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歡的表情忽然僵住。
她眨了下眼, 抱著謝承安的手緩緩放下來。
謝承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稍稍放開她，往後退了一點,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正對上謝臨深沉的黑眸。
頓時怔住。
謝臨的麵上沒什麼表情, 眼瞳漆黑, 深不見底。
他緩步走過來, 把慕歡從謝承安懷裡拉出來，手緊緊扣在她的腰間，將她橫抱起來, 隨後才看了謝承安一眼。
謝承安低低叫了聲：“……父皇。”
自他出現後, 麵色就變得冰冷，與之前綿軟的模樣天差地彆。
但與他無關。
謝臨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抱著慕歡朝殿內走去。
謝承安瞳孔一縮, 下意識地擋在他的身前。
謝臨微微皺眉，道：“讓開。”
帝王的氣勢冰冷攝人，謝承安卻已經不再如以前那般怕他，“請父皇放開她。”
謝承安與謝臨對峙著, 拋卻了猶豫與顧慮, 僅憑著一腔衝動，與深藏心底的嫉恨, 兩人氣勢竟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謝臨對他的反應微怔, 很快便反應過來, 冷聲道：“朕看你是不想要這個太子之位了。”
謝承安的眼眸深下去, 他看了慕歡一眼，張了張口，幾乎就要不顧一切說出不要。
慕歡擔心謝承安真的被廢，那她的任務就真的完成不了了，她在謝承安開口前出聲：“陛下，我們回去吧。”
她這聲出的突兀，謝臨深深看她一眼，也不再理謝承安，抱著她繞過對方，進了寢殿。
謝承安大睜著眼，死死盯著他們離開的身影。
他望見慕歡纖細的手臂，麵容被擋住，看不真切，隻餘一頭墨發徐徐落下來，如綢緞一般。
她是在幫他。
謝承安抿了抿唇，麵容逐漸堅定起來，眼裡閃過一絲冰冷。
他轉身出宮，去找了慕北。
慕北正在練劍，麵容冷厲的少年，連劍氣都帶著殺意。
謝承安望了望四周，輕聲問：“還不行嗎？我已經等不及了。”
慕北刺出一劍，將落葉帶起，肅殺之氣環繞，他冷聲道：“你才得了兵權，要瞞著陛下將軍隊調回來，這需要時間。”
謝承安道：“我剛才見到她了。”
慕北動作一頓，轉頭看他。
“她被父皇囚禁在宮裡，徹底失去了自由。她剛才問我是不是要帶她離開，我卻隻能看著父皇抱走她而無能為力。”謝承安的頭垂下去，聲音低落，“我再也不想看見她落淚的模樣了。”
慕北下意識回想，隻能想到她微微笑著的麵容，他頓了頓，收了劍，道：“我會讓他們儘快回來的，你注意打點其他人。”
謝承安抬起頭道：“好。”
他想要皇位。
唯有得了皇位，他才能從父皇的手中搶回慕歡。
*
謝臨一直抱著慕歡進了暗室，將她放在床上，大手緩緩撫上她的麵頰，輕聲道：“不是說，不會逃出去嗎？”
慕歡咬著唇，說：“我沒想逃，我隻是想出去看看。”
謝臨緩緩笑了一下。
他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話，他沒想到他回來時會看到那樣一幕——
她是如何依偎在謝承安懷中，望著他的眼神如何動人。
謝臨輕輕歎了口氣，手指劃過她的唇，落在她纖細脆弱的脖頸上。
慕歡被迫仰頭，用烏黑的眼睛望著他。
血脈跳動，她的脖頸溫熱又柔軟。
謝臨的手在她的頸間摩挲幾下，最終還是放開，他說：“果然，不該給你解開的。”
他又去取了鎖鏈，慕歡的眼睛驀地睜大，問：“你要乾什麼！”
“你說呢？”謝臨的語氣依舊是平和的，手卻堅固，將她的小腿拖拽過來，無視她的掙紮，不緊不慢地將細細的鎖鏈纏上去。
慕歡差點踢到他的胸口。
他將其捉住，手指不經意劃過她的腳踝，那裡還殘留著之前留下的紅印，在雪白的肌膚上，如一朵紅梅。
謝臨的目光粘稠，盯著她的腳踝看了片刻。
他拿出鑰匙，看了一會，似下了什麼決定，走了出去，片刻後回來，手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