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正文完(1 / 2)

表麵矜持 非期而然 17994 字 3個月前

“他給了我三天時間做選擇, 但我一天不到就給了他答案。”

“我猶豫了很多年,從知道自己的性向開始就一直瞞著他們,躲著他們, 後來談戀愛設置那麼多條條框框, 也是不想有被他們發現的可能。”

“我想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地放肆,能藏多久就藏多久,最好一直不要被發現, 一直不要有對上的一天。即使那天在三亞鬨起來了,我也依舊希望事情過去之後, 大家還可以平靜地坐下來談話,從容一點, 和氣一點,討論出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最優解。不要鬨得太難看, 更不要走到最差的那一步。”

“可真的走到最差的那一步了, 真的做出選擇了, 好像……”

夏鬱停頓一下, 過了會才接著說, “好像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把銀行卡交到嫂子手裡的那一刻,他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痛快,也不如意, 這畢竟是他認知中最差的結果, 不管做出什麼選擇, 他都會失去一個重要的人。

所以離開醫院後, 他一路上都很低落。

委屈、憤懣、茫然、糾結等等各種情緒充斥在胸腔裡,亂成一團,讓他煩躁無比,一點沒有輕鬆的感覺, 隻想狠狠發泄一場。

但隨著離上海越來越近,想要見喜歡的人、想要被喜歡的人安慰的迫切感壓過了那些負麵情緒。

他的心裡開始生出期待和向往,那股一直盤旋其中、讓他難受無比的鬱氣也漸漸消散。

低落感越加減輕,捆綁掉落、束縛消失的感覺越來越明晰。

他終於有了點放鬆的感覺。

像是從牢籠裡走出一樣,雖然身上的勒痕很疼,被鐵鏈磨爛的皮膚也很疼,但他看到了光,看到了外麵廣闊湛藍的天空。

“周鼎。”他念他的名字。

“我在。”

“幸好還有你陪我。”夏鬱靜靜趴在周鼎胸口,聲音很低,像歎息一般。

水滴從抬起的手上落下,周鼎用力抱緊懷裡的人。

他眼眸低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用力地、更加用力地把夏鬱緊擁在懷裡,讓他的臉貼在自己心口,聽裡麵強而有力的心跳。

他知道夏鬱喜歡這樣。

過了好一會,他才伸手拂開夏鬱額前的濕發,在上麵輕吻了吻,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夏鬱笑了下:“我信你。”

說完,他長舒了下氣,閉上眼,更加放鬆地靠在周鼎胸口。

熱水浸泡過後,全身的關節和細胞都像是舒展了開來。

心裡懸著的事情也被放下,於是疲倦感再次瘋狂地湧了上來。這次夏鬱沒有再抵抗瞌睡的感覺,打了個哈欠後,他在周鼎胸口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然後就不動了。

“要睡了嗎?”周鼎問。

夏鬱含糊地嗯了聲:“困了。”

“好,那你睡吧。”

半夢半醒間,夏鬱感覺自己被抱出了浴室,身體被擦乾,然後又被塞進了柔軟的被窩裡。

眼皮被親了親,他聽見了周鼎低沉又溫柔的聲音——

“我一直都在。”

“晚安。”

-

第二天早上七點,周鼎準時醒來。

他看向身旁,夏鬱還沉沉睡著,呼吸平穩,一點沒有要醒的樣子。

他抬起手,輕碰了碰夏鬱的睫毛,聽著他嘴裡發出的囈語,忍不住地笑了下。

又躺了二十分鐘,他才不得不起了床,進浴室裡洗漱。

今天他們沒有比賽,但要去球場訓練,保持狀態和手感。

他一般都會提前半小時左右過去,但今天,他倚在門框上,一邊刷牙,一邊看著床上的鼓起,忍不住思考起了請假的可行性。

“叩叩叩。”

“周隊,起了沒?你不會睡過頭了吧?”

門被敲響,是巫樂來找他一起去訓練,他們一直是一起走的。

周鼎被嚇了一跳,直接叼著牙刷跑到門邊,在巫樂下次敲門和出聲前打開了門:“噓!彆出聲!”

巫樂:“?”

他往房間裡看了眼,“誰來了?”

“還能有誰?”

見床上的人沒有被吵醒,周鼎放下心,推著巫樂一起走到了門外,“你等我會,我馬上就好。”

巫樂小聲問:“他是為了照片的事情過來的?”

周鼎含糊地嗯了聲。

“可這時候你們還是彆見麵比較好吧?”

巫樂說,“上熱搜後那些記者就愛盯著你拍,要是你們倆再被拍到怎麼辦?”

想到那些閃光燈,周鼎蹙起眉:“注意點就行,反正他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夏鬱。”

巫樂:“行吧。你快點,我在這等你。”

周鼎嗯了聲,他迅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跟巫樂一塊前往訓練基地。

剛到基地,在那蹲守的記者們就舉起攝像頭衝他們拍了起來,還有記者主動走過來采訪他們。

冷不丁的,其中一個男人問道:“昨天發生的吻照事件你還一直都沒有正麵回應,請問對方是你的男朋友嗎?你是同性戀嗎?”

周鼎雙手插兜,語氣淡淡:“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在賽後采訪環節問,其他時候麻煩彆來打擾我們訓練。”

“你不回答是默認的意思嗎?”

周鼎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大步往訓練場走,不再理會這些湊上來的記者。

進了更衣室後,巫樂道:“周隊,你沒讓夏鬱過來吧?”

“沒。”

“那就好。”

一點都不好。

周鼎眉頭微皺,不怎麼高興。

巫樂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忍一忍,等打完比賽就沒人盯著你了。”

周鼎眉頭皺得更緊。

打完比賽?

現在他們打的是十六強賽,十六強賽結束了還有四強賽,四強賽結束了還有冠軍賽,冠軍賽結束了他也還有一堆其他比賽想打。而且這隻是cuba,比這更高級的聯賽還有很多,所以越往後,受到的關注也隻會越多。

除非不打職業,否則隻有到退役那天,比賽才算是真的打完。

周鼎也知道巫樂是在關心自己,他伸手跟對方對了下拳,壓下心裡的情緒道:“放心,我都明白。”

……

夏鬱一直睡到中午才醒。

他很久沒有睡過這麼舒服的覺了,睡得整個人骨頭都軟了,即使醒了也不想動,隻想繼續在床上賴著。

賴了好一會,他才睜開眼,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

手機一打開,就顯示有不少消息,有周鼎的,也有丁純歡學姐的,還有巫樂和賀新陽他們的,以及……

夏鬱臉色驀地一變,從床上坐了起來。

【嫂子:你爸又進了手術室,偏癱了。】

【嫂子:跟你沒有關係,是我讓他生氣了。】

夏鬱想也不想地打了嫂子的電話,對麵一接通,他就飛快道:“嫂子,到底什麼情況?爸怎麼會又進手術室?”

“我讓他生氣了。”

夏鬱蹙眉:“你怎麼會讓他生氣?”

“我在他麵前說了跟你哥有關的事情。”

“夏昭?”

“嗯,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媽。”

夏鬱又問:“說了什麼?”

“沒什麼。”

夏鬱:“……”

他沉默了好一會,又問,“你現在在哪?”

“烈士山。”

夏鬱再次陷入沉默,好一會才道:“媽呢?”

“她還好,你爸雖然癱了,但還活著,主心骨還在,她就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忙著伺候你爸呢。”

“……知道了。”

夏鬱抿了抿唇,“那你呢?你還好嗎?”

“我很好。”

趙珮瀠彎著眼看向墓碑上笑得溫柔的男人,“我定了下個月的機票,等小奕高考結束就跟他一起出去旅遊散心。你呢,在你男朋友那兒了嗎?”

“嗯。”

趙珮瀠說:“跟他好好處。”

夏鬱又嗯了聲:“我會的。”

掛掉電話後,夏鬱又給母親打了個電話了解情況。

果然和嫂子說的一模一樣,她還好,聲音聽起來也還算有精神,隻是當他問起嫂子到底對父親說了什麼的時候,卻支支吾吾地什麼也不肯說,好像恥於開口的樣子,隻叫他在外麵好好的,暫時先不要回去,說他爸有她照顧著就好,有什麼事情會給他打電話。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預料。

打完兩通電話後,夏鬱坐在床上發怔。

夏昭都去世這麼多年了,有什麼還能氣到父親的?她又為什麼會突然氣他?

夏鬱擰眉思索。

忽然,腦中冒出了掃墓那天和嫂子的對話!

其實那天他就已經起了疑心,因為在嫂子口中,夏昭是個非常好、非常正直的人,堅決不過界,也堅決不要孩子,從頭到尾都跟她保持著距離,所以夏奕隻能是非正常出生。而嫂子又說了夏奕是試管的,可夏昭那時候的狀態雖然差,但也沒到昏迷的地步,試管又是要去醫院裡取精的,還要做一係列的檢查,他怎麼可能一點不知道?

想到這,夏鬱又想起了一個細節。

那天嫂子說夏昭“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突然彆開了頭,沒有看他。

一個猜測躍然腦海。

夏鬱眨了眨眼,不禁想,也許……

夏奕不是夏昭親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夏奕身上很多和他們夏家人格格不入的地方也就可以解釋了。

以及,父親被再次氣到腦出血和母親恥於言說的語氣也都可以解釋了。

這就是嫂子當初說的“幫忙”嗎?還是……在報複?否則怎麼會專門挑這個時候。

夏鬱下意識地想再給嫂子打個電話問清楚,但手就要按上通話鍵的時候,又停住了。

頓了會兒後,他倒回床上。

算了。

沒有必要。

這是他們之間的因果,和他無關,他也沒法摻和。

夏鬱長呼了下氣,把這些事情放到一邊,又點開了周鼎發來的消息。

【周鼎:我先去訓練了,起床記得吃早飯。】

【周鼎:十點了,醒了嗎?】

【周鼎:快十二點了,醒醒吃飯了。我給你點了餐,你按下送餐鈴他們就會給你送過來。】

【周鼎:夏老師醒醒,再不吃飯又要瘦了_(:з」∠)_】

夏鬱沒忍住地笑了下,打字回複。

【夏鬱:醒了。】

【周鼎:吃飯了嗎?】

【夏鬱:還沒。】

【周鼎:我讓他們給你送過去。】

【夏鬱:好。】

【夏鬱:你呢,在哪訓練呢?】

【周鼎:[定位]在這,要來看我嗎?】

【夏鬱:你那邊有沒有記者拍照?】

【周鼎:有。】

【夏鬱:那我不過去了,我在酒店等你回來。】