍擺手：“才沒有。估計魚群覺得好玩，才追著我玩。”
謝醒笑道：“魚類也會那麼活潑嗎？”
葉雪衍：“當然，那麼多魚，有些魚的智商跟貓貓狗狗差不了多少。它們也會玩耍，還會跟風湊熱鬨。”
葉雪衍說著有些口乾，光著腳想去小冰箱裡拿飲料喝。
謝醒一看就知道他想要什麼，從桌子邊拿過一罐剛剛冰鎮過的飲料拋給他：“聽著還挺好玩的。”
“那是。”葉雪衍眉飛色舞道，“有些魚可好玩了，要是在海底跟它們互動，它們還會裝死給你看，裝得活靈活現的。”
謝醒：“剛剛看到了嗎？”
葉雪衍：“這次沒有看到，不過以前看到過，其他研究員也看到過，他們還專門寫了一本書，寫的還挺有意思的。”
葉雪衍越說越高興，打開手機要把書推給謝醒看。
直到這時候，海獺從海底遊上來，艱難地爬上了甲板。
葉雪衍抬頭，一不小心對上海獺的視線，忽然想起來，剛剛隻顧著躲避其他魚的追趕，忘記帶上海獺一起了。
葉雪衍心頭湧起了心虛，趕忙避開視線。
海獺嗷嗷嗷地朝他叫了幾聲，那聲音裡滿是怨氣，大概是在控訴他。見他躲開視線，更生氣了，肚子都氣得一鼓一鼓的。
謝醒順手摸了摸海獺，對葉雪衍說道：“完了，你又忘了這家夥。”
海獺：“嗷嗷嗷！”
葉雪衍：“咳，底下的魚都不咬海獺，我才提前上來的，它們要是咬海獺的話，我一定會帶上它。”
海獺：“嗷嗷嗷！”
海獺在喊些什麼，葉雪衍其實聽不太懂，不過知道這家夥肯定在罵罵咧咧，這個時候就不適合對著乾了。
葉雪衍果斷把剛剛打開的飲料灌獻祭出去：“彆生氣了，來喝一點冰冰的、涼涼的、甜甜的飲料。”
海獺偶爾喝一點飲料也沒什麼關係，因為這不是自然的產物，它平時挺少喝到，現在葉雪衍塞給它，它的眼睛轉來轉去，看得出來很心動了，隻是氣還沒消，不好接飲料。
葉雪衍笑著又往它那邊遞了遞，貼心地給了台階。
海獺睜著圓圓的眼睛，看一眼飲料，再看一眼葉雪衍，來來回回好幾次，不知道該繼續生氣好還是喝飲料好。
葉雪衍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動搖了，眼睛彎起來，又給它塞了半個橘子：“來來來，吃橘子。”
謝醒在旁邊看了全程，閒閒地說道：“你就糊弄吧。”
葉雪衍：“彆說話，我快哄好了。”
海獺不太聽得懂人類的話，不過對他們說話的語氣很敏感，聞言果然起了懷疑，狐疑地看著橘子，不知道應不應該吃。
葉雪衍果斷把橘子塞進它嘴裡：“快吃。”
海獺兩隻爪子捧著橘子，這才慢慢吃起來。
他們正在互動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汽笛聲。
汽笛聲聽著離得還挺遠，應該是隔壁船的人跟他們打招呼，特意按的。
葉雪衍往那個方向看去，船看起來是普通的漁船，沒什麼辨識度，他沒認出來，估計是熟人。
他揚起手朝那邊揮了揮，算是打招呼。
可能看到他打招呼，那條船往他們這邊開了過來。
葉雪衍看對方有要聊天的架勢，便停在原地，等對方慢慢開近。
不一會，船開到了他們麵前。
船艙裡走出來好幾個人，為首那個熱情地揚著手跟他們打招呼：“葉大夫，謝先生。”
葉雪衍認出來，這些都是漁民群裡的一些老漁民，去年幫著種過大葉藻，撿過垃圾，雙方算熟悉：“老魯，你們出海打魚啊？”
老魯：“是啊。剛剛回來看到你們的船停在這裡，過來跟你們打一聲招呼，你們出海這是？”
葉雪衍不好說單純隻是出海逛逛，便笑道：“出來做個調研。”
老魯：“科學研究啊？那辛苦了。多虧了你們，這海裡的魚是越來越多了。”
葉雪衍心頭一動：“這個怎麼說？”
老魯：“就是你們又搞增殖放流，又種大葉藻，還撿海洋垃圾，海裡的魚慢慢就多了起來。今天我們出海撈了一船的魚，好多年都沒這個收獲了，多虧了你們。”
葉雪衍：“真的？”
老魯：“這還能有假？騙你們也沒好處啊。不信你上來看，什麼鱸魚、海鰱、白蝦、蘭花蟹……什麼都有，不過你放心，這上麵沒有小魚，小魚我們都扔回海裡了，懷崽的也扔回去了。”
葉雪衍：“你說得我真好奇了起來，我們上來看看啊。”
老魯：“行，我給你搭條木板，你走過來。你過來順便拿點蝦回去吃。”
老魯他們實在太熱情了，葉雪衍真跟謝醒一起走上臨時搭建起來的木板，走到他們船上。
他們的船是一條老漁船，設備比較陳舊，看起來起碼有二十年的曆史。
漁船比較貴，動輒幾十萬，好一點的上百萬，要不是賺了錢，很少人會換自己的漁船，老魯他們開舊船也正常。
不過二十多年前就買得起船，二十年過去，他們用的還是這條船，說明這些年真沒掙到什麼錢。葉雪衍心中飛快閃過幾個念頭，而後又將自己的思緒拉回來。
葉雪衍站在漁船上，感覺漁船的腥味比較重，還晃得厲害，比起他自己定製的新型漁船來說差遠了。
見葉雪衍打量漁船，大家臉上都掛著樸實而熱情的笑容，葉雪衍被這份笑容所感染，跟著他們進去魚艙。
魚艙裡打了氧氣加了冰，氣溫比外麵低得多，進來還挺舒服。
葉雪衍一眼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魚脊，他被這魚的密度下了一跳：“好家夥，你們今天的收獲真不錯啊，魚多得跟米一樣。”
老魯：“沒騙你吧？魚的數量多，種類也多，還很肥，好些年沒這個盛況。”
葉雪衍饒有興致地蹲下來看：“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我記錄一下都是些什麼魚，再拍幾張照片？”
老魯大手一揮：“你儘管拍，我們撈的都是法律允許撈的魚，都申報過了的。”
葉雪衍聽到這裡，並沒有跟他客氣，拿出手機一邊記錄一邊拍照，儘量將魚艙裡的種類拍全，特征拍清楚。
謝醒在旁邊輔助他，偶爾接過手機，讓葉雪衍拿著魚拍照。
老魯幾個也沒走，在一旁介紹魚的情況——什麼魚，在哪撈的，當時撈的時候底下的魚多不多等，介紹得一清二楚。
葉雪衍聽著他們介紹，詳細地記錄了下來，這都是些珍貴的研究資料，到時候彙總起來看，能研究出許多有價值的東西。
除了魚艙裡有魚外，有些活力差易腐敗的魚已經挪到冰艙裡去了。
老魯幾個等他們記錄完魚艙的魚，要帶他們去冰艙裡麵看。
冰艙在魚艙的後麵，得繞過船長室。
葉雪衍還沒看過這種老式漁船的船長室，路過的時候有些好奇，想進去看一看，不料剛剛還說說笑笑的老魯他們，一看葉雪衍的腳步，臉色就變了，奇怪中帶著不好意思，有幾個人眼皮還抽了抽。
他們的臉色變化的實在太明顯了，葉雪衍第一時間發現了，遲疑地聽了下來：“能去船長室看看嗎？”
老魯訕笑兩聲，腳步挪動著，用厚實的身板擋住他們的視線：“這個，葉大夫，不太方便，不好意思啊。”
葉雪衍不是強人所難的性格，他看一眼謝醒。
謝醒臉上的表情比較奇怪，介於好笑跟無奈之間，看這個表情，起碼船長室裡沒有違禁物品。
隻要不違法，那就沒事了。葉雪衍心頭略鬆，對老魯幾個說道：“大家都有自己的隱私嘛，我懂，我們去冰室吧。”
老魯側著身子攔住船長室的門，將他們往冰室裡帶：“好，帶你們去看看我們今天新打到的黃鰭金槍魚，品質非常不錯。”
葉雪衍跟著去看了。
他們今天打造的黃鰭金槍魚確實不錯，又大又肥美，眼睛很清澈，一看就很好吃，品質也很好，運到岸上的話，應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葉雪衍讚歎了幾聲：“你們今天運氣不錯啊。”
老魯連忙接話：“對，我們早上出門都沒想到今天運氣那麼好，多虧了……”
他話還沒說完，被同伴踢了一腳。
葉雪衍滿心疑惑：“多虧了什麼？”
老魯：“沒什麼，涉及封建迷信，你們讀書人不信這個的，嗬嗬。”
其他漁民也嗬嗬笑：“葉大夫，你們要哪種海蝦，我們給你裝。”
這話題轉移得太生硬了，不過漁民們確實有這方麵的信仰和習慣，葉雪衍沒有深究，知道他們趕回去賣魚，和他們說了幾句，婉拒他們的蝦後，告彆他們回到自己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